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傍晚，尧悦吃完饭，回到房间拿出英语书复习功课。

听到阳台门被人拉开的声音，她心中吓得一咯噔，瞪大眼睛去看。

这里是三楼，十几米高的空中，除非是家里进小偷，躲在她的房间。

结果，那个人从窗帘后走进来，她发现是陈嘉乐诡异地出现在自己阳台上。

尧悦见陈嘉乐过来，连忙起身，“你别告诉我，你是翻了阳台来的？！”

陈嘉乐凑近她身边，低头便能嗅到她身上的栀子花味的体香。

“尧悦，生日快乐。”

尧悦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家里没人会记得她的生日，时间久了，尧悦也忘记了。

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对自己说生日快乐。

尧悦那双黑亮的眼睛看着陈嘉乐温和的目光，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触碰他的手臂。在半空中停下，觉得有些过分。

“你来我这里，不会是为了跟我说一声生日快乐吧。”

“不。”

陈嘉乐拉着她来到阳台，看着灯火通明的筒子楼。

俩人迎着晚风，没有束缚的长发随风摇曳。

他们来到栏杆边沿，尧悦睁大双眼，看着陈嘉乐两只手扶着栏杆，一只脚踩在栏杆上，轻身一跃。

尧悦吓得捂住嘴，细弱的尖叫从指间流露出去。

底下是十几米的高空，绿化带种满的带刺的蔷薇，掉下去不死也会断腿受伤。

陈嘉乐平安落地后，转身看着惊吓过度的尧悦，伸出一只手，想要把她拉过去。

“我怕高……”尧悦往后退了一步。

陈嘉乐走上前，半身悬空，笑容坚定，“有我在，别怕，我会接着你。”

“不过你为什么要让我跳到你房间啊，陈嘉乐，你在想什么。”尧悦心里上了一层锁，他的所作所为，让她警铃大作。

陈嘉乐那双带笑的桃花眼，像是含着三月春的雪，清透又温柔。

“难不成要从你房间里出去？”

尧悦看向卧室门口，还能听见白国青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声音，他肯定不会让自己这么晚出去的。

尧悦摇头，“我没有过过生日，也不想过。”

“你是怕高对吗？”陈嘉乐哼笑，“原来尧悦你也怕死啊。”

尧悦把捂着嘴的手放下，恶狠狠地瞪着陈嘉乐嬉笑的脸。

她才不怕死，死有什么好怕的?

陈嘉乐见尧悦走近栏杆，向前伸出双臂，像是要保护着她。

尧悦不敢看下面，屏住呼吸，死死地握着陈嘉乐的胳膊，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在他怀里嗅着少年独有的清香，藏在胸腔的一颗心渐渐恢复正常跳动。

尧悦这才扬起小脸，裂开嘴笑，像是在对他示威。

陈嘉乐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柔，“真厉害啊尧悦，你竟然不怕死。”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怕死？胆小鬼。”

尧悦扭头看到陈嘉乐整洁的卧室，内心充满好奇心走了进去。

而陈嘉乐看着她的背影，唇角露出不经意地笑容，心想她还是一个会意气用事的小孩子。

在陈嘉乐房间里转了一圈，她发现也没什么好看的，就连垃圾桶都是干净的，男生卧室标配的卫生纸团都没有。

她回过头，狐疑地看着陈嘉乐。

陈嘉乐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尧悦偷笑了下。

之前曾佳对自己说过男女之间的性别事情。

每个男生不管是好学生还是坏学生，他们卧室床头都会有卫生纸，垃圾桶里没有零食垃圾，都是卫生纸团。

尧悦好奇他们为什么会用那么多的卫生纸，又不在卧室上厕所。

曾佳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耳边，小声地解释。

尧悦脸霎时间变得通红。

陈嘉乐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便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而他不知道，自己在尧悦心里的形象，是那方面不行。

陈嘉乐说要带她出去玩，直接玩到午夜零点回家。

反正是十七岁生日，尧悦变成个大姑娘，不能把青春期活得乖乖的。

俩人偷偷穿过厅堂，为了避开筒子楼底下聚着那群长舌妇。

尧悦先离开，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后在对面十字路口等他。

陈嘉乐姗姗来迟，被那群长舌妇围着，说要给他介绍对象。

赶来的时候，还担心尧悦嫌他慢。

“你要带我去哪里玩？”

“你想去哪里。”

“不知道，哪里都不想去。”

尧悦忽然想起来什么，对陈嘉乐说，“我想去网吧，你带我去。”

在网吧。

这里一排排电脑坐满了十几岁二十几岁的男生，每个人双指尖都夹着根烟。刚进来的时候，以为来到了蒸拿房。

陈嘉乐低头问她，“不觉得呛得慌吗？”

