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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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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安见她下决心的样子甚是有意思,眉心一跳,突然就想逗逗她,他猛地转身挡在她身前,而后语气里颇有些戏谑意味道:“你就这么点银子,如何能付的起船费。”

沈意被他这么忽然一挡,脚下步子不稳差点撞他身上:“那你就别去了,我一个人就好。”

她说完抬起头,却见那人面色有些阴沉下来,就连语气也冷了几分:“不行,这银子是我的。”

小气鬼,沈意撇了撇嘴,恨不得方才刹不住脚,一头把身前这人撞成个四角朝天的王八。

但这银子确实是他的,她若想要挣够盘缠,也是需要本钱的:“行行行,都是你的,哪儿那么多花样,好好赶路。”

她说着越过身前挡路的庞然大物,快步往前面走去。

天色昏黑,路旁两盏孤灯随狂风乱舞,写着镇名的石碑掩映在杂草里,陆知安抬手将杂草拨开,露出了乌自二字。

“这风带着雨气,今夜怕是要下暴雨,此处离镇里还远吗?”沈意站在灯下,头上束发的玉带,被风吹得狂舞。

陆知安看清地名后,不动声色走至迎风处挡在沈意身前:“这乌自镇不大,跨过前面那座石桥就到镇子里了。”

沈意此时将双手抱着身前,只觉南地十月的风实在潮湿,吹得她身上一阵黏腻,十分不爽利,她以手肘戳了身旁的陆知安。

“那咱们快走吧,去找家客栈住下。”

大雨倾盆之时,二人终于赶在下雨前住进了镇里唯一的一家客栈里。

瓦檐外雨若悬河,陆知安背着包袱,眼带疑惑的打量着身前点灯的女娘。

“娘子要和我睡一张床?”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味不明,微微俯身侧头,对上沈意有些慌乱的眼。

沈意抬手抓了抓鬓角浅发:“没钱自然要节省些,好在这一间房的床也够大,我们中间放床被子,应当还是宽敞的。”

她说完有些心虚的替陆知安松下肩膀的包袱,将人按到圆凳上坐下。

“跑堂的说热水放在隔壁澡房了,你先去洗吧,我一会儿再去。”

她其实也觉得睡一张床有些尴尬,但耐不住陆知安剩余那点碎银是真不多了,除了吃饭睡觉,她还得想想做生意钱滚钱的事儿呢,哪儿那么容易就能大手一挥,开两间房。

陆知安提起桌上水壶倒了两碗水出来,一碗递给沈意,见她面色疲累,两颊有些苍白:“你先去洗,我再坐一会儿。”

沈意接过水喝了一口,见那人坐在桌前,修长的手指放在粗瓷碗边,将水喝出了一种品茶的意味,颇有种八风不动之感。

她应了声好,抱着周嫂给的那件枣红色的布衣以及裹在衣服里新做的小衣,先一步去了澡房。

一身黏腻洗净,沈意回屋之时已是夜半,她脚步轻盈,生怕吵到旁人,推开门那瞬间,正好看到陆知安用一根铁凿在灯下刻着什么东西。

见她突然回来,陆知安以极快的速度将手里的东西收进了袖中。

沈意也不多问,只当没看见打了个哈欠就朝床上走。

“你快去洗吧,回来睡时记得关灯。”她说完,人已经爬到了床的里侧,将被子卷成一条圆圆的柱子形状,放到了床的中间。

陆知安应了一声,拿着衣物出门,刚进澡房就怒目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陆玖。

陆玖摊了摊手:“公子,我当时在房梁上,看您刻的入神,就没想打扰。”

“话说您刻的像是朵花,也不适合您用啊。”陆玖说着,一手放在颌下回忆着方才看到的图样。

“旸州弄清楚了吗,就有心思想别的 ”陆知安嗓音似有愠怒,眸中冷意袭来,看的陆玖乖乖在一旁站好。

“清楚了一半。”

陆玖说着,摸出怀中一块缺了一半的令牌,令牌像是被什么重器拦腰切断,只余下边半块,依稀可见一排小字‘东缉事厂’。

陆知安的目光被那排小字吸引,青桐镇东厂那些人他一直派人跟着,如今并未有出镇的消息,这块东厂的令牌又怎会出现在旸州。

如此看来,东厂当初应该远不止来了这么些人,除了旸州,以及他所在的怀州,这附近其他州府,应当都早已暗中潜入了东厂之人。

“写封信给珣州的宣烨,告知他旸州以及东厂一事。”陆知安说完,伸手解开身上的衣袍,准备沐浴。

“公子为何总是给这不受宠的五皇子透消息。”陆玖将那残余的令牌收好,语气颇有些不解。

陆知安取下头上束冠,将发髻松垂下来,眸光中似有所想:“因为他是大宣皇室里,唯一不同之人。”

