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读云

繁体版 简体版
搜读云 > 登庸计·下卷 > 第64章 陆拾肆

第64章 陆拾肆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蔚蔚!你怎么捡别人的灯笼!”平蕊摇着齐蔚的胳膊,叫道,“那个男的会来缠你的!”

齐蔚一点点扒开灯笼中心,见一颗夜明珠卧在渐次绽开的花蕊中央,难怪这么亮。她将夜明珠拿给平蕊瞧,“悬渊灵珠呢,放灯的人肯定非富即贵,缠我,我也乐意。”

平蕊看她那笑吟吟的样子,顿时意识到放灯的人是谁。平蕊一抱胳膊,道:“我看呐,是又富又贵吧。”

齐蔚笑而不语,拉着她神秘兮兮地退离了人群,往上游走去。没走几步,便撞见了坐在轮椅上慢慢过来的某人。

齐蔚也不急,她负手悠悠过去。而平蕊瞧见张以舟和平荻,按耐不住,蹦跳着过去,先叫了一声:“舟哥哥!”

“嗯。”张以舟浅笑着点头,

齐蔚差着几步,跟着喊:“舟哥哥。”

“嗯?嗯……”

平蕊左右瞄着张以舟和齐蔚,捂嘴偷笑着拉平荻走,“哥,我的守岁钱呢……”

齐蔚走上前,问:“不是去王爷府上吗?这么早就回来啦?”

张以舟清咳一声,道:“黑云密布,怕是要落雨了,我带了伞来。”

“真的?”齐蔚俯身凑近了,痞坏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蹭了蹭张以舟的脸颊,“想我可以直说,我不会笑你。”

张以舟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嗯,我想你了。”

齐蔚没想到他也有这般直白的时候,愣了愣,笑意似烟花般闪闪而起。“你今晚很不一样哦。”齐蔚意味深长道,却并不深问。她将灯笼放在张以舟手上,绕到他背后推着轮椅,“怎么找到我的?是闻启告诉你的?那可太没意思了。”

“你上妆时,和平蕊商量去哪逛,我稍听了一耳。”

“不是一直在偷听?好了好了,别脸红……我知道你是无意间听到的了……这莲花不会是缇紫芙蓉吧?”

“嗯……今年最后一朵。”

“舍得给我?”

“舍得。”

“噗……是让平荻隔空击石,将芙蓉送到我面前的?”

“看见了?”

“哪能啊,平师父那速度太快了。不过,我摸到灯笼底座上,有浅浅的凹痕。”

“聪明。”

“我原本还想着,你莫不是让平荻潜江水里,托着花吧。”

“未免太为难平荻。”

“那样的话,明日训练,平荻说不准又要打我板子了……你知道么,平荻很久没打过我了,我老觉得不适应呢。”

“想重温?”

“这到不必……”

齐蔚推着张以舟,一面说话,一面沿河道慢慢走着。碰上盛大的灯轮,或是灿烂的烟花,便停下看一看。在光辉最绚烂的时候,他们谁都不大出声,只静静瞧着。与他们擦身而过的人潮,换了一浪又一浪,但他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齐蔚默默祈祷着。

浓云一层层堆积,寒雨终于在子时前落了下来。陈初打着伞来寻平蕊,背她回家了。

齐蔚也同张以舟回了府邸,准备吃年夜饭,守岁。

齐蔚到府里才发现裙子被来不及冷却的铁花烫出了一个个黑洞,她得去换身衣服。张以舟便也去焚香沐浴了。

侍从们在准备府里的年夜饭,上桌时,照旧在桌上摆了六对碗筷。添加第七对时,张伯忽然道:“罢了,只放两副便好。”

“没关系的。”齐蔚恰巧步入,她轻快地走来,将侍女欲收走的碗筷放回原位。“我家里的年夜饭,也一定会留着娘亲的位置。”她挽起一截衣袖,帮张伯他们上菜。

菜式不多,也就两碗祭祖后,家人分食的馎饦、一道堆叠了各种煎果的春盘,还有一壶辞旧迎新的屠苏酒。另再备张以舟吃到腻也还是得继续吃的药粥。原本张伯备了二十多道菜,单子给张以舟过目时,齐蔚凑巧看了看,一眼便觉撑住了。张伯知道张以舟年夜饭前要赴宴,回来定然吃不了多少东西。所以这些菜其实都是给齐蔚备的。

张以舟将单子给了齐蔚,让她去安排。于是齐蔚删了又删,只留下过年必备的几样东西——她在预谋某些事,不能吃太撑,免得吃饱了就困。

齐蔚一边摆春盘,一边偷吃了几块,嗯,是饕餮客的手艺,好吃得很。旁边的小侍女将温好的酒沥进杯盏里,给齐蔚时,一时失手,将杯盏打翻了。齐蔚眼疾手快,接住了杯子,酒却撒在了她身上,“没事没事,我去换件衣服便好。”

她独自回颂雨轩里,磨磨蹭蹭地脱下湿衣服,再慢腾腾地回去。

赋原居里,张以舟已经落座,桌上只剩两副碗筷。

“谢谢。”张以舟倾身,将身旁的椅子拉开,邀请齐蔚坐。

“客气。”齐蔚给他抱个拳,坐了下来。

“蔚蔚。”张以舟欲言又止。

“说呗,我在听着呢。”齐蔚端起药粥,探了温度才给他。

“会介意吗?”张以舟问。介意他直到现在,还是会在阖家团圆的时刻,念及赵梓缳。

齐蔚从春盘里取了香酥饼,掰开沾着屠苏酒吃。她不以为意道:“要是介意,我就不会特意晚来,给你留足时间祭奠了。”她说着,搅拌了药粥,让张以舟趁热快吃,“我知道你现在是喜欢我的,所以我并不介意过去。毕竟,我又不是想代替什么。”

