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后院,院里只留有几个小丫鬟在忙。环顾一圈,没有宋甜醋的影子。
花从风道:“这响声很奇怪,绝对是谁在用法力,怎么见不到人?”
曲世谙:“是凶手吗?”
白米粥解释道:“是宋长老,他的骨骰就是这个声音,看样子他已经走了。”
曲世谙小心地道:“我记得师尊说过,离开了鹤云岭就不要找宋长老帮忙,他只会拖后腿。”
白米粥摊手:“这个我也不知道。”
花从风道:“那是对苏长老而言,宋长老没她厉害又没她聪明当然拖后腿,可是谁知道他是不是他比我们厉害呀。”
这样解释完全说得通,曲世谙也没再问。
白米粥看了看手中的红绸,问:“很奇怪,新娘是死在花轿里的,为什么你们都是先查宅子而不是先查花轿呢?”
“是我的原因。”曲世谙声音低低的,“伊人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看见她尸体的时候我吓坏了,慕师弟就把我带回李宅,后来花轿就被抬走了。当时伊人的爹娘在吵架,我们谁也没想起这件事来。”
眼看曲世谙又要哭起来,花从风忙扯出几句俏皮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红绸上的血迹已干,那“一生一世一双人”已发黑。
“苏澈在哪?”花从风好不容易把曲世谙逗笑,马上又找了事情给她想。
曲世谙指着一个房间:“那里。”
白米粥正要过去,花从风一把拽住他,对他使了个眼色,告诉他道士还在。
白米粥怀疑他这一夜都得跟这个假道士大眼瞪小眼。
白米粥自暴自弃回到大厅,一屁股坐在道士旁边,拿桌上的点心吃。
道士也端着盘点心在吃,吃两个还不忘塞一个进口袋。
白米粥支着脑袋:“你要是想装走就装,别偷偷摸摸的,跟个贼似的。”
道士讨好地冲他笑:“我就拿一点,那个,你们不会又要我去算凶手是谁吧?”
白米粥艰难地将糯米饼咽下去:“你算了也没用,又算不出什么来。”
道士笑得干巴巴的,道:“不瞒你说,我没什么道行,这走南闯北总得要些钱,就想了这么个办法。公子,你行行好,一会儿就别让我给他们算了啊,这人的魂还没走呢……”
“对了,魂!”白米粥一拍桌子,把道士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手里的点心撒了一地。
连苏澈的魂慕闻卿都能找到,那要找到施伊人的魂自然也可以,是谁杀了施伊人,直接问她自己不就好了。
白米粥帮道士把点心捡起来放回盘子里,拿一个空盘子盖着,再递了另外一盘点心给他。
道士拿指尖捏着盘子边接过,白米粥不怀好意的笑容令他心里发毛。
现在要找到凶手的方法已经有了,可白米粥不明白,这道士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杀人犯。要说道士偷了十两银子,白米粥深信不疑,但要说他杀了个人,怎么看他都没这个胆量。
毕竟这道士好像连他都不敢惹。
道士坐回椅子上,剥桂圆吃。
剥了七八个,道士咽了口唾沫,道:“公子,你们是不是这附近那个叫鹤云岭的门派里的人?”
这道士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白米粥承认道:“是啊。”
道士捏碎一颗桂圆,取出里面黑色的果肉放进嘴里,一直嚼,嚼烂了又剥一个。
白米粥耐心地等着。
一盘桂圆都被道士吃完了,他终于开口:“有个人叫宋行勿。”
白米粥一怔。
道士语无伦次:“我……我是来拜访他的,就是本来我是来拜访宋行勿的,但是路上遇到了点事没了钱,就到这里来了,然后有人给我钱。就是他们给了我钱,要我给他们办事,我就到这里来了……哎呀,我在说什么……我没了钱……”
道士越说越乱,白米粥直接打断他:“你说你要拜访宋行勿,为什么要拜访他?”
道士道:“有点事情,只有找他才有用。”
“可是他已经死了。”
“什么?”
白米粥重复了一遍:“他已经死了。”
道士又站起来,在大厅中走了两圈,又坐下:“他怎么会死?”
白米粥道:“他是已经是七百年前的人了,七百年过去,他当然死了,人哪能活那么久。”
唯一的例外他现在也找不着人在哪。
“死了,死了,死了……”道士低声不断重复这两个字,他手里抓着个空盘子,目光落在盘子上,空洞洞的。
白米粥碰了下道士的肩膀,后者完全没有反应。
完了,他傻了。
白米粥靠着椅背,拿糯米饼吃。
这么甜的东西,一吃就腻,宋甜醋怎么就那么爱吃?