他话音落,陆玖退出将门闭好,浴桶里的温热覆盖至肩胛,他受水汽侵扰,想起十年前灭族前夕,母亲携他入宫赴宴之时的一桩旧事。

巍峨宫室,灯火通明,席间他被内侍弄脏了衣物,皇后让身旁随侍的小太监带他去换衣,谁知这一去便一路从灯火长明的繁华宫室走到了漆黑森冷的荒殿。

他彼时年幼未做多想只亦步亦趋跟在那小太监身后,哪料,路过一处水塘时,那小太监却突然将他推到了水塘里,他不会水,在水里挣扎没多久就没了力气,正当他绝望以为必死之时,月华照水下,却隐隐有一个如鱼儿般灵巧的人从一片漆黑中游了过来靠近他,他看不清那她的脸,只感受到她一双小手拖着他的头颅十分费力,最后借由水塘旁的藤枝才将他拖上了岸边。

他躺在地上,那人背对着月光,脸隐在黑暗里,对着他看了又看,而后伸手捏住他的鼻子,也不管他还有没有气,径直俯下身一口一口往他嘴里渡气,直到他呛咳出一口水,那人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才又游进了水里。

这之后,那脚步逼近,正是比他大两岁的五皇子宣烨,他身边未带一人出现在这荒凉地,无意间听到水塘边他呛水的声音,将他带回了母亲身边。

神思回拢,雾气四散,水已凉透,陆知安满脑子都是那夜水里穿水的月华,如游鱼般向他游来的身影。

翌日清晨,乌自镇霞光破云。

陆知安夜里没睡好,醒来时眼底有片青灰,他昨夜被睡觉不安分的女娘摸头锁喉甚至差点被一脚踢中要害,幸好他眼疾手快,才拿住了她的脚。

他抬手揉了揉前额,看着旁边空落落的床铺,想必昨夜身旁这人定是睡得极好,才这般早就不见了人影。

桌上搁着一碗没了热气的稀粥,陆知安敲了敲床脚,陆玖立时从屋外推门进来。

“她这么早去哪里了?”陆知安穿好鞋道。

陆玖将桌旁的窗推开,一手抱臂一手抬起指了指客栈外不远处的长街。

“喏,在那儿做生意呢。”他说着吸了吸鼻子,“沈姑娘做的东西是真香,才开摊没多久就围满了人。”

陆知安穿好鞋走至窗口随陆玖的目光看去,长街的油布棚内坐满了人,沈意一身枣红布衣忙碌在灶炉前,她一手抱个面团,另一手拿了柄扁刀,以极为快速的手速将面团削成薄薄的一片落入锅里。

“这是...怎么个吃法。”陆知安被那一阵行云流水的削面刀法晃花了眼。

“这叫刀削面,沈姑娘摊位上写着呢。”陆玖话音落,回头却见自家公子看着摊位上的枣红身影出了神,他嘴角有笑意,眼眸里溢出神采,竟是他跟随多年从未见过的温情模样。

陆玖心里有些慌,忍不住出言断了那道看的他发麻的目光:“公子,沈姑娘那么会做吃食,怎么就留碗稀粥给你吃。”

陆知安回过神来,眉目间笑意已淡,他看了眼那稀粥:“这粥请你吃了,我去隔壁洗漱。”

门推开,客栈内形形色色之声不绝于耳,陆知安从前会觉吵闹,今日心底却生出一种安定之感,只觉人间烟火,生机勃勃。

他甚至闪过一丝若没有灭族的仇恨自己也想像沈意一样的念想。

不论遇到何种境地,都生机勃发,使尽自己浑身解数,坚毅勇敢生存下去。

沈意归来之时已是晌午,她端着两碗刀削面入屋,一眼就瞥见她昨夜换下来放在墙角架子上的脏衣不见了。

彼时陆知安正在墙角洒着除潮湿的草木灰,见她回来,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手里的草木灰也偏了两寸。

“昨晚换下来的脏衣服怎么不见了。”沈意在桌上放稳面碗,又抬起被烫到的手指摸了摸耳朵。

陆知安将搁着草木灰的盆子放在墙角,想起今晨自己拿脏衣去洗,却不小心看到她衣服里面包裹的藕荷色小衣,喉头微哽,强行镇定下声音道:“此地潮湿,衣服上午干的快些,是以我方才拿去洗了。”

话音落,沈意倒吸了口凉气,一时间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她睨了眼墙角处一脸波澜不显的陆知安,有些吞吐道:“那...你有没有.”

“有。”她话还没说完,陆知安就抢先开了口。

“在你枕头下面。”

沈意见他说完背过身往屋外走,连忙几步至床边拉开自己睡的枕头,藕荷色的小衣被叠的规整,一股皂角味从鼻尖传来,她侧头睨了眼正准备跨出屋子的陆知安。

“洗过了?”

“嗯,我守着干的,没别人看见。”他语气平稳如常,面色也没什么变化,甚至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坐在床边的沈意脸却红成了个大柿子,干脆将自己埋头进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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