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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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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木朗镇的银月村两月前新来了位小娘子,生的雪肤花貌不说竟还很会做吃食,来了没几日便盘下了村里的一间竹楼做饭食生意,取小娘子的名讳当中的意字为店名,是为胜意阁。

胜意阁开业之际,时逢深秋,正是村里丰收,大小喜事交叠的时候,胜意阁一时间客流不断,就连新婚喜酒,孩子弥月的大生意也是排到了初冬后。

十月初三,张猎户家嫁女儿,听闻男方是镇上开米铺的大户,张猎户早年丧妻,一人拉扯女儿十五年,如今出嫁,必是要给女儿最好的排面,于是大手一挥,前些日去镇上卖了二十张上好的狼皮,共得纹银五十两,包下了胜意阁三日,大摆流水席邀乡亲们共襄盛举。

张家女儿出嫁那日,秋阳似火,红叶遍山,山道上香车穿行,木朗镇的各大掌柜接踵而来,可谓是银月村十年来最大的场面。

张屠户笑的面若含春般迎来送往了两日,本想着第三日终于可让这幅老面皮歇歇,可哪曾想又来了一拨人,只是这波人看着面生也着实古怪,面容严肃的不像来喝喜酒的就罢了,竟连礼也没给就横冲直撞上了竹楼。

更加离奇的是就在这波人去后,这胜意阁的阿意小娘子便失了踪,一来三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之后,银月村多了许多陌生脸孔,时常蹲在街边墙角打量来往行人,弄得乡民们一时间人心惶惶,生怕又像五年前那场匪祸般,小小一村,几乎血洗干净。

风雨晦暝,湿雾拢山。

杂草之间,铁铲精准地砸中了一只在雨色中奔腾的灰兔,一袭明黄色的衣裙从交叠的草丛中显露出来,少女乌浓的鬓发沾染了水雾,几绺湿发贴在颊上十分不爽利,她一手提起兔子的耳朵,一手拿起方才扔出去的锅铲,快步往背后一处山洞去。

山洞内树枝堆得严整,一处石壁正泠泠滴着山露,她吃完烤兔取了几滴净手,又将那蓬草堆成的枕头往里移了移,将将准备躺下就听洞外一阵乱声。

她藏匿的山洞位于离银月村不远处的山腰,此洞隐蔽,有露口通天换气,且她进出时都以杂草掩映,照理说是尚算安全,可这阵响动还是让她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几步灭了洞里的火堆,用手掌将遮掩洞口的杂草拨开一个小洞。

风停雨驻,山道间一顶大红的花轿横亘在其间,花轿前方,两名提着黄油布灯的男子正举着刀凶神恶煞的朝那轿夫问话。

“官政查验,打开花轿。”

轿夫被那两柄闪着寒光的长刀吓的煞白了脸,一双手哆哆嗦嗦的拉开轿帘。

提着黄油布灯的二人,一人拿出袖中图纸,一人提着灯笼跨步上前,将那娇滴滴的新娘左右看了半晌,而后捎带积分失落的撇了撇嘴。

拿图纸的那人将舒展开的图纸收拢,叹了一声:“走吧走吧,千户大人说这山中山洞多,让咱们趁着夜色好好找。”

“急什么,周总尉那一队好几十人呢,就快上山了。”方才上前查看那人退步至他身前答道。

山洞中的少女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定下神,耳侧突然又传来一阵窸窣声,她迅速将眼神撇向那声音传出方向,只见山石后,不知何时藏了个身影单薄的男子,正猫着腰向那花轿处看,随后几声蛙鸣自男子那处传了出来。

此时那查问二人已往前走远,她即使想逃也得等这山石后学蛙叫的人先离开,否则只怕打草惊蛇。

天色黄昏,谁家大好人没事冲着花轿学蛙叫,真是闲...

她脑子骂人的话还没过完,余光忽然瞥见那花轿中的新娘正娉娉袅袅的走了过来。

山石后的蛙鸣戛然而止,那身子清瘦的男子俯下身取了一方包裹,待那新娘人影隐进山石后他连忙将包裹递与她。

而后,一场新娘极速换装之景在她眼前呈现开来,一袭大红嫁衣被随意丢弃在她身侧的杂草垛上,二人短暂相拥,那学蛙叫的男子在新娘额发落下一吻,下一霎,二人携手飞速逃离现场,只剩杂草后的她独自消受这信息巨大的一幕。

可还没等她消化多久,一道声音就自她身后传来。

“周总尉,这山洞的洞在顶上她总不至于跳下去吧,这下去了她也出不来啊。”

话音伴着山洞的回响久久不绝。

她猛然回过头看向洞内通天洞那处,前些日那些人刚找上门来时,她本想跑的远些,可没料到这些人是真的猛,一路设障,三日了她硬是还没逃出这座山。

“否管顶上顶下,你,腰上绑根麻绳给我下去好好搜。”回话这人脾气有些冲,本就洪亮的声音从山洞灌入,瞬间如雷贯耳。

山顶的洞口似乎有衣料摩挲声,少女连忙将身前的杂草堆破开,洞外黄昏尽,黑夜至,山野一片黑寂,唯余那花轿上的两盏红灯笼被风吹的摇曳生姿。

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直接将那间丢在杂草上的嫁衣捡起套在了身上,盖上红盖头便学着方才那新娘娉娉袅袅的模样往那花轿处走。

