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蒙，快跟上哦。”
“……知道啦！”
派蒙抹除了旅行者和魈的一部分记忆，让他们彻底忘记时间与空间之主的存在。现在，他们只记得钟离和温迪已经顺利脱出，所以一起往奥藏山赶去。
众仙默哀时，空中闯入机械马车。
银色厢门还结着冰霜，踩着冰晶变成的马塌，蒙德骑士团长法尔伽先下了马车。愚人众八位执行官也陆续出现，依次组成仪仗，向岩神颔首行礼。
神之心的交易是一回事，对待神明的礼节又是另一回事。达达利亚不由觉得无聊，但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礼仪。
冰神忽地出现在面前，钟离定了定神，走上前去。
“——天理现在何处？”
“她已经陨落。”
“……我总是来晚一步。”冰神有些不甘，悲伤的神情一闪而过，随即又问，
“地脉的下落呢？”
“她大概是抵御不了欲望的磨损，此前已经陷入沉睡。地脉应该已经被转移，她身上没有接触地脉的痕迹。”
冰神有些黯然，“两千多年，我们还是止步不前。”
“以我的猜测，天理之上还有更高权能。巴纳巴斯，你选择了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你何时变得这么悲观？”
冰神环顾一周，没有看见巴巴托斯的身影，再联系岩神悲伤的神情，她明白了。
沉默代替了冰神的致哀。
“你早已预料到他的陨落，不是么？”钟离不想隐藏自己的伤感。
“……此前，巴巴托斯得知了我的计划，来到至冬提出合作。”
“他提出什么条件？”
冰神沉默。
“就当是看在我这位断弦的面子上……”
女皇不解，侧看达达利亚。
“断弦是璃月对失去伴侣的男性的称呼，陛下。”公子不带感情色彩地回答。
冰神直视钟离，眼里同样戚然。他们一位是遗孀，一位是断弦，这一次的会面真是残酷。
钟离用声障把周围屏蔽。
冰神开口，“……他要求我做三件事。”
第一件，与蒙德骑士团合作，维护蒙德边境安全。
第二件，如果蒙德发生灾难，向蒙德提供必要的援助。
第三件，他要求我讲一个故事。
“我取得风神之心，如他所愿，把你被天理要挟的经过告诉了他。再后来，我得知你们已经重逢。”
冰神轻轻叹气，接着说道，“我给过你们劝诫，没想到你们如此坚决。如果是从前，我会觉得浪漫，现在只觉得愚蠢……”
在同样失去伴侣的神明面前，她反常地坦率起来。
“事已至此，我还是要继续那个计划。否则这漫长的生命……岂不是太无聊了？”
钟离沉默一会儿终于开口，“蒙德情况怎么样了？”
“暴雪已停，应该无事。”
“……他的丧礼会在明天举行。”
“抱歉，我不需要更多葬礼……请节哀。”
冰神说完，径直回到马车里。
执行官也行了告别礼。本以为能与所谓天理来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却只带回一纸丧报。又是一场愚戏。
只有法尔伽团长留了下来，作为蒙德的代表参加丧礼。
魈和旅行者击溃了一群愚人众士兵，确切来说，在被清除之前，他们就出奇统一地迅速撤退了。
得知风神的丧报后，魈彻底隐匿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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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堂前，胡桃在整理广告栏。
“哎呀呀，客卿，你可算休完假了。”胡桃叹气，
“来，把这个贴上，这个月营业额太低，得再加几个套餐。”
见钟离一脸晦色，胡桃决定找个话题缓解气氛。
“你那位好友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
“哑巴啦？”
不理会胡桃的揶揄，钟离只把要治丧一事说与她知。
胡桃才注意到客卿今日穿着一身素白。
“在何处殓遗？”
“……此为无主之丧。”
胡桃了然，将库房的钥匙放在柜台上，留下一句“你尽管安排，要帮忙直说”，然后招呼仪倌出了门。
