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学啦！

王萍华一进门就和先回来的陈颖、明珠高兴地拥抱在一起，三个人兴奋地又跳又叫。王萍华兴奋地大声告诉陈颖和明珠，“亲们，我找到工作啦！”

“在什么地儿呀？”

“北京的大厂！”

明珠模仿着王萍华的语气，“哇~亲，你好厉害呢！”

“春节前我就收到offer了，我想等开学以后给你们一个惊喜！”

陈颖笑着附和，“哇~好惊喜呢！”

三个人笑作一团。

过了会儿陈颖八卦地问，“你家华南果果和你一起吗？”

王萍华听到华南的名字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沉思片刻后才轻声说，“他坚持要回扶南，已经在长沙找到了工作，是北京一个研究院的扶南分院。”

“啊？”明珠凑过来担心地问，“那你们就要异地恋啦？”

“没有！”王萍华眼里有了泪花，“我们已经分手了。”

“啊！”

陈颖和明珠都很意外也很惋惜，本来王萍华和吴华南是很被看好的一对，但没想到到最后还是分手了。事已至此，陈颖和明珠也不好再多加评论，只不痛不痒地劝了王萍华几句，三个人的心情都滑到了谷底。

明珠仍然在找工作，发出去的几十份简历都石沉大海。明珠有些沮丧，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再难日子也还得继续，明珠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更加努力地找工作，终于在三月十二日接到了拓信公司的面试通知。三天后的上午九点半，明珠如约去拓信面试。

四月是幸运的月份。

四月六日，盛煜收到了伟创集团总部的offer，职位是信息技术部的高级项目经理。伟创集团是一家大型跨国上市公司，主营进出口大型机械设备。集团总部设在金市，总部里有将近一千名员工。参与面试的信息技术部总监对盛煜非常赏识，给他的职位和薪酬都很有竞争力。

一周后，明珠也收到了拓信公司的offer，职位是计算机系统验证专员。拓信公司是一家专做IT外包服务的公司，在这个行业里数一数二，业务遍布全国。公司规模不大，员工总数不到两百人。明珠去面试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公司里友善、轻松和人性化的氛围，她想着要是能在这里上班就好了，没想到真的梦想成真了。明珠高兴地发了朋友圈，标题是，‘我也收到offer啦！’还附上了offer的照片。

当天傍晚，周楠下班后直接来学校找明珠庆祝。周楠大方地请明珠在学校里的招待餐厅吃了顿大餐，饭后周楠和明珠一起在大学校园里散步。周楠心情大好地走在前面，明珠却有些心事重重的。

天已经黑透了，路灯照亮了校园，两个人找了张长椅坐下休息。

周楠高兴地鼓励明珠，“明珠，拓信是行业翘楚，你第一份工作就这么好实在难得。你一定要加倍努力！”

明珠想了想轻声回答，“我一介女流，头发不长见识很短的，就不参与内卷了。”

周楠对明珠不求上进的态度有些失望，着急地提醒，“明珠，你还这么年轻，正是努力上进的时候。而且万一别人想卷你呢？”

明珠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便敷衍地回了句，“楠哥，我知道了！”

周楠满意地笑笑，柔声说，“明珠，我看好你哦！”

“哦！”

两个人都安静地坐着，默默地想着心事。片刻后，周楠转头盯着近在咫尺的明珠，语调温柔地说，“明珠，”他的眼中写满了期待。

明珠转头看向周楠，好奇地问，“楠哥，怎么了？”

“你马上就毕业了，现在你也有了这么好的工作，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我们的事情了？”

明珠盯着周楠默默地思量着这次是不是该和他说清楚了。周楠见明珠一直沉默，还以为她是默认了，笑着把脸凑过来就要吻她。明珠下意识地蹭着椅子退到边缘，和周楠拉开些距离。周楠不敢相信地盯着一脸慌乱的明珠，片刻后才缓过神，态度认真地轻声提醒明珠，“我是你的竹马！”

