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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柒拾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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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蔚没见过这人,但很快认出了她那口含沙砾般,透着几分砺钝的声音。

居然是好几年前,在醉琳琅和齐蔚竞拍张以舟的那个女人……她出的价比不过齐蔚,散场后便想强夺。齐蔚驾着马车,带张以舟在夙州城内兜兜转转,凭借对暗巷的熟悉,把这个女人甩开了。

谁知道她是燕山国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呢?早知如此,齐蔚转头就报官去了。逮起来,大功一件。

此时,齐蔚生怕她认出自己,咬着牙勉力转腰,想从她的威压下躲开。然而齐蔚一动,贺知漾也跟着动,重刀死死咬着长枪。贺知漾的周身都太稳了,齐蔚全然左右不了她,只能被咬着打。她一层层地加力,让齐蔚觉得自己在和一座山对抗。

紧随齐蔚而来的前锋营见状,立即支援,可贺知漾一面钳制齐蔚,一面还有余力应付其他人。甚至将齐蔚推出做盾,让齐蔚替她挡刀。前锋营一时间投鼠忌器,不敢擅动。

“不必管我!”齐蔚喊道,“先救其它人!”贺知漾的出现令燕山的兵逐渐镇定,开始围困陈岩等人。齐蔚不觉得她和前锋营就能拿下贺知漾,不如让他们多救几个人。

贺知漾居然还有力气笑,她道:“真的不要他们救吗?”她手背上爆出青筋,压在齐蔚身上的力又重了。

燕山国的子民生来比其它地方的人更加雄壮,齐蔚手底下也有几个燕山的伙计,但她还是不敢想,贺知漾竟然有这等蛮力。若齐蔚用的是普通枪杆,她恐怕已经被贺知漾从顶劈成了两半。

齐蔚既退不得,那便打回去。她双手陡然松开枪杆,在枪杆被劈下时,她张开胳膊,再次接住。极具韧性的枪身微微弹动,将重刀的威力回弹了一瞬。

这半分的松动,让齐蔚得以转枪,她贴着刀滑动,令贺知漾又一次被卸了力。贺知漾仿佛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她勾起半抹笑,用已经濒临崩坏的长刀横劈、斜斫、上斩。

齐蔚长枪短用,不断格挡。贺知漾明明在强攻,但齐蔚却觉得她在戏弄自己。交战的主动权在她手上,待她厌烦,便会寻着缺口,一击将齐蔚劈成两段。

齐蔚再次挡住她的刀时,手肘猛击向她的胸口。贺知漾回防,却发现齐蔚根本是虚招。

齐蔚夹紧马腹,欲趁空撤走。但贺知漾的黑马竟然用马头掀住了小温骊的脖子。齐蔚一枪扎去,贺知漾踏住她的枪头,道:“当我死了?”

齐蔚肩向后撤,收回长枪。她知道贺知漾是不会放自己走了,只能拼死一搏。她锁紧了枪尾,拧动枪身,崩至贺知漾的腰腹。贺知漾手腕一转,竟然强行拽住了齐蔚的枪。她猛然一拉,迫使齐蔚贴近。

齐蔚瞬间以头撞击,死磕在了贺知漾额上。贺知漾的头盔跟着一震,她顿时耳鸣了起来。

齐蔚抓着时机,长枪横扫,竟将贺知漾扫落了马。但贺知漾夹住她的枪,将她也带落了。

贺知漾迅速定下神,蹬腿起身,膝盖一顶。一股狠力自齐蔚腹部传遍全身,她被狠狠踹了出去。齐蔚的身躯对于贺知漾而言,几乎不堪一击,她根本是离地被踹飞的。

她都来不及感受疼,立即挺身握枪,硬杀回去。齐蔚带着柳临风的身法,如鬼魅般,以贺知漾没料到的速度缠了上她。这次是她的花□□出一片闪闪烁烁的星芒,令贺知漾防不胜防。

贺知漾冷笑,突然矮腰,伸腿前铲,把齐蔚撂倒了。她再一次将齐蔚拉入近身的苦战之中。两人双腿绞在一起,齐蔚翻身以枪纂钻击。贺知漾的空门被打开,胸口一震,猛吐了一口血。她怒上眉头,把齐蔚反压,齐蔚仿佛被山整个压住。她闷哼一声,抬枪挡住了贺知漾的刀。

枪与刀又一次咬在一起,重刀却已经不堪重负。清脆的裂响出现,碎片霎那间在两人的面颊之间崩开,可她们谁都没躲。齐蔚以枪锁喉,而贺知漾肘部击在齐蔚下颚。

“唰”!穿破血光的银箭自远处射来,贺知漾在生死攸关的一瞬间,松开齐蔚,滚身离开。三只银箭擦着她胸口的甲胄,飞射而过,入地三分。

另一匹鬃马冲来,方渝斯用长戟直刺贺知漾,却被她用护腕震开。一击不成,方渝斯即刻自马上下腰,提着齐蔚的后甲,将她拉上马背。他并不恋战,回撤时,目光与贺知漾撞在一起时,他身体一震,杀意仿佛钻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贺知漾拔出挂在腰间的另一柄长刀,拔刀之时,却被远方一道目光遏住了。她抬头,看见连绵不尽的黑金火焰之中,一道素衣紫带的身影端坐其间。那人擎着一弓满月,三支菱箭搭在弦上,直指贺知漾。

贺知漾并不怀疑,只要她拔刀,箭矢会在顷刻间穿透她的咽喉。她笑笑,松开了刀柄。在她的身后,一层层涌出无数青黑旗帜,仿佛高山之下,陡生出无数山峰。他们循令而来,踏出浓重的滚滚烟尘。

————

方渝斯提着齐蔚回到军阵里,他们本该站到后边去领兵,随时准备冲锋。但神使鬼差地,方渝斯驭马到了主将面前。骆羌果然问道:“齐蔚,可受伤了?”

