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候也是个半大小子呢，”皇帝叹了口气，“还好现在长大了。”

皇帝又絮絮叨叨说了些从前的事情，说了一会儿之后便觉得累了，于是躺下休息，沈廷玉在他睡着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打开殿门，沈廷轩背对着他站在门口。

沈廷玉看见他的时候愣了一下，“皇兄什么时候来的，也没进来和父皇说句话？”

沈廷轩转过身看着他，淡笑道，“从父皇说自己登上帝位开始就来了。有你在，父皇觉得高兴，那我就放心了，也不必要非得进去打断你们。”

沈廷玉想起方才皇帝所说的话，问，“皇兄，你不会到现在还在生气吧？”

“生气什么？”

“生气小的时候，父皇天天把我带在身边啊。”

比起自己的长子，皇帝显然对最小的儿子宠爱关注居多，那么长子又是怎么想的？

沈廷轩笑了，他揉了揉沈廷玉的脑袋，“十几年前的事情，我还跟你一个小孩子生气？况且，人长大了，便会明白有些事情是无法圆满的。其实阿玉，看着你快乐，皇兄也就很快乐了。”

沈廷玉甩开他的手，“我才不是小孩子。”

“好好好，”沈廷轩无奈地说，“你不是小孩子。”

话虽这么说，但他眼里笑意明晃晃地显示着他只是哄沈廷玉开心而已。

沈廷玉:“……”这就很不开心。

沈廷轩领着他往外走，“说起来，你还记不记得小的时候，我带着你偷偷出宫游玩，你看中了路边的糖葫芦，不要别人，非要我给你买。”

太子即便偷偷出行，必定有护卫随从保护。但是买个糖葫芦而已，原主一个都不要，只让太子亲自下去买？

“我想不太起来了，后来呢？”

“后来我就去了，结果刚拿到糖葫芦，停在路边的马不知道怎么的惊了，我想都没想，路边抢了匹马就跟了上去。”

这么一听很惊险啊，沈廷玉却莫名问道，“那被抢马的人怎么样了？”

沈廷轩好像似乎不觉得他想到这有什么奇怪的，“后来给了十两银子安抚。”

“哦。”沈廷玉这才惊觉自己跑题了，又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的事情竟然变得有些惊险，沈廷轩追车追了很远，随从甚至都跟丢了，在一处溪水旁边，沈廷轩找到了撞裂的马车和头部受伤已经晕了过去的沈廷玉。

沈廷轩将他从马车之中抱了出来，简单为他冲洗了伤口，包扎好之后便背着沈廷玉往皇宫走。

“那你抢来的马呢？”沈廷玉问。

“跑了，”沈廷轩叹了口气，“到底不是马，我一松手就跑得无影无踪，徒留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背着另一个昏迷不醒的胖小子，背的我腰酸背痛，好几日都没缓过来。”

沈廷玉张了张嘴，“皇兄，虽然我感谢你的不离不弃，但也不允许你造谣我小时是个胖小子。”

沈廷轩笑了起来，“你啊，好，不是胖小子，是我力气太小了，连我弟弟都背不起来。”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走到了地方。

王钰之见到太子之后跪地行礼。

沈廷玉跟着沈廷轩走过去，然后伸手扶了把王钰之，让他赶紧起来。

沈廷轩就是在个时候回身的，将他们的小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

沈廷玉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王钰之感觉到了几分不同寻常，可惜，两位皇子没打算让他留下来。

沈廷玉给沈廷轩倒了茶，听他说后来两个人在半路在随从找到，灰头土脸地回了宫，结果自然是被皇帝一顿臭骂。沈廷玉因为晕倒躲过一劫，沈廷轩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接连抄了一个月的书。

沈廷轩喝了茶，扫了眼王钰之离去的背影，突然说，“我看你床榻上只有一张被子一个枕头，你晚上不与他一起睡吗？”

沈廷玉回头看了眼自己内室的床……看不清，不知道沈廷轩怎么知道的。

“我不习惯与人睡在一起，”沈廷玉随口说道，“他在我旁边，我根本睡不着。”

沈廷轩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怎么会睡不着呢？是他睡姿不大好，还是伺候不好你？”

沈廷玉扭头看向沈廷轩，琢磨了一会儿他嘴里的这个伺候不好是哪种意思，然后说，“就是不习惯多个人而已，所以我都叫他回去睡。皇兄，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廷轩笑了下，“你年纪小，不愿多说，有些事情或许不懂，皇兄是怕你耽于床榻那些……所以，阿玉，不会介意皇兄问问吧？”

都这么说了还怎么说介意。沈廷玉在心里吐槽，面上倒是没有表露什么，只是诚恳地问，“男子与男子的事情，皇兄也明白吗？”

沈廷轩微微低头看着他，薄唇轻启，“明白一些。”

“皇兄厉害了，”沈廷玉竖起大拇指，“即便没有亲身实践，但也一直孜孜向学，不愧是我礼朝的太子。”

沈廷轩抿唇笑了笑，“阿玉，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有趣了，有时冒出来的话，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但是，皇兄很喜欢你这样。”

天色渐晚，沈廷轩要走，沈廷玉象征性地挽留了一句，没想到沈廷轩竟然当即表示要留下来。

既然要留，沈廷玉也不好把人赶走，只能提出让沈廷轩住主殿，他去偏殿和王钰之挤一挤。

然而沈廷轩却拦住了他。

“阿玉可能忘了，小的时候你天天吵着要和皇兄一起睡，我不同意你便哭叫个不停，”沈廷轩捏住沈廷玉的肩膀，“今夜，你和皇兄一起睡吧。”

夜晚，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

身边的人存在感过于强烈，沈廷轩微微闭上眼睛，呼吸之间竟是身边人身上清浅的味道。

相比较起来，沈廷玉就放松多了，他打了个哈切说了句皇兄夜安然后转过身就睡着了，沉稳的呼吸声也传了过来。

“皇兄夜安。”

沈廷轩微微张着嘴，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他的皇弟从来不会对他说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