明珠低下头，轻声接了句，“我不认同青梅配竹马。”

周楠眼中的期待瞬间消失，收回视线，安静地望向前方的黑暗。过了会儿周楠轻声问，“明珠，我还有希望吗？”

“楠哥，对不起！没有！”明珠终于把想说的话告诉了周楠，心里顿觉轻松。

周楠站起身，目视前方尽量平静地告诉明珠，“我该走了！”

明珠也随着站起来，看向周楠，“我送你！”

周楠没再说话，快步朝前走去。明珠小跑几步才赶上他，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步调一致地穿过金大校园，谁都没有心情留意沿途的风景，只是一味地安静地快步走着。

走出校门前，周楠停下脚步，明珠也跟着停下脚步。周楠背对着明珠声音沙哑地说，“明珠，我走了！”

明珠轻声问，“周楠，我们还是朋友吗？”

周楠的双肩微微颤抖。明珠看到了想上前安慰，但此刻任何话语都变得苍白，明珠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片刻后，周楠昂起头迈开大步，坚定地走出学校大门。

明珠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周楠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了，明珠才终于鼓起勇气轻声说，“楠哥，再见！”

这句话几乎用光了明珠所有的力气，她转身低着头缓步往回走。

“明珠，你哭了？”

盛煜突然出现在眼前，明珠被吓到了，缓了缓神才轻声回了句，“没有。”

盛煜今天穿了件卡其色的长款风衣，黑色西裤和黑色皮鞋。看样子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盛煜留起了帅气的短发，额前的刘海已经快长到眉毛了。明珠盯着盛煜看了会儿才不舍地收回目光。

周围没人，盛煜柔声问明珠，“帅吗？”

明珠笑着点点头，轻声说，“帅得人神共愤！”

“我刚从家里过来。本来想去宿舍当面给你道贺，没想到正好在这遇到了。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啦！恭喜你！”

“谢谢！”

“你现在要去哪？”

“我想回宿舍了。”

“我送你吧？”

明珠想了想，“要是有人的时候，你就离我稍稍远点儿，行吗？”

盛煜笑着点点头，“明白！”

盛煜选了条安静的小路，和明珠并肩而行。盛煜心里疑惑，明明刚才他过来的时候看她一脸愁容的，怎么忽然就又高兴了。思忖片刻后好奇地问明珠，“明珠，今天是不是发生了好多事情？”

明珠伸出右手比划了个‘二’，笑着回答，“今天发生了两件事情，一件是我收到了拓信的offer的喜事，这个你已经知道了。另一件是拖了很久的一件事情，今天终于说清楚了。”

“愿闻其详！”

“你想先听哪件事？”

“听你的！”

明珠想了想笑着建议，“那就先听喜事吧！”

盛煜宠溺地回答，“好！”

“我是今天上午收到的offer，公司和职位我都很满意。”

盛煜深有同感，“拓信是家相当不错公司。我之前也去面试过，但他们嫌弃我学历有点儿高，担心我的忠诚度。其实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会在那儿干很久，我非常喜欢拓信的公司氛围，非常有归属感。比如弹性工作制，上、下班都不用打卡，着装也没要求，甚至可以穿着拖鞋上班！”

“对！没错！”明珠兴奋地插话，“那天我面试后，人事的小姐姐带着我参观了公司，我看见好几个穿着拖鞋的员工在公司里走来走去！人事的小姐姐告诉我说在公司里只要不穿着暴露就行！”

明珠忽然想起当时和人事小姐姐的对话，自己又被逗得笑出了声。盛煜受到感染也跟着笑起来。明珠笑了会儿才心情大好地告诉盛煜，“人事的小姐姐说公司冷气足，如果员工因为穿得暴露而落枕，公司是不出拔火罐的费用的！”盛煜被明珠的话逗笑，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等两个人都笑够了，盛煜一脸羡慕地说，“这样多好呀！每天上班都心情愉快，没有那么多不必要的条条框框约束着。”

