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ster Wayne，你是抱着一个炸弹吗？”

阿尔弗雷德不太客气地点评自家老爷抱孩子的姿势，又恍然道：“噢，事实上，你抱着一个炸弹都比现在更稳重。”

“……”布鲁斯咬着牙，语气格外生冷：“Alfred——！”

“Fine。”阿尔弗雷德无奈地摇摇头，从浑身僵硬的布鲁斯手中接过鹅黄色的小团子，吐槽道：“我该庆幸你没有把维维安少爷当做炸弹扔出去。”

他倒不是怕布鲁斯真不小心把孩子当成炸弹扔出去，只是布鲁斯显然不懂怎么抱婴儿，时间长了会让睡熟中的小宝宝感到不舒服。

布鲁斯无奈地：“Alfred，这可是一个比炸弹还可怕的惊吓，好吗？”

“Really？”阿尔弗雷德压了压眉，对布鲁斯的态度不大满意，感叹道，“噢，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布鲁斯：“……”

他闭嘴了，多年人生经验告诉他在这种小事上和阿尔弗雷德争辩是不理智的。

——俗称：他吵不过。

阿尔弗雷德也暂时放过了布鲁斯，他现在忙着另一件事——哄孩子。

他总希望布鲁斯能像个普通人一样，远离这座城市，结婚生子，偶尔带着漂亮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回来看看他就好。

可惜他的愿望现在看来再也没有实现的可能，好在这个孩子出现了。

虽然有些意外，但实实在在地安抚了阿尔弗雷德因布鲁斯执意要成为蝙蝠侠而忧虑的心。

二十多年来没有抱过婴儿的他动作稍有些生疏，幸好优秀的记忆力让他尚且记得什么样的姿势才能使襁褓里的婴儿更舒适。

阿尔弗雷德轻拍着绵软的婴儿被，慈爱地哄着闭着眼睛张了张小嘴巴的人类幼崽，他轻轻哼着：“好孩子，睡吧，睡吧。”

小小地表达了一下不满的小宝宝还没醒来，又沉入一无所知的宝宝梦境里。

他看起来实在乖巧极了。

小脸蛋嫩红，睡得香香的。

阿尔弗雷德低声：“你瞧，他多可爱！”

襁褓里的小婴儿继承了父母最优秀的基因，即便刚刚出生，一张嫩红小脸还没展开，却已经显露出精致的五官。

阿尔弗雷德就算不带着浓厚的滤镜想，也觉得他们家的孩子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他抬起眼看着布鲁斯，一股浓烈的感叹涌上心头：“老爷，时间过得真快呀。”

布鲁斯面露疑惑：？

阿尔弗雷德摇摇头：“就当是老年人的一点牢骚。”

布鲁斯：“你这可不像是牢骚。”

阿尔弗雷德：“我只是想起了你刚出生时的样子，也是这么可爱，小小的一团被抱在怀里，一转眼你就长大了。真是时光飞逝！”

布鲁斯也被勾起了对往事的回忆，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鹅黄色的小团子身上

他想到幼年时的自己，又想到这个孩子长大后的未来。

或许是血脉的联系，又或许是人类天性中对婴幼儿的怜悯……

总之，仍然心有疑虑的布鲁斯，目光却在不自觉地柔和。

阿尔弗雷德感觉到布鲁斯的软化，他说：“老爷，往后你要加强训练了。”

“一个合格的、细心的父亲，总要学会抱着他的孩子哄睡。”

“我还记得你刚出生时，你的父亲是怎样激动又小心翼翼地把你抱在怀里的样子。”

阿尔弗雷德回忆着过去。

“说实话，尽管他也是第一次，但他的姿势要比你好得多。”

与意外当爹的布鲁斯不同，他的父亲托马斯·韦恩是在和妻子玛莎的期待与精心呵护下迎来了家中的新生命。

他们在布鲁斯降临到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爱和责任。

布鲁斯沉默着。

怀里没了比炸弹更可怕的存在，他现在又成了哥谭冷酷暴戾的蝙蝠侠。

摘下蝙蝠头盔，布鲁斯露出一张带着伤痕和灰尘的英俊面孔。

眉头紧锁，唇角拉平，他冷静地思考。

由于顾忌着熟睡的婴儿，布鲁斯的声线压得极低，几乎在用气音说话：“Alfred，你怎么确定他是我的孩子？他是从哪儿来的？他的母亲呢？”