旅行者和派蒙如约赶到，无言地帮钟离准备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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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阵暖风从海面吹来，蒙德冰雪初晴，送来物资的愚人众兵团已经撤离。
“再磨浅一些，不要有色差，辛苦您。”
西风大教堂前，在芭芭拉的指挥下，骑士团和一些民众在修缮风神像。罗莎莉亚在休息的空挡派发着辣味饮料。
由凯亚授权，修缮的费用由晨曦酒庄承担。
“就该把至冬那几个大胖子留下来搬石头。”凯亚看着流水一样的账单，能想象到迪卢克的表情。
“看我的蹦蹦炸弹！”
在琴的看守下，可莉在郊外负责把大理石炸成特定的形状。
不管是否经历风雪，蒙德依旧笃信着风神的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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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璃月短短的时间里，这是旅行者参加的第二场丧礼。第一次是为了送别“死去”的岩王爷，这次是为了送别温迪。
一夜无言，旅行者坐在钟离对面，擦拭着治丧需要的物件。
烛台、方鼎、祭盘……各式物件古老又精致，在旅行者擦过以后，钟离手持一方白帕，又细细擦过一遍。
灯烛之下，钟离一袭白衣，头发披散在肩，耳坠也被取下，额头系着白绢。
他微微皱着眉头，不时停下动作。隔一会儿又换上新的白帕，更加细致地擦拭起来。
就这样反反复复，直到东方出现留白，钟离才从坐塌上起身，将物件依次放入红木软箱里。
“旅行者，劳烦你帮我到琉璃亭取一些点心，我们到庆云顶汇合。”
“好。”
见旅行者脚步犹疑，钟离又说道，“不必担心，魈一定会到丧礼来。”
收到答案，旅行者快步走出门。再回头时，见钟离伫立窗前，怔怔凝望。
微风吹起他的衣带，和他系着的白绢缠在一起。不过一夜之间，他的形容竟憔悴了许多。
……
庆云顶的洞天外，无主的丧仪已经备好。
从观景台往下，一直到风岩初识的溪涧旁，仙术变幻出十里白幡。每一面白幡下，都用石柱托着一束丰腴的塞西莉亚花，配以纯白的绸带。在阳光下，它们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一眼望去，空中飘着无数洁白的花瓣。法尔伽觉得，这场景倒像是蒙德的婚礼。风神已殁，他没有再追问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怀着崇敬与悲伤参加这场葬礼。
在萍姥姥的指导下，旅行者将琉璃亭带来的点心在盘子里摆好，并交代派蒙不能随意说话。众仙退至道路两旁，安静等待。
已是入葬的时辰，萍姥姥荡起涤尘铃，悠扬哀伤的乐曲响起。
灵幡之下，从初识的溪涧开始，钟离双手捧着石珀玉盒，一步一步，不疾不徐朝山顶走来。他面色黯然，眼神却坚定如常。
法尔伽脱帽致意。
在靠近祭台时，风突然呼啸起来，似乎也在倾诉着不舍。钟离的发丝和白绢缠在一起，衣袂被卷起，但丝毫没有打乱他的步调。
石珀玉盒被置于方鼎之后，钟离抬手，最后一次在掌心变出金色的塞西莉亚花，双手将它放进盒中。
握住发丝的一缕，将它截断，在指尖缠绕成一束，摆在金色塞西莉亚花边。像是怕惊扰了沉睡的风神，他轻轻将盖子合上。
掌烛、上香、祝祷、默哀……丧仪接近尾声，已到入殓之时。
在众人的注目下，钟离捧着玉盒，登上观景台。两只仙鹤飞来，一起衔住石珀玉盒，朝西边比翼飞去。
魈站在远处的山顶，默默旁观这一切。
……
长久的默哀间，忽然出现无比强烈的祈愿。在提瓦特嘈杂的声尘中，被派蒙的意识捕捉。
她缓缓升空，抬手划出时间的弧线。
作者有话要说：在我看来，这是场很浪漫的婚礼（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