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冬境内。
执行官「队长」、「富人」、「公子」受女皇传召而来。
按照与风神的约定，骑士团长法尔伽一行即日将抵达至冬，共商边境安全事宜。执行官队长领命，作为对接人到交界处迎接。
“务必保证蒙德使团的安全。”女皇令下。
富人与公子等候在殿外。
才与潘塔罗涅发生过不快，达达利亚保持着理智与克制，靠在高背椅的丝绒垫上，静静等候传召。
“越平静的雪天越是寒冷。”富人打破沉默。
达达利亚无意搭话，也不想掩饰自己的讨厌。
潘塔罗涅坐在壁炉前的矮凳上，朝里面添进柴火，他手指上的青金石戒指倒映火光。
“这样的天气，坐在壁炉边也不会暖和。”
“不习惯的话，你可以滚回璃月去。”达达利亚终于开口。
对方依旧笑着。「少女」忽然出现，带来了女王的谕旨。
“——迎接客人？开玩笑的吧？”
达达利亚以为是和战斗有关的任务，没想到竟然是和潘塔罗涅一起去迎接某个客人。
少女点头，“贵宾已经入境，请尽快启程。”
“什么客人？”达达利亚问。
“能让我们一起迎接的，还会有谁？”潘塔罗涅站起身走了出去。
女皇的命令不能违背，达达利亚跨上机械马跟上去。
从冬宫出来才行了半里路，跑在前面的潘塔罗涅突然停下。达达利亚也停下马。
平静的大雪中，烈风涌现，风神和岩神出现在面前。
在达达利亚发问之前，潘塔罗涅走上前去，
“欢迎，我等奉女皇之命，在此迎接。”
“你不挡路的话，我们已经到了。”温迪回答。
“除非有女皇的谕旨，否则没人能越过冬宫的屏障。”富人解释。
“确实是她做事的风格。”钟离开口。
“如此洁白松软的雪，踩踏其上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富人做出邀请的手势。
钟离看着曾经向自己祈求神之眼的青年，
“有劳你带路。”
在璃月人无聊的客套之间，达达利亚不想搭话，一行人走向冬宫。这大概是他执行过最简单的任务，简单到让人郁闷。
冬宫侧殿华丽的大门洞开，摆好佳肴和灯烛的长桌尽头，冰神正襟而坐，迎接两位执政的到来。
时间倒回，此刻她才从女士手中拿到岩神之心，还没有派出少女将情报与摩拉克斯共享。
“能把我截在半路的，你是第一个。”温迪用自己的方式打招呼。
“许久不见。”钟离点头致意。
还未入夜，晚膳提前开始。为了迎合贵宾的口味，餐桌上破例添了小巧的火锅，用的是璃月铜制鎏金的锅具，每位客人面前放了一盏。热气腾腾，与冷寂的四周形成鲜明对比。
“许久没有神明到至冬拜访，没想到你们竟然一起来了。”虽然不久前温迪才来过，但是冰神承诺不对第三人提起。
“多个人多双筷子嘛。嗯……你怎么也开始吃火锅了？”温迪熟练地拿起筷子，开始品尝。
他甚至不打算隐藏他与璃月关系很近的事实。
冰神继续说道，“这些是谈判成功后，璃月七星送的回礼之一。”
“和璃月打通贸易，确是明智之举。”钟离脸上是公式化的笑容，
“不过，我们难得到至冬来，更想尝尝这里特色的食物。”
“当然。”
侍从们陆续端上冬宫的特色菜肴，其中没有一样是冒着热气的。
温迪嚼着碎冰苹果派，突然想喝一些温热的酒，于是看向侍从，
“有至冬特色的酒吗？普通的也可以。”
“抱歉，陛下规定，冬宫内不能饮酒。”对方小声回答。
“她真无趣……”温迪小声对钟离抱怨。
“回璃月再喝。”钟离乘一碗热汤递给他。
冰神更加疑惑，放下结霜的勺子。
“谢谢，摩拉克斯，你太客气了……”温迪忙装作客套。
由于数位执行官在场，三位神明的谈话内容只是对菜肴的评价和普通的叙旧。
达达利亚食之无味，瞥见细嚼慢咽的潘塔罗涅，他的餐桌礼仪很规范，不看长相的话，就是土生土长的至冬人。但这种装腔作势更让人厌烦。
注意到这个眼神，不用想也知道它充满杀气。潘塔罗涅用餐巾擦过嘴唇，以极小的动作将斗篷打理整齐，最后起身。
“陛下，我和公子还有事务在身，各位慢用。”
在与岩神交谈的间隙，女皇表示允许。
达达利亚得以逃离无趣的晚宴，尾随富人走进办公区域。
此前，潘塔罗涅不但破坏了从博士那里换来的邪眼，还对自己出言不逊。现在，到了清算这笔账的时候了。
长廊尽头，潘塔罗涅打开办公室的门。屋内灯火长明，光线将他们隔在两个空间。
达达利亚站在阴影里。灯光之中，他的眼睛像破碎的蓝色冰川。