“站住,什么人。”

身后一身大喝,是方才那被喊下洞之人声音,他腰间绑着麻绳,下来后发现此洞还有一个出口,此刻正站在这洞口。

夜风轻拂,少女抓盖头的手有些发颤,正想着怎么蒙混过关,就听前方有人回话道

“蒋兄弟,那花轿方才我二人查过了,没问题。”

洞口那人闻言将腰上系的麻绳解了下来:“查了还不快走,别在那儿碍路,小爷我为了找人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话音落,她瞬间如蒙大赦,快速撩起轿帘,坐了进去。

轿内人坐定,轿夫也是被这一拨又一拨的阵势吓得不轻,连忙招呼前后兄弟将花轿抬起便疾步往山下去。

青桐镇,东街口临玉书斋。

书斋后院是一处引了活水的庭院,天际小雨拂酥,丝丝落在檐下那盏孤灯上。

后院正厅取名知安堂,堂内墨黑一片,一颀长身影卧于摇椅上,眼上覆盖一层薄如蝉翼般的玉色布带,晚风一吹,布袋飘至他洁白的脖颈。

雨声舒缓,檐下脚步却湍急,堂中人从椅上站起,那阵脚步声在他身前停住。

“陆先生,花轿...花轿里有人。”匆匆赶来传话的人是临玉书斋里的讲学,姓卫名柏,一身青灰交领长衫,身上雨气未消,捂着肚子,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那被他尊称陆先生的人墨发半束,夜风一吹,发丝在他脸上飞舞,他有一双极为澄净的眸子,夜色下,那双眸子有些无神的压在他半蹙的眉下:“她不是与她的情郎在信中约好了在半山腰私奔吗?”

他说话语气带着些不关己的疏离,一时间叫人不知怎么回复才好。

卫柏舔了舔嘴唇,一双眼往房梁上看去。

房梁上的人接收到了这一信息,翻身打了个滚:“陆先生,你要不就从了舅夫人为你定的这门亲事吧,我看这若杏村的李姑娘挺好。”

话音落,堂下静了下来,陆知安将手中握着的那枚系带放在摇椅上:“你既想看便去将人盯着,最近木朗镇先后来了两批京城里的人,探子来报说是东厂和金鳞卫,她来的蹊跷,你去将人盯好,切记不要轻举妄动。”

“属下领命。”黑夜里,一人鲤鱼打挺般从房梁跃下,而后快速消失在雨幕。

“陆先生,那咱们这...堂还拜吗?舅夫人让我催催您。”卫柏问。

“人既来了,我也不好在舅母跟前显露什么,换衣服去正厅吧。”他语气依旧疏离,只是声音较之方才有些喑哑。

“那我这就去帮先生换衣。”

“不必了,虽目盲十年,然心清朗,这宅子各处,我早已了然于心。”

檐下一盏孤灯被风吹得左右乱晃,他身影在灯火下拉的很长。

卫柏去前厅拿了盏亮一些的油皮灯,回来知安堂等他,昏黄烛影下,他从房门步出,墨发束的齐整细致,戴金镶玉冠,一袭朱红衣衫衬得他原本苍白的气色稍显红润了些。

二人一前一后向前院步去,风飞雨斜,檐下花草影影绰绰。

厅外席面上早已围满了人,当赞者说完礼成后,一只冰凉的细软的手掌落入他宽大的手心。

长夜无边,二人就这么在床榻边呆坐,雨势渐大,敲击的瓦檐发出叩石般的轻响。

房梁上的人早已看够了这出敌不动我不动的戏码,不自觉打了个哈欠。

这抽气声有些大,大到床榻上端坐的男子不自觉往那抽气声处一抬头。

“夫君,我们今夜,莫不如就这样坐一夜吧。”

少女有些羞怯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双目虽不能视物,却仍旧依稀能从她声音中探寻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准备不说话,先吓吓她。

盖头下,少女说完这句抿紧了唇,她刚被抬进这宅子时便设法逃跑,哪知刚翻出窗户便见到了东厂的人正在大摇大摆在街上抓人,只得退了回来,如今她是不留也得先设法留在这儿了。

可是这新婚之夜,她要怎么才能度过这一关!

旁边这人是块木头吗,怎么还不回答她的话,莫不是他想......

男女之事,以前她在宫里种菜养鸡,无事时倒也看过那么一两本禁书,其上二人交叠。。。。。。

她想到此处,不由得攥紧拳头。

“为何要这般,娘子是在害怕吗?”

他嗓音清冷,一字一句如冰块砸下,她方才还灼热难安的心,瞬间又好似落入冰窟般。

什么害怕?她曾在宫中听那爱喝酒的老太妃说过,男女之事第一次,女子往往是要疼的见血的,他不会是在问这个吧?

她猛地从床榻上站起身:“我......我是怕我容貌不好,怕你不喜。”

她说着将自己身子挪的更远了些,屋内红烛交映,透过红盖头,她只依稀能瞥见那人坐的端正的身姿,与她自己那双沾了湿泥,此刻显得十分局促的绣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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