忽略掉一切感性，从理智上来说，布鲁斯有些不太能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

他的大脑开始飞速回忆9、10个月前和他发生过关系的女性。

这个时候他结束游历，回到哥谭不久，刚决定成为蝙蝠侠来改变这座城市。

为了掩盖布鲁斯·韦恩的身份，他为自己打造了一个非常经典、能让大多数人信服、也放下警惕心的花花公子形象。

——只知花钱玩乐，生活奢靡，脑袋空空，又是个多情滥情的家伙。

不过虽说是伪装，布鲁斯倒也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清教徒，他在没有固定伴侣的情况下，也有过一夜.情。

但布鲁斯发誓自己做好了防护，他不会在没有任何明确关系以及准备的情况下，随意留下后代。

因而当他得知这个孩子存在时第一反应，毫无疑问是怀疑，还有愤怒。

或许有人想利用一个无辜的婴儿来算计蝙蝠侠。

让布鲁斯还能保持冷静理智的原因是，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阿尔弗雷德绝不会欺骗他、愚弄他。

一张DNA检测报告和一段监控录像率先呈现在布鲁斯的面前。

阿尔弗雷德说：“大概凌晨一点钟，我在监控中发现被放在庄园门口的婴儿车。”

“根据录像，零点50分时，一个黑发绿袍女人推着婴儿车出现在庄园门口，几乎没有过多停留，将婴儿车放在门口后，她就直接离开消失。”

说到这里，阿尔弗雷德有些后怕，脸上不自觉流露出几分责备，也不知道是对这个绿袍女人还是对布鲁斯的。

要知道，现在的哥谭可是寒冬，又是深夜，凌晨的气温跌破零度。

阿尔弗雷德不敢想象如果他晚一点，或是直到清晨才发现婴儿车，将会导致多么可怕的后果。

幸好，仅仅过了十分钟，他就发现了监控中的婴儿车。

布鲁斯紧皱的眉头狠狠跳了一下，艰难地将目光从定格在屏幕上的绿袍女人身上移开。

他意识到阿尔弗雷德发现婴儿车的时间，语气多少有些难以置信：“凌晨一点你就发现了这个孩子，但你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甚至直到这张DNA检测报告确定了他的身份，而我要返回蝙蝠洞了，你才告知我他的存在。”

布鲁斯也没忽略阿尔弗雷德递给他的基因检测报告出自蝙蝠洞，钢蓝色的深邃眼睛盯着自己信任无比的老管家，向他索求一个合理的回答。

阿尔弗雷德不慌不忙地：“老爷，如果你能按照自己说好的那样，在凌晨摆脱法尔科内的围追回到蝙蝠洞，或许你就能和我一起欣赏着维维安少爷熟睡的面孔，顺便静等DNA报告。”

布鲁斯：“……”气势忽然就弱了三分。

他想起来自己那个时间正在做阿尔弗雷德口中作死的事。

布鲁斯若无其事地移开眼，目光重新放回监控屏幕。

他操作蝙蝠电脑，将绿袍女人的面容清晰放大，这是个存在于他记忆中的黑发蓝眼的漂亮女人。

“我记得她，尼莫·阿底提，一个模特。”

布鲁斯一边回忆，一边飞快地调出尼莫·阿底提的身份信息。

阿尔弗雷德吐槽：“Fine，合理的转移话题的方式。”

布鲁斯假装什么都没听见，无比认真地浏览屏幕上的信息。

根据资料显示，尼莫·阿底提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还欠下大笔债务，凭着独特的气质和相貌成为模特。

“她知道我的身份，却没有利用这个孩子来向我索取钱财或是更多的。”

布鲁斯敏锐地察觉到发现这份资料的问题。

两分钟后，他的怀疑得到证实。

——这组身份信息本该属于另一个叫玛格丽特·尤尔的女人，早在两年前，她就因为毒品过量去世。

至于尼莫·阿底提……她没有身份信息，没有过往经历，也没有任何生育记录。

突然出现，又自布鲁斯见过她的那一晚过后，又突然消失。

直到突兀地出现在韦恩庄园门口，带来这个血缘上属于布鲁斯的孩子。

“Nemo，无人知晓。”阿尔弗雷德说，“看来这位女士有备而来。”

——尼莫·阿底提。

或许也只是这个女人的假名。

布鲁斯：“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阿尔弗雷德：“没有，尼莫·阿底提女士消失得无影无踪。”