明珠想了想，好奇地问盛煜，“诚利集团的总部是不是有很多无聊的约束？”

盛煜对此苦不堪言，可怜兮兮地解释，“整整一本小册子的规定！我暂时只记住了男同事必须西装领带，同一套衣服一周只能穿一次，在工位上不能吃东西，在公司里不能吃任何带壳的食物。”

“这么繁琐呀！”明珠听着都觉得麻烦，想了想坏笑着问盛煜，“那女员工肯定不允许穿着暴露呗？”

“必须的！小册子里连女员工裙子的长度都有规定！”

“啊！那干脆穿裤子不就得啦！”

“也不允许！”盛煜无奈地摇摇头，“女员工每周一必须穿裙子！”

“为什么呀？难道是有升旗仪式，必须穿‘校服’？”

盛煜被明珠的话逗笑，“每周一董事长会到公司例行巡视……”

明珠不屑地抢白道，“你们董事长可真够花的！”

“董事长是女的！”

“啊！”明珠转头盯着盛煜，佯装担心地问，“盛煜，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盛煜一愣，旋即自嘲地笑笑，“我家里还有些余粮，应该不需要我出卖色相！”

“哦！”

盛煜笑着问明珠，“明珠，你以后上班路上好走吗？”

“挺好走的！”明珠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我那天面试完还特意‘走访’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公司在市中心租了三层写字楼做办公室，公司下楼出门右转五十米就有一个地铁站。马路对面就是一整条街的饭馆，吃、喝都很方便。一公里内还有两家大型购物中心，坐地铁一站就到，中午的时候可以出去逛街。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后面走十分钟还有一个特别大的封闭菜市场，那里卖的水果品种齐全，价格也便宜。公司周围的交通也便利，从我家坐六号线直达公司楼下的那个地铁站，顺利地话单程半小时就能到。真好！真好！哈哈哈！”明珠高兴地拍起手来。过了一个多月才收到拓信的offer，明珠原本还以为又没戏了。

“老板和同事怎么样？会不会内卷？”

“应该不会的！那天面试的人里就有我将来的老板和同事。老板很年轻，也就三十岁出头，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儒雅的人，就像是小说里走出来的那种世家公子。”

盛煜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羡慕地说，“现在的年轻人配得上‘儒雅’这两个字的可不常见了！”

“可说呢！”明珠肯定地点点头，“举手投足之间流露的都是书卷气，说话慢条斯理的，脸上总挂着温和的笑容。”

“想象得出！真好！”

“我的同事也特别好！”明珠兴奋地继续说，“老板说我们组就是两个人的配置，有个人退休了所以才要再招一个顶上。和老板一起参加面试的那位同事，是位四十岁出头的大姐姐，脸上一直都有笑容，她问我的问题也不难，看着就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盛煜见明珠对这份工作非常满意，他也很高兴，柔声说，“明珠，工作的事情你满意最重要！”

“哦！”明珠乖巧地答应着，关切地问盛煜，“你对你的工作满意吗？”

“一半一半吧！”

“啊？”

“我老板是信息技术部的总监，四十岁出头，人很正直，对我也很好，给了我高级项目经理的职位，工资比我预想的还要高。不过我不是很喜欢公司里的氛围，上下层级管理严格，繁文缛节的东西太多。我一共面试了五次，连董事长和CEO都面了我。”盛煜说到这里一脸的无奈表情。“就因为我的老板要给我一个高级的头衔。明显能感觉到内卷。”

“那你还要去？”

盛煜转头看向明珠，轻声说，“这个工作起点高，我打算干几年积累些经验就跳槽。也许到时候再考个博士也有可能吧！”

“你真是好学！”明珠忽然凑近盛煜的眼睛仔细瞧了瞧，好奇地问，“你是不是戴了隐形眼镜？”