还记得她对烟味十分敏感。

尧悦心里有事，现在只想找到机位，登上电脑。

尧悦以前没来过网吧，不知道怎么开机，陈嘉乐帮她打开电脑后，自己去玩了个扫雷。

尧悦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慢慢地寻找字母。

家里没有电脑，只有在学校微机课上摸一摸，所以键盘对于她来说很陌生。

电脑屏幕的画面倒映着她那双灵气的双眸里。

看着尧瑶那些粉丝做的剪辑视频，尧悦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

因为她是靠着母亲一角色走火，粉丝亲切地叫她妈妈。而有个视频是，一个跟尧悦年纪差不多的女生，在线下见面会上，叫了她一声妈妈。

而尧瑶满脸惊喜地抱住她，语气娇嗔地叫了声女儿。

尧悦看着视频嗤笑一声。

可真他妈会装。

陈嘉乐眼角余光扫见她的屏幕，不是游戏，也不是学习资料，而是一个女明星的视频。

他下意识地看向尧悦。

尧悦与他四目相对，以为他是看出了些什么。

比如俩人为什么长得那么相似，就连名字也很相似。

可是陈嘉乐淡然一笑，“这部电视剧我妈也有在追，挺好看的。”

尧悦愣了愣，随后点了下头。

看也看过了，尧悦也看了眼他的电脑屏幕，心想他也不喜欢玩电脑。

“我们走吧。”

--

陈嘉乐带她在小吃街吃喝一晚上，吃得尧悦有了小肚子。

深夜的小县城并不冷清，一条街全是人烟，还有不少十几岁的小孩子。

出来玩的少年少女里，有几个是尧悦学校里的学生。

尧悦作为年级第一的存在，长得漂亮，还跟张筱芸有了矛盾。

很快就被那群人认出来。

有个女生好奇地看着尧悦身边的男生，对方长得太好看，和尧悦站在一起莫名搭配。

“那个男的是谁啊，是尧悦哥哥？”

“是情哥哥吧，不大可能是亲哥，长得不像。”

“难不成咱们学校年级第一也谈恋爱了？还谈了个年纪大的。”

有个人哼笑一声，“难怪人家都看不上咱们，原来啊，人家喜欢的是年纪大的。”

边潇臣从一家采耳店出来，看到他们都在看同一方向，好奇地问道，“你们看什么呢。”

有人指着尧悦给他看，“你看，你前女友的敌人好像早恋了。”

边潇臣没意识到他们说的是尧悦，看到旁边有人拿着手机对着尧悦拍了照片。

“等下我发到咱们学校表白墙，让老师校长好好看看，他们眼里的好学生也不过如此，跟咱们也没区别呗。”

那群人都笑嘻嘻地起哄。

可是那人查看照片的时候，手机被身旁的抢走，一键删除。

“诶，你干嘛呢！”他恶狠狠地抬起头，看到是边潇臣，猛烈的气势瞬间烟消云散。

语气都变得十分柔和，“哥，你干嘛呢这，删掉干啥。人都走了，我这也拍不了啊。”

边潇臣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尧悦会谈恋爱？”

“这么晚出来，不是谈恋爱约会，难道是简单吃一顿饭?”

边潇臣懒得跟他说话，食指指着他的鼻尖，威胁他说，“反正你别给我动她就行了。”

周围人眼看着气氛不对劲，便岔开话题，不提尧悦了。

大家心里虽然有些疑问，但是想着边潇臣风流成性，哪怕看上了尧悦，也只是暂时被新鲜感蒙蔽。

大家都没当真。

第二天，尧悦刚进校门，就看到绿化带旁边站着群人，其中有个人格外眼熟。

他们肩膀上都系着红带，印着学生会三个黑字。

边潇臣看到尧悦，抬起脚步走向她。

尧悦和他四目相对，“干嘛？”

边潇臣一只手拿着本子，一只手拿着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本子皮面。

“学生会统计学生人数资料，你叫什么？”他拿笔帽对着她的脸。

“尧悦。”

“几几年生，什么时候生日，家住哪里，手机号多少。”

尧悦听他问的这么详细，心里知道没有学生会统计学生人数资料这回事。

但是为了离开，还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00年，九月二十，家住西郊区铁路宿舍，然后，家里穷，没有手机，所以没有手机号。”

尧悦对上他玩味的目光，“不过你要是想记得话，我可以把我爸的手机号给你。”

边潇臣淡淡一笑，把那张纸撕下来，叠成正方形塞进口袋里。

“谢谢尧悦同学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