布鲁斯操控蝙蝠电脑调取韦恩庄园沿路的监控，以及入侵哥谭市政的监控网络系统，再次排查这其中是否有尼莫·阿底提留下的踪迹。

可惜尼莫·阿底提用行动告诉布鲁斯，即使作为蝙蝠侠，他也依旧不是万能的。

布鲁斯一无所获。

——尼莫·阿底提是个神秘的、狡猾的、甚至是危险的女人。

年轻的黑暗骑士此时已经开始显露他的多疑和控制欲。

他冷沉着脸，唇角下压，深邃的蓝色眼眸像含着凛冽的冰霜。

布鲁斯有理由怀疑尼莫·阿底提并非这个孩子的亲生母亲。

多年担任韦恩家族的管家没有使阿尔弗雷德丧失年轻时作为特工的谨慎，他和布鲁斯有着同样的思维。

在DNA检测结果出来后，他就将另一份基因信息上传到蝙蝠电脑进行匹配，但目前尚未有匹配到任何人。

其实他们都知道，极大的概率不会有任何结果。

布鲁斯特意调出与他有过关系的几位女性的资料，她们的基因匹配都无法吻合。

所以最终还是回到尼莫·阿底提的身上——

她究竟是谁？

她有什么目的？

“Master Wayne，或许尼莫·阿底提女士只是认为孩子和你一起长大会更好，她也许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阿尔弗雷德将一封信推到布鲁斯的手边，“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吗？比如老爷你，爱打扮成黑漆漆的蝙蝠深夜外出恐吓人。”

“我就知道……”布鲁斯一点也不意外这封信的存在，“阿福，我已经从你的口中提前知道了他的名字。”

“维维安……是尼莫·阿底提为他取的名字？”他拆开信封。

“老爷，我认为他的母亲有权利为他取名。……何况，我也很喜欢这个名字。”

阿尔弗雷德低头，慈爱的目光毫无保留地落在怀里的鹅黄色小团子身上。

他说：“不管维维安少爷的母亲是谁？又有什么目的？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他是你的孩子。”

布鲁斯顿了顿，冷肃的神色缓和，紧绷的线条多了几分柔和。

他侧头，看向襁褓里的孩子，目光中带着些许惶惶，但更多的是温柔和喜爱。

鹅黄色的小团子在灰黑色调的蝙蝠洞里是唯一的亮色——柔软、稚嫩，是需要保护的存在。

“你说得对，阿福。”布鲁斯勾了勾唇，似是无奈又似是喜悦，“他是我的孩子，尽管我还没有做好当一个父亲的准备。”

阿尔弗雷德含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所以你需要学习，为了我们的蓝眼睛宝宝。”

“蓝眼睛宝宝……？”布鲁斯的目光重新落在信纸上，信的开头就是一句蓝眼睛宝宝。

——致我最亲爱的蓝眼睛宝宝，我可爱的孩子维维安。

我相信你的父亲一定能让你快活得长大，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孩子。

无论我身在何处，我会永远祝福你，我的孩子。

最后的结尾是——

布鲁斯：“‘爱你的地球’？”

阿尔弗雷德满脸遗憾：“很有趣的一位女士，只是可惜……老爷，说实话，我有些怀疑你对女孩们的吸引力了。”

老管家做梦都想看见自家老爷带着妻子和孩子，一家和睦的场景。

不过现实证明，他多半只能做做梦了，梦里什么都有。

“……”布鲁斯捏着信纸没感觉到哪里有趣。

轻轻的一声婴儿哼唧将两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

终于结束睡梦的小小维维安睁开了眼睛，水灵灵的一双蓝汪汪的眼睛，清澈、懵懂，像最纯粹干净的宝石。

“蓝眼睛……宝宝……”布鲁斯对上这双漂亮的宝石蓝眼睛，来自血脉的触动让他的心跳得极快。

他清醒地意识到他是一个父亲了，而他的孩子还只是一个稚嫩柔软的小宝宝。

作为父亲的天性被彻底唤醒——布鲁斯重新伸出手，想要抱抱这个孩子。

冰冷的蝙蝠洞也添上了温馨的色彩，这一刻仿佛天长地久，如果下一秒迎接布鲁斯的不是一声响彻蝙蝠洞的啼哭的话。

“呜哇——”

人类幼崽敞开嗓子，哭得天崩地裂。

布鲁斯的手僵在半空：“阿、阿福——他怎么了？！”

他没有注意到，万能的管家也在瞳孔震动，毕竟阿尔弗雷德也有二十多年没有照顾过婴儿了。

现在的蝙蝠洞里，事实上是两个手忙脚乱的人在面对哭泣的小宝宝。

布鲁斯期待的目光：“Alfred……”你一定有办法吧。

阿尔弗雷德疯狂回忆：“……”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