齐蔚下马,摇了摇头,“骆将军,张大人。”

张以舟敛额道:“找军医瞧瞧。”他话音才落,齐蔚忽然拄枪单膝跪了下去,“噗”一口血撒在地上。

方渝斯赶忙撑他,张以舟却更快地折身托起了齐蔚,“军医!召军医!”他抱着昏迷的齐蔚,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倒在自己肩上的头。

一阵小骚动像石子投入水面,方渝斯看着一向沉稳的张大人焦急成这样,神色愈发古怪。

另一侧,龙霆虎兵军营内。

贺知漾抹掉唇边的血,正要叫人来。欧阳轶却先一步托着药酒走入军帐,他恭敬,却面透不豫,“将军,玩够了吗?”

贺知漾的脸色顿时阴郁下去,“谁召你进来的?滚出去!”

欧阳轶动作一滞,拧开药瓶放在桌上,随即欠身离开。

“提司马追来见我!”贺知漾的声音从军帐中传出。没一会,司马追便拖着被血和尘土弄脏的华服,踉跄跪见贺知漾了。

贺知漾用刀鞘拍了拍司马追的脸,“司马大人,行军打仗可好玩?”

司马追连连叩头,求饶道:“末学今日方知保家卫国并非易事,待回闳都,必手撕诽谤将军者!将军劳苦功高,受再大恩赏都不为过!”

贺知漾满意的翘起腿,用鞋尖勾着司马追的下巴,道:“司马大人既知打战难,那便由本将军代为受累吧。只是,雍梁早已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如今与他们正式宣战,哪怕是龙霆虎兵也不敢夸海口说七日破城呢。”

司马追带兵是个草包,识人言外之意的本事却修炼得如火纯青,“雍梁兵马凶猛,四万龙霆虎兵恐难保周全。国君不愿恃强凌弱,欺凌上北,夺其乐京,也必不能做临阵脱逃之君,叫雍梁夺了沉鹄关去。末学定当‘辅佐’国君起草出兵旨意,叫剩下四万龙霆虎兵归队,重整我燕山国威。”

“同司马大人说话,可真真是省心,难怪国君格外宠眷司马大人。”贺知漾的军靴之上,覆着一颗颗细小铜锥。她轻轻用鞋面滑过司马追的脸,刮出一道道血痕,而司马追不敢动弹半分。直到血顺着贺知漾的鞋底落在地上,贺知漾才高兴了,她道:“来人!送司马大人回都!切记好生照料,勿损了大人半根毫毛!”

直到将司马追处理完,贺知漾方才松开厚重的军甲——她的胸口已经变得紫黑。赫赫威名的贺知漾,竟被一个低阶前锋伤了,说出去,谁敢信呢。

南都城内。

骆羌见齐蔚转醒,朗笑道:“哟,大英雄醒了?虽断了一根肋骨,但你可叫贺知漾也挂了伤回去。贺知漾在战场横行霸道,合适吃过这样的亏?说出去,几人敢信?你现在可被昭翎军传得沸沸扬扬,不知道多少人扒着窗户想瞧瞧你呢。”

齐蔚撞击贺知漾的头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此刻,她胸闷头也疼。骆羌这一堆话砸下来,把她砸得晕头转向。奈何骆羌是大将军,齐蔚可不敢得罪,只能抿着微笑,尽力听着。

“骆将军,你先出去吧,晚些再说。”一条手帕盖在齐蔚额头上,她转动眼珠,这才发现张以舟在床边坐着。

“行行,不打搅你们。”骆羌挤兑道。他打开门,出去又特意为屋里的人合紧了。

齐蔚看着张以舟,好像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影子在晃。她忽地笑出声。

“怎么了?”张以舟抬起她的后脑勺,垫高了枕头。

齐蔚道:“我眼睛犯花,看见两个你。若是真的就好了,我非得左拥右抱。真不敢想,这得多快活。”

张以舟没想到她在胡思乱想,叹气道:“我不认可。”

“都是你,你怎么不认可?”齐蔚追问道。

张以舟不跟她胡搅蛮缠,只道:“不认可就是不认可。再胡说,我要判你三个月不准下榻了。”

“你这是公报私仇。”

“嗯,我偏爱如此。”

齐蔚觉得他才是胡搅蛮缠,闭着眼睛不肯看他了。“我睡了多久?”她问。

“半个时辰。”

“哈?”齐蔚猛地睁开眼,“骆将军怎么说得我好像睡了十年半载了?燕山退了吗?”

“骆将军喜欢夸大其词。”张以舟按住她的肩,让她睡回去,道:“燕山未退,他们驻扎在南都城外,贺知漾还说要见你。”

“她不会想拿我祭天吧?”

“放心,燕山祭天祀祖爱用野山猪,你尚且上不了祭台。”

“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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