“没有啊！我视力很好。”

明珠感慨地说，“你上辈子绝对拯救了整个宇宙，要不然你怎么能这么完美呢！我认识的同龄人里除了我，你是第二个不戴眼镜的人！”

盛煜笑笑，“这说明你和我的基因序列里，表达视力的染色体都非常强大！”

盛煜的话已经超出了明珠的认知范围，明珠不肯示弱，模棱两可地回了句，“哦！”

盛煜思忖片刻后轻声问，“明珠，今天的另一件事和周楠有关吧？”

“嗯！”明珠点点头，停下脚步。盛煜也跟着停下来安静地看着明珠。

“你刚才遇到我的时候，周楠刚走。我今天和他彻底说清楚了。不过……”明珠停下来，转头看向盛煜伤心地说，“可能以后我们就做不了朋友了。”

盛煜盯着明珠的双眼柔声问，“后悔吗？”

明珠摇摇头，郑重回答，“有点儿遗憾。毕竟我们是小时候的玩伴。”

盛煜和明珠四目相对，柔声安慰，“明珠，时间可以改变他的想法。总有一天他会想明白的。”

明珠赞同地点点头，“如果能远离他妈妈，他应该可以过得更好。”盛煜一脸疑惑地看着明珠，明珠轻声解释，“从小到大他有很多很好的想法，可是因为他妈妈的缘故都没能实现。”

盛煜沉思片刻，佯装八卦地问明珠，“关于先救谁的那道送命题，你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明珠不假思索地认真回答，“第一，这道题很无聊！第二，我勉强算是会游泳，应该可以帮着一起救人。”

盛煜一脸欣慰地回答，“知道啦！”

明珠猜不透盛煜话里的深意，笑着反问他，“你知道什么啦？”

“你并不是天然地讨厌婆婆！”

明珠感慨地回道，“日久见人心！”

路上开始有人经过了，盛煜自觉地退后半米，两个人步调一致地缓步朝前走。盛煜跟在后面给明珠发了条微信，‘明珠，我不是那个！’

明珠读了微信后吓了一跳，慌忙地停下脚步四处张望。盛煜不知道明珠怎么了，可又不敢上前，只好又发了条微信，担心地问，‘明珠，你怎么了？’

等盛煜发完微信再抬头，明珠已经不见了。盛煜慌张地跑到明珠刚才站着的位置，四处张望着寻找她。‘叮~’明珠给他发来条微信，‘盛煜，左手边有条小路。’

盛煜转身快跑进小路，明珠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周身被笼罩上一层淡黄色的光晕，宛如一只金色的可爱精灵，盛煜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

明珠也看到了盛煜，迎着他快步走过来，慌乱地连连道歉，“盛煜，对不起！我们不该谈论你的隐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说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明珠比盛煜矮了整整一头，盛煜低下头盯着近在咫尺的明珠，他的脑海一直回想着一个声音，‘明珠，我喜欢你！’盛煜伸出双臂把明珠揽入怀中，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盛煜轻声说，“明珠，我真的不是‘那个’！”

刚才还在聒噪的明珠忽然安静了，羞涩地回了句，“哦！”

明珠的头被埋在盛煜的怀里，清楚地听到从他的胸膛里传出来的强有力的心跳声，明珠的脸颊上有两团火焰在熊熊燃烧，烧得她的两只耳朵和脖子都热得发烫。

明珠挣扎着想逃离却被盛煜抱得更紧，盛煜低下头宠溺地说，“乖，别动！”

盛煜的话宛如天籁之音一般在明珠的脑海里盘旋，明珠放弃挣扎，乖乖地窝在盛煜温热的怀里，继续安心地听着他的心跳声。

盛煜把下巴轻轻地枕在明珠的头顶，柔声告诉她，“明珠，再等等，好不好？”

明珠甜甜地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