“嗯。”张以舟终于拿起银勺,慢慢吃起来了。他很多年都是一个人守着一桌丰盛的菜肴,静静等着年岁的裙裾摇曳而过。此时有人作陪,他偏头看看,竟莫名生出几分拘谨。

那拘谨不是羞赧,而是看着一泡美丽的幻影,束手束脚地不敢擅动,生怕惊醒了神明,以至美梦成空。

反倒是齐蔚,认真吃着团圆饭,心思平和而安宁。她爹重视每一顿团圆饭,总说一家人在一起,没有什么坎过不去,吃过这顿饭,万事又向新。

“吃点这个。”齐蔚夹断年糕,分了一半给张以舟,“少少吃点,不影响。”她在外面也吃了东西,此时不太饿,但还是要把年夜饭吃足了。于是把春盘里每一种煎果都挑了一个,和张以舟分食。

张以舟接了东西,忽而像小孩似得,拉住了齐蔚的衣袖。齐蔚看了看他,见他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用另一只手泰然地夹着齐蔚给的东西。

于是齐蔚反手就握住了他,“送上门的,我可不会客气。”她道。

“别客气。”张以舟低低地笑了笑,他眼眸里像酒液一样摇晃的光,把齐蔚晃得有点晕。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齐蔚愤愤想着,加快速度吃完盘里的东西。

饭后,齐蔚特意用果茶漱干净了嘴巴,没等张以舟放下杯子,她便像猫似得从他胳膊下钻过,贴了贴他的脸。

张以舟配合地搂着她的腰,低头倾了下去。

“这么着急?”齐蔚忽然躲开,促狭地笑笑。她把张以舟逗红了脸,又安慰似得亲了亲他脸上的晕色,“送你个小礼物。”

她抽出一个红色的小香囊,俯身挂在张以舟腰带上。“上次说好带你去拜拜菩萨,但你多有不便,我便自己去了梵音寺。这是大师开过光的香囊,保平安保太平。佛祖和菩萨都说了,你放宽心,凡事有他们。知道吗?”

“知道了。”张以舟点头,问:“你的膝盖,是在梵音寺跪的?”

齐蔚一愣,挠头道:“你怎么还记着这个?”她有一日训练回来,膝盖上都是紫痕,第二日还肿起来了。张以舟问她是被罚跪了吗,她说只是训练擦伤了。

“小跪了那么一下。”齐蔚嘿嘿笑,“寺里的神都答应保佑你了。”

张以舟动了动眼帘,忽而揽过齐蔚,抱紧了她。梵音寺是雍梁最恢弘的寺庙,其间供奉有一百零八座佛像。张以舟不知道,齐蔚一个人跪了多少次,将祈求的祷词重复了多少遍。

齐蔚拍了拍张以舟的后背,道:“张以舟,你不能让神佛失信。”

“好。”张以舟郑重地答应。他环上齐蔚的肩颈,给她戴上了什么才松开她。

齐蔚一低头,看见一颗翠色浓郁的圆珠,以红绳系着,挂在自己脖子上。那小圆珠苍翠欲滴,光落在它身上,好似为它披上柔软的金纱。最令人挪不开眼的,是珠体内部,竟然有一团小小的红云。那红云明明是凝固的,可随着光影变化,它又好似天上云彩那般,流动、变化。

“这是……赤珠藏玉?”齐蔚惊讶道,“张大人,你怎么每次出手,都叫我收受不起?”

齐蔚还是第一次见传说中的“赤珠藏玉”,它一直流传在话本里、史书里。但明徽王朝之后,几乎无人见过。传说这是明徽王朝中兴之时,铁血皇帝云宸决前往泰山封禅,祭台下忽然裂开一块巨石,石中藏有拇指大小的翠玉,玉中零星地布着赤色红晕。

皇帝将此视为祥瑞,命世上最好的工匠打磨出了三颗赤珠藏玉,一颗镶入冠冕,一颗随皇后入葬,再有一颗,赐开国上将。

入葬的那颗至今无处可寻,皇帝冠冕还在万雪国国君头上,那么这颗只能是开国上将手里的。

张以舟道:“将军后人凋敝,最后的子嗣在六国争雄时,为寻求庇护,将此玉赠给我先祖。赤珠藏玉于是得以流传下来。”

“那这岂不是传家宝?”齐蔚抖着手想摘下,张以舟却不让。

“这……这本该做聘礼,但如今局势未定,只能匆匆赠你,望你不嫌弃……”

齐蔚本不敢收,但听是“聘礼”,她又小心地藏进了自己衣襟里。“那我、那我就先收下了?”

张以舟笑起,捧起她的脸颊轻轻吻住了她。齐蔚抱着他的肩颈,双膝蹭着他的大腿两侧,屈跪在他的轮椅上。他们在最近的距离里,暧昧不清地纠缠。

绵长的吻开始时,旧时代的烟花明灭落尽,而新年的钟声响彻云霄。浩荡奔流滚滚而至,危于累卵的君王制衡彻底坍塌。谁也不知明日是白昼,抑或深渊,他们只能顾及当下。

齐蔚轻轻喘息着,她从张以舟的胸膛往下,一点点按着、引诱着,“要试试吗?”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