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最后一节课一向很不安静,高一一班收容了太多“无家可归”的艺术特长生,一个个就像万里奔波的倦鸟,就等着五点的铃声一响准时归巢。
蔡佳琪已经知道他们被白矾看中的事了,兴奋的也是没什么心思听课,一下课便直奔更衣室。
为了兼职方便,她的储物柜里放了不少日常服装,她找了一身颇为正式的碎花裙换上,还颇为认真的画了个淡妆。
另一边。
苏少野换了一身休闲衬衫,配了一件军绿色工装裤,看起来倒颇有几分摇滚咖的味道了。
他收拾好自己,破天荒地主动上了六楼找吴昀杉。
他等不及了,今天一天都想和他分享那个好消息,不过那人倒是忍得住气,被自己警告过后,当真没在课间来找过自己。
作茧自缚!他只能想到这个词。
胡思乱想间,高一十七班就到了。
教室里零零星星的有几个人影,苏少野巡视一番没有发现吴昀杉。
奇怪,先走了吗?今天不是还要练团吗?
突然涌上来的失落感让他忍不住笑出声。
如果不想要悲伤继续蔓延,那么就先让别人觉得你不悲伤。所以每次难过的时候,他都会笑出声,好像自己的笑声是缓解自己心绪的良药。
可惜自己是个庸医,内心酸涩还是止不住的翻涌。
他避之不及的试探奏效了,他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先见之明。
“唉,你是——苏少野?”一个甜甜的女声响起,语气中带着些兴奋与害羞。
那个女生本来在打扫卫生,环视检查工作成果的时候,看到了门外的苏少野。
不得不说,他的辨识度太高了,白白的很纤细,五官有一种雌雄难辨的温柔,站在阳光下,整个人的气质就像一个小小神明,背后带着光圈的那种。
女生不喜欢八卦,也不参加社团,但还是多少听说过苏少野这号人。
本来以为传言有所夸张,但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所有描述都对上号了。
“你来找杉哥?”
“嗯,你好,请问吴昀杉在吗?”
“今天第一节课上到一半,他就被班主任叫走了。听说他妈妈生病住院了,他书包都没拿就直接去市人民医院了。”
……
苏少野回到一楼的时候,蔡佳琪已经收拾好了。
“唉?阿杉呢?怎么就你自己?”她朝苏少野身后探了探头问道。
“他去市人民医院了。”
“啊?”蔡佳琪尖叫一声,拉着吴昀杉就要跑,“那还愣着干嘛,看看去啊!”
“不是他,是他妈妈生病了。人家已经够忙的了,我们现在过去不是添乱吗?”
“哦,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啊,吓死人啦!”蔡佳琪不满的抱怨几句,“那我们现在是要怎样?”
“我们两个去呗。放心,有我在,没在怕的!”苏少野拍拍她的头安慰道。
蔡佳琪恍然察觉,不到半年的时间,那人竟然已经高出自己小半个头了,男生的个子要想长那可真是快啊!
这样看来,跟在他身边,也算是多了那么几分安全感。
两人拿着demo录音带和前两天新写的乐谱来到了浪潮音乐。
白矾正在录音室录制专辑,两人在门外向里望去,录音的是当红男歌手胡谭,嗓音说不上独特,但推出的作品从词曲到编曲甚至后期混音都称得上精良。
这是两人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当红明星,虽然不追星,但心中多少有些窃喜,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兴奋与艳羡。
很快胡谭录制完成,打开隔音门走了出来。
他向白矾表达了一番谢意便离开了,经过两人身边时朝两人点点头,露出一个分不清好坏的笑容。
……
“进来坐。”白矾将两人带到了顶楼,他的专属工作室。
助理送进来三杯茶水,临走前被叮嘱道:“我们谈些要事,不要打扰。”
气氛沉默的有些尴尬。
苏少野轻咳一声,将自己的demo和乐谱放到白矾面前的长桌上。
“白老师,久仰您的大名,没想到能见到您本人,我们两个很是荣幸。这是我们现存的作品,其实有一些作品也正在创作中了,希望您能指点一下。”
白矾盯着他打量半天:“呵呵,别这么客气,把我当个朋友就好。之前在网上看到过你们的视频,台风很不错。不过,两位的外形和视频里差别都有点大啊。”
苏少野尴尬的摸摸鼻尖,开口解释道:“呵呵,不瞒您说,今天为了见您,我们是特意打扮过啦,平时可能就是视频中那样随意一点。不过,这个女生不是视频里的那位。这是我们的鼓手,那天她没在现场,但是您听到的demo是我们合录的。”
“所以你们是想组个三人团?”
“其实是想组个四人团啦!因为我们还差个贝斯手。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商量嘛。就算不能出片,能得到您的指点,我们也是——受宠若惊。”
“说实话,组乐队这件事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国内的乐队很多,但是大多是披头散发刺青满身的那种,像你们这么清新有少年感的乐队,还未有先例。而且你们的歌我听了,编曲水平很赞!”
