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石若璇的房门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推开门的是责语，房间瞬间冷了一个度。之前她好像说要带自己去个地方。
“我们要去哪儿？”
“鬼市。”
街上冷冷清清的，晚上镇上城门已经下了钥，不能出城，不过这好像难不倒责语。
二人沿着街道往城外走，月亮早已悬挂在夜空中，有了月光的指引，她们就没有提灯笼。
责语站在城墙墙角边上，此处没有官兵巡逻，她柔声道：“过来。”
石若璇闻言走近，地上只见一道人影，在她眼中也是一样。
“失礼了。”
熟悉的凉意，左手被紧紧扣住，就算是提前打过招呼，石若璇的心还是不由一颤。紧接着腰上的凉意透过衣服布料缓缓渗进来，二人靠得极为相近。
“这是？”
“我前段时间受了点伤，鬼气不够，要带你出城，只能靠近些。”
她说话的时候透着香气，耳畔的低语触动着什么。
“哦。”石若璇略微睁了睁双目，没有狐疑什么。
只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某人的唇角，勾起来了。
一阵天旋地转以后，她们出了城，搭在腰上的手方才放下。
石若璇后知后觉问道：“你的伤要不要紧？”
责语微笑道：“还好，比起以前不算很重。”
以前？这句话的意识就是她以前经常受伤。“像你这样的高手也会受伤么？”
“会的，没有人帮我，遇上很多鬼的时候难免会腹背受敌。”
她的表情好像很落寞，我是不是戳到了她的伤心之处。越想越觉得内疚，石若璇停下脚步，对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道：
“虽然我这个帮手不算称职，但我以后会认真修炼，如果有任务我们也可以一起。”
责语：“谢谢！”
“谢谢？”谢什么？难道是自己的话让她体会到了来自搭档的温暖。
责语侧脸笑道：“夸我是高手，以及，关心我的安危。”
二人走了一会儿，石若璇发现，她们的手好像一直是牵着的，主动放开会不会有点怪异。刚才她还差点勾起了责语的伤心事，可是，就这么牵着，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还不知道要走多久，一直牵着的话，手心的汗会沁出来，弄到她身上会不会不太好。
石若璇随便挑了一个话题，“咳，鬼市，听着像是地府买卖货物的地方。”
责语：“是的。”
石若璇低头看着脚尖说了一个与场景不搭的问题：“你热不热？”
责语：“还好，你很热吗？”
石若璇逮着机会解释道：“我们还牵着手，我怕我身上的阳气对你不利。”
责语一本正经道：“无事，一会儿进入鬼市还需要的，在你身上覆盖上我的鬼气，可以避免其他鬼气的伤害。你提前适应一下，以后可能还要多用几次。”
原来如此，早知道就不问了。既然责语这样做就一定有她的用处，傻傻的上前问，她不会以为我怀疑她要吸我的阳气吧......
希望她没有多想。
到了一片树林面前，责语停了下来，石若璇没有注意，还想往前走，被责语一把捞回来。
“到了。”
“噢！到了呀！我刚才在想一些事情，没有注意。”石若璇摸着头发，生硬地解释。
责语：“无事。”
“要送鬼气了吗？这样够不够？”石若璇主动上前抱住她，“会不会太紧了？”
准备后退的她被责语抱在怀中，“不会，等一下就好。”
凉意浅浅，好像是在嫌不够近，搂着的力度被责语加重了。石若璇的下巴搭在责语的肩上，香气浅浅收入鼻中，靠着很舒服样子，她用鼻子应了声。
“嗯。”
良久，石若璇感觉自己的腿有点僵住了，轻声问道：“好了吗？”看来她伤得很重，不然也不需要抱到现在。
责语嗯了一声，缓缓放开手。
大概是她看错了，她好像有那么一瞬间在责语眼中看到了不舍，也许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她只是累着了。
二人的手不再是牵着的。
青色的光芒在二人面前划开了一道口子，幽蓝色的雾气从里面飘出来，原本静谧的树林出现了突兀的声音，就像有人在赶集一样。
责语：“走吧。”
石若璇紧紧跟在她后面，进到里面，她终于知道了刚才的声音是怎么一回事了。鬼市和人的集市差不多，也有不少店铺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整条街充斥着幽蓝的光芒，连烛火灯笼的火焰也是一样。