“夜还很长，要进来坐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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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过后，谈话地点转移到女皇寝宫的会客室。冰神还有事务要处理，侍从带钟离和温迪先到了。
即使在室内，各种陈设上也结着冰凌。沙发边的壁炉一尘不染，显然很久没有用过了。
茶几中间摆着精致的大理石棋盘，风神之心、岩神之心以及冰神之心摆放其中，似乎它们也只是消遣用的玩具。
“岩……我好像能理解你说的磨损了。”
“怎么了？”
“巴纳巴斯，她还不到三千岁吧，虽然还是少女的样子，感觉已经暮气沉沉。”
“任谁都无法抵御爱人的背叛。天理挑起魔神战争，她的伴侣被神之心的权力蛊惑，为了争夺地脉的连接权，差点将她杀死。”
“……后来呢？”
“后来，她亲手终结了对方的生命，成为冰神巴纳巴斯。传闻她曾是一头金发，一夜之间变成雪白，至冬也再无春夏两个季节。”
“难怪她的憎恨如此深刻……”
“魔神过于长寿，所以总是伴随杀戮和失去。被时间和尘世磨损，变成一副等待死亡的空壳，或许才是魔神的归宿。”
温迪注视着他，“……我希望你是例外。”
“……感谢你，选择回到我身边。”钟离笑着。
“我该说不客气吗？你果然也磨损了，变成了无趣的中年人。”温迪摇头。
“有那么夸张吗？我也才六千岁。”
“当然啦，有时候你的情绪太深沉了，至少在我面前，你可以随意一些。”
“当时，我向她提出让你来选择，我以为你会选择自由。”
“这么不自信吗？对我来说，你和自由一样珍贵。”温迪笑起来。
“你变得坦率了。”
“一直都这样，是你迟钝而已。”
钟离点头，承认自己的迟钝，“旅行者的旅途还未过半，这段时间，我们可以享受普通人的生活。”
“我一直都是普通人啊……”
也对，风神不干正事的名声在外。
“过几天，我们去须弥逛逛，大慈树王说不定留下了其他信息。”钟离提议。
“嗯，但不要抱太大希望，小吉祥草王一直被贤者囚禁着，我们无法接触她。”
钟离思忖片刻，“那就当去游玩好了，在此之前……”
“什么？”
“我还有一件事要做。”钟离表情凝重。
“那就去吧。”
没有追问具体是什么事，温迪抬手，清理钟离头发上的碎雪。
门口出现的身影打断了他的动作。
冰神沉默地走进会客室，端坐在单人沙发上。她银色的长发像冻结的瀑布，其上戴着华丽的王冠。
“你们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没有特别的目的，只是来取你们交易的情报。”温迪用眼神指向钟离。
冰神的目光转向棋盘，她的猜想得到验证，
“作为执政神明，二位私自联结，契印一旦触发……别忘了大慈树王的悲剧。”
“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用茶匙敲碎红茶表面的冰层，钟离尝了一口。
“好吧，虽然我不认为这是个明智的选择。”冰神答道。
“那你呢，你的选择是什么？”温迪问道。
“她陷入沉睡，这是最好的时机。待神之心集齐，我会找到她，然后处决她。”冰神面无表情。
“近一千年来，地脉没有波动，也许控制权已经不在她手里。”
“地脉的去向不重要。”
“你是否设想过，天理之上还有更高权能？蛮用武力的话，不仅是你自己，提瓦特也会因此毁灭。”
不能透漏另一段时间里获得的信息，钟离还是给予提醒。
“是否毁灭也不重要，万物皆有其命运。”
冰神垂下白色睫毛，触摸胸前项链上的戒指。她从爱人破碎的尸骸里找到了它。
温迪站起来，“既然你下定决心，就去做吧。和骑士团同行的还有一位占星士，或许她能帮到你……”
“丑话在前，如果你的计划威胁到提瓦特的安全，我会放弃中立。”钟离放下茶杯，正要与她道别。
“——可以再住几天吗？”冰神叫住他们，
“这里的极光很漂亮，你们一定会喜欢……”
温迪看向钟离，她一定是太过孤单了。交换了眼神，温迪走近她，
“摩拉克斯还有事要处理，我反正很闲。你说的极光在哪里？可以带我去看吗？”
冰冷的神明抬起头，终于露出久违的微笑。
“也好，三天以后，我们在蒙德碰头。”
“嗯。”
温迪看向阳台，目送钟离消失在风雪里。
作者有话要说：相较于冰神来说，摩拉克斯和巴巴托斯已经足够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