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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捌拾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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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蔚听见久违的声音,一怔,紧接着就是一拳给过去,“冉微白!你装神弄鬼做什么!”

冉微白没挡,硬生生挨了这一拳。他闷哼道:“你这拳头,怎的这般有力了?”他说着,想将齐蔚拉进怀里,伸出的手却只落了个空。

齐蔚蹬地起身,对冉微白伸出手,“冉微白,还是高怀熹?”

冉微白也知自己是瞒不住了,苦笑道:“对不住。”

然而齐蔚只是重复道:“那么,是冉微白还是高怀熹?”

冉微白握住了齐蔚的手,借着她的力站了起来,“在你这,但愿我只是冉微白。”

齐蔚笑笑,道:“行,我知道了。”她不再多问,只握拳撞了撞他的拳头。她原本的怒气在见到故友时,消失得一干二净。毕竟,活在这世上,谁都有无法明说的事情。不管高怀熹瞒了她什么,至少,齐蔚认识的“冉微白”,只是一道喝着酒,无所事事数行人的好友。

高怀熹在城门口瞥见齐蔚的身影时,虽惊骇,但总觉得没什么是齐蔚干不出来的,那马背上的军士十有八九便是她。他一直在想该如何向齐蔚解释,却没想到,齐蔚轻易便揭过了此事。高怀熹瞧着齐蔚磊落的剑眉,松弛地笑了,“谢谢你,小齐。”

齐蔚耸耸肩,大咧咧道:“我有件事,也得告诉你。”

高怀熹接道:“你没成亲,更尚未生子,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齐蔚没想到被他猜出来了。

高怀熹指着她布满尘土的脸颊,道:“你哪里像出阁的妇人呢,倒还像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人。”

“那你不怪我吧?我们俩这算是扯平了。”齐蔚做主道。

“当然不怪,但你为何女扮男装混到雍梁军队里来了?你可知战场的凶险?”高怀熹连连发问,“可是惹上谁了?告诉我,我替你摆平,你速速离开这里。”

齐蔚心叹,哪怕你是淮清王,这次也摆不平我的事了。嘴上却笑着,“没事,我就是来军队玩玩,你看我这不是还混上了一个小官吗,过过瘾也不错。”

高怀熹显然不信齐蔚的说辞,他皱眉打量着齐蔚上下,道:“哪怕是个松散的军队,也绝不可能在征兵时全然不验身,况且你还领了官职。雍梁的军队里有人在保你,对不对?否则女儿身怎么也无法瞒住。”他话语说得越来越慢,甚至有些冷,“是张以舟?你没有与他断干净?”

齐蔚争辩道:“现在军队里的人都知道我不是男人了,但大家也逐渐习惯了。你瞧贺知漾,她甚至做了将军。”

高怀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像一柄刀,割裂了“冉微白”的面容,令齐蔚逐渐觉得陌生,“那么是张以舟了。他曾害你伤心不已,我以为你不会再回头了。小齐,他不是良人。且不说他在大乱之时,将你送上战场,究竟是何居心。仅他这个人,你知道他背后牵扯着多少利益吗?况且,他还是个残废。”

“他只是受伤了,哪怕他就是残了,他也不是废人!”齐蔚断然道,“若你还当我是朋友,就别再让我听见你这样议论他!”齐蔚原本想一一同他解释,可高怀熹越说越过分,甚至说出伤人恶语。

高怀熹不像冉微白了,他迫近齐蔚,道:“小齐,我后悔了,我本不想将你拉扯入局,可你为了张以舟,竟能做到这一步。小齐,你看看我,我也能护着你,我比任何人都更……”

齐蔚一瞬间明了他想说什么,打断道:“高怀熹,我只当你是朋友!”

在这狭窄的阴影里,那些不曾言说的情愫逐渐肆意弥漫。高怀熹不管不顾道:“小齐,你还记得我们说要去看夏疆的烟沙,喝万雪的烈酒吗?我们要把‘崎岚’开得到处都是,你说过要带我日进斗金的。我们走好不好?我不做高怀熹了,我只是冉微白。小齐,只要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走……”

齐蔚看不透的爱恨充斥在高怀熹飞扬的眼中,他抓着齐蔚的手腕,想抱住她,甚至是亲吻她。齐蔚看着高怀熹低头压向她,他急切地说着话,急切地想要嗅到触不可及的气息。齐蔚没有退,她只是慢慢地问:“微白,你是怎么了啊?”

“微白,喝酒么?”

“微白,上货!今日开业大吉!”