“谢谢!”苏少野向来不惮接受别人对于他音乐的夸奖,这是他所有自信的来源。
蔡佳琪握着拳头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看得出来,这次见面会有不错的进展。
“不过,”白矾话锋一转,望向蔡佳琪,“我倒是没想到你们乐队还有个女生。”
蔡佳琪面色一暗,摆摆手道:“没关系啦,您就当我是男孩子就好,我很man的!”
白矾被她夸张的肢体动作逗笑,点点头继续开口:“这样吧,我可以签下你们乐队。”
蔡佳琪如释重负的鼓掌:“谢谢白老师。”
苏少野却没有开口,他定定地望着白矾,开口问道:“那么,白老师,您有什么条件吗?”
“你小子够聪明!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成名想出头,总要付出点代价呀。”
“什么意思?”蔡佳琪不解的问道。
苏少野早就猜到了,自打两人进了门,白矾的目光就在阿琪身上流连。
本来以为他只是好奇为什么会有个女生进来,现在想来从一进门,他就在酝酿着怎么提无理的要求了。
“阿琪,你先出去,我和白老师谈谈。”
蔡佳琪一头雾水,却没有继续追问,她无条件相信苏少野的决定。
她点点头起身离开,却在关门的瞬间看到苏少野朝她竖了个中指。
屋里只剩白矾和苏少野了,白矾走到门口将门反锁。
然后转身走到苏少野身边,从头倒脚比划几下:“行业规矩,搜个身不介意吧?”
苏少野站起身,感受着那人的双手在身体周围游走,分明带着些难以言说的意图。
“我没想到白老师是这种人,所以没有准备那种东西。早知道带个录音笔曝出去,肯定很火哦。”
“我也没想到你们乐队会有女生,我本来没有恶意的,恰好动心了而已。”
把见色起意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苏少野倒是第一次见。
“但我想你不知道,我不喜欢女孩子的!你懂吗?”
白矾步步逼近苏少野,苏少野却没有后退,他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气定神闲的站着,伸手抵住那人游走的胳膊,低头直视那人的目光。
“没想到,一手打造了五王三后局面的白矾白大制作人会是这么个作风,真是让我长见识!”
“哈哈,什么五王三后?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唱歌的演戏的,千军易得,良将难求,真正稀缺的是创作力。试问,如果不是我为他们量身打造歌曲,他们能当歌王歌后?顺便说一句,五王我睡过四个,三后我不喜欢,让给别人睡了。所以你看,歌迷的吹嘘有什么用,什么也给不了他们。”
苏少野开眼界了,形势变成了他没预料过的情况。
白矾的一席话惊得他眼前发黑,面前的空气都凝结着一股资本的血腥味,呼吸开始压抑起来。
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和白矾谈的,露出一个十足嘲讽的笑,起身离开。
“别走啊。钥匙在我这里,你走的了?”
“你什么意思?”苏少野有点慌,他敲了敲门,“有人吗?白矾做坏事你们都装看不见吗?”
“别敲了,他们习惯了,我早就嘱咐过,我们在谈事,他们不敢进来。”白矾气定神闲的解释。
“阿琪!阿琪!蔡佳琪!”苏少野拍打着门板,工作室门板是钢制的,砸的他手心微微发烫。
“别喊了,你刚刚不是让她走了吗?她早就自己跑了!”
苏少野这才想起来,刚刚自己怕阿琪被欺负,给她打了快走的手势。
该死,他后知后觉的慌乱起来,头昏眼花的,心跳仿佛要漏拍。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不舒服啊?”
苏少野猛的惊醒:“你——你下药?”
“不是下药,是安神——安神明白吗?做艺人呀,成日里神经紧绷,需要安神。”
白矾伸手继续靠近他,苏少野很无助。
他生活至今还算顺遂,又因为人缘好,十几年来,甚至连校园霸凌都没有遇到过。
如今却领略了一下女性弱势群体的无助感,所以说职场xing骚扰要不得。等到回去一定得写首歌好好骂一下。
“等一下,咱们商量一下,我们不出唱片了,咱们就当没见过行不行?你放心,我保证出去之后不会乱说。”
“我不怕你乱说,媒体不敢报的!”
白矾双手在他的身上拉扯,领口的几个扣子应声坠落。
什么破衣服,又贵又烂,回去拉入黑名单。
苏少野很庆幸自己还有心思想这些。
就在他准备放弃挣扎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阿野,你在吗?”
苏少野重新活了过来,撑起眼皮开口喊道:“我——我在!”
他听到脚步声过来,然后是开门的声音。
他看到那人修长紧致的大腿,混杂着与“录音”、“电视台”相关的声音。
然后他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是在吴昀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