一个‘人’从她们身旁路过，脑袋被削去了一半，饶是早有准备的她还是下意识握紧了手。
当她回过神来，一道沙哑讨好的声音出现。
“姑娘要来碗冥寿面吗？”一个穿着黑褐色寿衣的老太太将一碗东西递到她面前，满脸沟壑，咧嘴笑得很夸张，嘴里的牙也是黑乎乎的。
她低头一看，碗里的面冒着绿色的光芒，也没有什么如常的佐料，像是放很久才会有的样子。
看着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
“不了不了。”石若璇马上摆手拒绝道。
见她搭话，老太太不客气地向前拉住她的手，往自己的摊位上带了带，依旧笑得很夸张，“来吃吧，不够可以再添。”
“谢谢，我真的不吃。”石若璇没有想到一个鬼老太太的力气居然会有这么大，扣在手腕处的鬼手就像是粘在上面一样，甩都甩不开。
“放开！”也不等那鬼撒开，一股阴风刮来，地上多了一道身影。
“责语。”见到来人，石若璇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差点自己就要被强买强卖了。
“大人，老身不是故意的，是老身眼拙没有看出小友的身份，还请您宽恕，老身知错了......”那鬼就在二人面前磕头，黑色的液体从额前流下，她好似没有知觉一样，磕个不停。
责语并没有理会地上的鬼，反而将石若璇被拉伤的手扶到眼前，轻轻抹了一下，开口道：“把玉佩拿出来带上。”
“噢~”石若璇手腕的疼痛一瞬间竟然消失了。
责语从她手中接过红色的玉佩，穿过腰带系在上面，上面的璇字很惹眼。玉佩垂下压住摆动的衣裙，浮浅绿色的布料上，就像是绿叶从中的一点红，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让她起来吧！”石若璇扯了扯责语的衣角。
责语反握住衣角上的手，语重心长道：“啊璇，你也是冥使，不用问我的意见。”
“噢！那你起来吧。”
鬼老太太得到准话，感恩戴德道：“谢谢两位大人，谢谢两位大人，老身下次再也不敢了。”
“走吧，你说要带我去买东西的。”石若璇生怕她还要责罚别人，双手缠上她的手臂，拖着人就往前走。
责语岂会不知她的举动，还是任由她带走自己。
低头看着缠在手臂上的衣袖，她神色复杂，好像......有好多年了。
有了身份玉佩的保护，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招惹她们，果然有了身份就是不一样。
“我们要到了吗？”
一直低头的责语听见询问，“嗯？”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她抬头看向某处牌匾，慢悠悠道：“到了。”
顺着责语的视线看去，石若璇看到了‘宝入林’三个大字，她微微皱眉，怎么会有店家取这种另类的名字。
放眼望去，足足有五六楼，不知道要多少宝物才能装满。与阴间的暗静诡异不同，装潢倒是很阳间，红色的楼体金色的边界。外面屋檐上挂着不少的吊饰，没有风，所以银铃铛不会动。
这么大一栋楼，门外也没有人看守。
石若璇：“名字还挺别致，不像是卖武器的，倒像是专门卖珠宝玉器的。”
责语：“它的主人是最近的新鬼，能力不错，阴司中的很多武器都是来这里采购。买卖阴物、消去戾气、增加愿力，这方面的活他们接的比较多。”
原来是刚死的，怪不得楼还是阳间的模样。
二人说着就进了楼内。
进了楼，石若璇方才发觉，宝入林的意思是宝如林，目光所及，台子上柜上地上都堆满的宝物，虽然一些东西看起来毫无美感，但是其中铺面而来的鬼气让人不敢轻视。
刀枪剑戟，扇书琴棋，袍裙袋衣，不过是一般的东西，上面贴满了符纸，就算是这样也难掩戾气。
一个小厮上前递上一个册子，“大人尽可翻阅。”
责语落座在一旁，茶水果脯送来，而后小厮就退下了。
“啊璇，过来看看。”她将册子翻阅到中间靠后的位置，递过去给石若璇。
“前面都是一些比较低级的武器，自保尚可，决斗就很吃力了，从这里开始看就可以了。”
石若璇随手翻看了几眼，也看不懂，武器她了解的不多，更何况是阴间的。正想着往后翻，结果它就像是黏上了一样，她皱眉侧头道：“后面的怎么打不开。”
小厮解释到：“后面的是名器，通常也是杀戮万千的凶器，对操控者的要求很高，极容易弑主。”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她的实力不允许用呗。
石若璇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