“微白!你一两、我一两……”

“微白、微白……”

一瞬间,仿佛瀑布倒流,时间溯洄。高怀熹绷断的弦音又续在了一起。他松开齐蔚,从她的身侧错开,胳膊肘撑在营帐的支架上。他缓缓吐息,道:“小齐,抱歉,我失态了。”

“你可有哪不适?”齐蔚拍着他的后背,问道。

“我……”高怀熹欲言又止,躲开了齐蔚的眼神。

齐蔚正欲追问,出兵的鼓声突然响起。军令如山,她不能有半刻迟缓。“等我回来。”齐蔚留下这话,便急匆匆走了。

她从营帐缝隙之间跨出时,恰好撞见了张以舟在外头,她挥了挥手,便急急朝着前锋营去。直到坐上马背,她才回想起,张以舟在见着她时,目光瞬间的变化——他有些生气。

齐蔚垂下目光,看见手腕被高怀熹握出了一圈的红痕。她心里一咯噔,心想,张以舟定然是误会了。

军营前头,方渝斯正在指挥全营出军。沉鹄关内的水土种不出粮食,养不了民。他们在走之前,要将最近的汾谷打下来,否则沉鹄关夺了也守不住。

齐蔚记得张以舟有一晚在看汾谷的地理志,她跟着读了些。那时张以舟同她分析,汾谷历来被视作沉鹄关的粮仓,如今丢了关口,燕山很可能一不做二不休放弃汾谷。那对雍梁而言,再好不过了。

但他们也可能,在汾谷设下陷阱,哪怕伤不了雍梁的筋骨,也要给雍梁放点血。

齐蔚见这会出兵的不止他们,还有上北与龙霆虎兵。雍梁只遣方渝斯率军,上北看起来出的是个副将,而龙霆虎兵则是贺知漾亲自上阵。那么本次出兵,以谁为首,显而易见了。

他们本次派出的大约只有七千骑兵,作战方案是速战速决。贺知漾一马当先,出了城门。三军骑兵跟在她后头,踏出震天的响声。

他们走的不是寻常大道,而是在山间弯行。齐蔚问方渝斯,他们怎么走?方渝斯道,路在贺知漾心里,她说怎么走便怎么走。

他如此老实地跟着贺知漾,定是得到了骆羌他们的指示。于是齐蔚也不再发问。她猜,贺知漾也觉得汾谷有埋伏,她得绕道避开可能被察觉的地方。为此,她没带龙霆铁骑,而是用的虎啸营里的骑兵。

一个时辰后,贺知漾的墨拘骤然嘶鸣止步。七千战马齐齐刹在了她后头。他们在山林中绕来绕去,已经接近了汾谷城下。贺知漾将三军打乱重组,各分散出去,待汾谷的内应给出信号,再从四面攻入城中。

燕山许多树木终年不凋,深绿的松浪之间,很适合他们藏身等候。

全兴问齐蔚,“贺将军打乱人手,是怕上北有异心?好监视他们?”

齐蔚摇头,“汾谷不过小试牛刀,贺将军要趁机练的是三军的配合。日后,还有许多这种时候。”她严肃地给全兴解释,肚子里忽然冒出咕噜一声响。

全兴清楚地听见,他咬着嘴唇,赶紧憋笑退开了。

齐蔚倒不觉得尴尬,只觉真的饿。她早饭没吃上,午饭也耽误了,此时饿得想啃树皮。

季方从后头让全兴给她递了一个粗饼,但齐蔚没好意思接。季方食量大,总会提前准备些东西,预防饿了,没力气拉弓。齐蔚吃一口,他便少一口。

齐蔚握紧马辔,心里想别的事,转移注意。等饿过这一阵,习惯就好了。

“在想男人?”贺知漾忽地引马过来,轻佻道。

“你怎么知道?”齐蔚还真在想高怀熹握着她手腕的样子,总觉得不大对劲,他眼睛里都充了血丝。想着想着,又想到张以舟,不知他的气消了没有。

贺知漾不知从哪摸出两袋糕点,取了半块糕抛进嘴里,勾唇道:“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中计了。齐蔚白她一眼,不理她了。

贺知漾咽了糕点,笑道:“男人嘛,衣服而已,一件不顺心,换一件便是。打战时候想男人,可是要命的。”

此话多少有几分理。齐蔚点了点头。

贺知漾仿佛看见朽木可雕,奖赏地举起手里糕,问:“想要哪袋?”

“不了,谢谢……”齐蔚的肚子突兀地又叫了一声,“要不给我一袋吧……”

贺知漾嘲笑着,扔了一袋给她。

“谢谢贺将军。”齐蔚打开,里边是晃得七零八碎的枣糕。她饿得眼花,顾不上许多,直接用手直接抓了吃。

贺知漾道:“客气了,是张以舟抠搜搜,从议事桌上给你拿的。”

“嗯?”齐蔚想起上北军队里的厨子,将摆盘别致的糕点端进将军帐。那时齐蔚在外头练枪,瞄一眼便口水直流。

贺知漾又晃了晃手里剩下的,“猜猜这又是谁给你的。”

“谁?”

贺知漾勾起嘴角,扬起马鞭指了指远处。齐蔚放眼望去,见同样守在他们这一处的上北军队里,有一身华丽的富贵甲胄。

“他怎么来了?”

贺知漾耸耸肩,继续吃手里这袋东西,“反正不是和我争指挥权来了。”

将军们原本商议的,应该是贺知漾领兵,上北与雍梁只出副将随行。高怀熹大概是不放心齐蔚上战场,所以临时跟了出来。他还不太信齐蔚如今的武艺已经能自保了。

齐蔚吃着枣糕,无可奈何地垂下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又要在被锁边缘试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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