等半天道士还没缓过神,慕闻卿已经回来了。
慕闻卿一回来就被团团围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街坊领居们拉着他问这问那。
隔着三尺远人白米粥都能感受到慕闻卿的火气,为了不让他把火发到自己身上,白米粥上前拱手作揖,恭恭敬敬道:“师兄,师姐和花师兄去后院那个房间了。”
至于是哪个房间,不用明说慕闻卿也知道。
还有人想跟着去后院,全都被李家丫鬟拦下了。
比起让慕闻卿自己发现能找施伊人魂魄的事,白米粥还是认为他去点明一下比较省事。
白米粥两步跟上去:“师兄可有发现?”
慕闻卿眉头皱得紧紧的:“天底下哪有这样当爹娘的,这简直是在虐待自己的孩子。”
“施姑娘的家人做了什么?”
慕闻卿道:“打人,饿肚子,冬天不给棉衣穿还让她用冷水洗衣服洗碗,一不高兴就把她关禁闭,还说要把她卖到窑子里。”
虽说白米粥早有心里准备,但亲耳听见,还是捏紧了拳。
李画生小心翼翼地靠过来,道:“慕公子,凶手找到了吗?”
慕闻卿再有脾气也不能对李画生发作,他长出一口气,道:“还没有。不过,施家确实有些问题,我去到那边时客栈里空无一人。我问了周围的领居,他们都说客栈里闹了鬼,客人全跑了。”
白米粥:“具体原因找到了?”
慕闻卿面色如土:“我找到了一些符咒。”
道士像是受了什么惊吓,猛地跳起来:“我贴的,符咒全是我贴的。是那里的客人在我这里买的。”
说着道士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符纸递给慕闻卿,他动作太大,带出来不少藏在口袋里的干果。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白米粥看过去,那些人连忙低着头假装小声交谈着走开。
慕闻卿对比了几张符纸,确实是一样的。
“是我画的,符全都是我画的,你带我去找宋行勿吧,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不想杀人的,我不想杀人的。”道士几近癫狂,他抓着自己的头发,一把一把地往下扯。
慕闻卿按住他:“宋行勿是谁?你要杀什么人?”
道士被他一按直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我没杀人,我没杀人,我要见宋行勿。”
“宋行勿到底是谁啊?”慕闻卿大声喊。
这一吼把道士的魂吼回来三分,他可算是不跪了,回答道:“鹤云领的长老,宋行勿。”
慕闻卿迟疑道:“我们鹤云岭姓宋的长老只有一个,叫宋鹤云。”
“也许是他下山的化名呢?你让我去见见他。”道士抓住慕闻卿的手臂。
不能真让慕闻卿带人去见宋甜醋,白米粥心里盘算着要找个机会一掌给这道士拍晕过去。
慕闻卿道:“我也没有见过宋长老,只听师尊和师姐提过几次,不过我师弟倒是跟他挺熟的,你不如问问他吧。”
道士祈求的目光回到白米粥身上,白米粥道:“我们家长老叫宋鹤云,没有化名,他其实也才十几岁而已。我看你找的人应该挺厉害,而且有些威望,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朋友啊。”
闻言,道士腿一软,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白米粥给了慕闻卿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他先离开,他来处理这个道士。
白米粥在没有光的阴影处,看见宋甜醋了。
慕闻卿完全没理解白米粥的意思,还想说什么,白米粥一指花从风所在的房间,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师姐和花师兄怎么抱在一块?”
话音未落,慕闻卿已经跑了。
白米粥感叹道:“恋爱脑害人啊。”
他也不想想,隔这么远,他能从窗户上看见人影就不错了,哪能看得清是谁。
宋甜醋自阴影中走出,一掌把黄袍道士打晕过去。
白米粥的脖颈仿佛跟着痛了一下:“你不问问他为什么要找你爹?”
宋甜醋道:“不用问,他是来学邪术的。”
“哦?”
“我爹和我曾经接触过一些邪术,不知怎么流传出去了。后来总有人认为鹤云岭藏了邪术秘籍,要上山来寻。”
白米粥把道士放平,跟施伊人躺在一块。
李画生抓着宋甜醋的衣角,道:“是他用邪术杀了我娘子吗?”
“不是。”
李画生放开宋甜醋,又坐了回去。
宋甜醋道:“苏澈的魂魄在你们原先的房间,我问过她了,她说回来看看你,也想看看你新娶的娘子什么样。”
李画生面无血色:“她一定怨我吧?”
宋甜醋道:“其实在你决定要娶施伊人的时候,苏澈就一直跟在你们身后了。”
“什么?”
宋甜醋无感情地缓缓说道:“她说,施伊人很好,她原本也希望,你能跟她好好过一辈子。苏澈说她很喜欢施伊人,如今她遭遇不幸,也希望你能振作起来,为她找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