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明袖听到这个称呼，冷下脸去扒开黏住他的戚柒，像是陡然清醒过来了。

他的身姿挺拔，如独立的松柏一般。

他更明白，戚柒如菟丝子攀附他的柔弱并不是她的全部，而被寄生却无法摆脱的痛苦，却是他在认可她之后要面对的真实。

不，最大的可能是戚柒在这个过程中什么也不要，她希望得到的只有他死亡的那个结果。

“他们要发现我了，我不能回去。”戚柒被甩下后又追上去扯住褚明袖的袖子，她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笑，盛情邀请他，“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褚明袖被她拉得又停下来了，认真又漠然地告诉她，时机未到，她现在法力又受限，这几日最好留着村子里，安分一点，只要没有太大的风声和动作，他们就暂时还是安全的。

“是吗？”

褚明袖言止于此，不再回应她的故作疑惑，她也没有再多生什么事端来，如他的意和他一起回去，他们照常和村里的男女老少打完招呼，回到了马朴益的家。

至于为什么在她跟着孩子们出村时，村中还是一片死寂，而她回来时又重新变得热闹了。

这件事还是得抓住那只女鬼，向她问清楚，戚柒有预感，她一定与这个幻境息息相关，甚至她可能就是幻境的始作俑者。

接下来几日，马朴益才得知褚明袖和戚柒尚是未婚夫妻，歉疚地替他新收拾出了一间屋子，那原本是马朴益儿子马孺连住过的，相比于其他房间，总归还是有些人气，没朽坏得那么厉害。

每日清晨，褚明袖还是跟着马朴益夫妻俩去山上采草药，只是出门的时间越来越长。

俞溯则总是背着纸笔出门教孩子们识字学习，出于马朴益已经特意叮嘱过他们别闹事，再加上孩子们明显乖巧了许多，他心里也少了些担忧，认为再次发生前几日那种事情的可能性不大。

只有戚柒白日会一直待在这方院子里，说着是身体没好全，又受了惊吓，但其实是回到了镜子里。

她指挥着镜子里的那些恶鬼还有小鬼们一起，重新把房子搭起来，但她时不时留意镜外世界，常常能听到来找褚明袖求神茶的人的声音。

他们将门敲得邦邦响，等了半天却没人来开门，悻悻地离开，但一日两日他们尚能接受，数日过去，那些明知求不到茶的人仍旧越来越多地聚在了院外。

刚开始还只是敲门，逐渐地就变成了砸门，最后就直接把门拆了，他们硬挤进来，发现院子里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他们个个双眼通红，意识都有些混沌了，却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会这样，只记得要找褚明袖缓解一下自己的不适。

戚柒不打算直接和他们对上，因而看着他们晕头转向地将东西都打砸了，就在他们要离去之时，几日前匆匆见过一面的那个黑色斗篷的“人”出现在了院子门口。

她摸不清楚那“人”究竟要干什么，但见其唱经之时，手印诀式快速结出，袅袅雾霭立即从院中升腾，那些村民却霎时间清醒。

戚柒立即意识到有诈，那“人”揭开自己的斗篷，露出的是一张与马朴益有七八分相似的青年面孔，但村民似乎被蒙蔽了双眼，惊呼竟然是褚明袖。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吗？

那人深深笑了一下，下一瞬，口诀停了，被薄薄雾霭笼罩的村民们纷纷倒下，对于他来说，似乎要拿捏他们，都只是轻而易举。

“晴，我知道你在这里。”那青年说话给人的感觉却是老气横秋，他踏进院子里，看着被打砸的满地红花化作了一摊摊鲜血，又渗回了地底，消失不见。

“难为你这次能坚持这么久。”那青年将一间间房门推开，最终在马孺连曾经的房间里找到了，那个白影子。

晴坐在桌上，光着脚，双腿晃荡，她抬头看着闯进屋内的人，只一挥手，屋内的场景便变换了，重新变成了马朴益尚未收拾过之前的模样。

她开口，如婉转的莺啼，嘲讽道，“封豕长蛇，有他们在，你们也该死了。”

她瞥了一眼窗口，戚柒不知何时已经趴在窗边那儿看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