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而已，”卢笙淡淡地说，“在哪里玩，玩什么，都一样。”

闻言前总策划戏谑地笑道：“Riven，你的朋友可比你勇敢多了。”

锐文收紧了手，重重捏了一下卢笙的肩膀，同时冷冷地看着策划说：“至少你要先告诉我们游戏规则，否则我们不可能同意。”

对方摇了摇头，用同情的目光对着锐文道：“我就想和你们玩儿几局□□罢了，当然，要在聚光灯下。”

这人多半是表演型人格，锐文早就这么猜测，但没想到他病得这么重。

他继续补充道：“不限筹码，无上限加注，敢吗?”

“不行。”卢笙冷静地说：“如你所说，理论上只要筹码无限大于加注，这游戏就没法儿结束。”

“WOW，”策划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不出来，东国人对北国的传统游戏也很了解嘛。”他说着又笑了起来：“而且你对自己的资产很自信啊，不愧是Survive明星。”

卢笙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说：“限定三局。”

“可以。”策划毫不犹豫地同意了，紧接着却补充道：“第三局最后一轮加注，数额至少必须是对方的三倍。”

卢笙沉默了。锐文看向他，发现他正在低头思考。看来这个条件对己方很不利。虽然不太懂这类事情，但锐文也明白，就目前已知的情况判断，对方地位和权力都不小。那么资产肯定只会比己方多，可能还多得惊人。

“哦，对了，”策划突然开口道：“我认为，为了让这个特别节目与众不同，我们还需要增加一条规则。”

锐文烦躁地说：“还有什么?”

“那就是权力（power）。”

“……”锐文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抑制住在大庭广众之下非法夺取他人性命的冲动。

“什么意思?”卢笙问，他的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阴沉。

策划抬起手，用演说般的动作声情并茂地说：“每局开牌时，下注多者，可以选择赢的方式。也就是说，可以选择小牌赢，或者大牌赢。”

话音未落锐文就迅速朝他走了过去，途中一直在想拎起他的领口，对他说一句：“fxck off.”但当走到他面前时，锐文只是笑了一下，同时抬手压上他颈侧的静脉血管，他立刻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旁边的警卫拦截不及，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只能围了上来，朝锐文投来警惕又不安的目光。

“你干脆让我们直接认输好了。”锐文咬牙道：“要不要再趴在地上绕圈爬，等你用老式双管来瞄准?”

对方脸色发白，一言不发。锐文感受到了自己手下皮肤的颤抖，还有吞咽时肌肉的收缩。

“我们需要时间讨论。”身后传来卢笙冷冷的声音。

“当然没问题。”策划飞快地说：“我给你们十五分钟。”

“好。”卢笙同意了。

锐文放下手。对方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视线一直紧紧黏在他的手上，显然是很惧怕他再突然发难。

“十五分钟之后，”锐文指了一下窗外的那栋楼，说；“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在那里会面。”他说着退到了卢笙身边。

二人穿过窃窃私语的人群，转身去了楼下。小博想要跟来，被卢笙阻止了。锐文很赞同，无论最后作出什么选择，他们要去的地方，都是未成年人禁止进入的。

路上还经过了凶杀案现场，为了不遗漏线索，那边现在还被警戒线围着。锐文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摊着一个边缘不规则的长椭圆，红色的液体被灯光照得偏橘。

不由自主地，锐文想起了刚刚晚宴上的一道菜，1:1复刻的《龙虾电话》。只不过龙虾是真的缅因龙虾，电话则是墨鱼汁冰淇淋。因为今天的菜难得是新鲜生物做的，而不是人工合成，他还多吃了几口。这就导致他现在有点反胃。

卢笙拿了两瓶水，背靠在落地玻璃外侧，递给锐文一瓶，缓缓地说：“其实最后一条规则很有趣。”

锐文接过水，眼神示意他继续。

他接着道：“看似只要你有钱下注就可以决定规则，从而让自己的牌组立于不败之地。但是就这个游戏来说，牌组大小本来就不是最重要的。能否赢到更多筹码，看的是谁能揣摩对别人的心理。”

“怎么说？”锐文不解地问。

卢笙答：“就算拿了散牌，你也可以自信满满地加注，让对方以为你的牌很好，从而选择放弃加注，或者选择小牌赢。”

“那如果我就是相信对方拿了小牌，想以小牌获胜呢？”锐文说。

“这正是这个游戏的有趣之处。”卢笙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水。放下瓶子，盖好之后才又接着说道：“表演、谎言、猜测、运气，最后才是财力，这就是赌局。”

锐文好奇地道：“你很了解嘛。”

卢笙面无表情地看过来，说：“很多逻辑训练都发端于最早的赌局游戏，区别只在于有没有下注。”

锐文一下就想起了他在“鱼眼”里当场拿出来的大笔现金，忍不住问：“你的钱不会都这么来的吧？”

话音刚落卢笙的眼刀就射了过来：“东国，赌，非法。”

【既然你们提到了，那我不得不提醒一下。】“天子”温柔的语音凭空出现，【东国公众人物，禁止参加任何公开的赌局游戏。】

卢笙的背离开了玻璃，整个人一下就站直绷紧了。

锐文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办理移民手续还来得及吗？”

“里博瑞特”正经地回答：【如果有合法的理由，并且提供了详尽真实的材料，三个小时就够了。如果是卢笙的话，可以开优先通道，一个半小时。但最快的还是让北国A级及以上公民为他担保，可以立刻办结。但考虑到Riven你现在几乎没有任何不动产以外的财产，我建议你去找其他符合条件的担保人，以增加通过率。】

“天子”：【根据我的判定，公民卢笙对自己的故土很满意，并不想移民到野蛮的北国。】

“现在开始吧。”卢笙谁都没理，只皱眉对着锐文说。

“什么？”锐文心底立刻涌上了不详的预感。

“你知道游戏的规则吗？”卢笙问。

“……”锐文缓缓地摇了摇头。

“让‘里博瑞特’给你讲，马上。”

“……”锐文一边看着投影上的教程，一边无奈地拧开水喝了一口，“怎么是热的？”

他被留下独自学习牌型和规则，卢笙往边上走了几步，低声问“天子”：“他现在都没有钱，筹码怎么办？”

“天子”回答道：【可以通过资产抵押，比如他在耽宁的顶层豪华公寓，飞行器，还有他的宠物，他的床单，餐具之类的。】

卢笙看了一下连底裤都算上了的价值评估表，再对比之前看到的北国政要资产，轻轻摇了摇头，说：“不够。差得远。”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里博瑞特”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卢笙现在也没空深究，只快速问道：“什么？”

“里博瑞特”立刻回答：【作为Survive明星选手，他还可以抵押他自己。价值评估将是现有财产评估表的32倍。】

“真是个好消息，”卢笙没有感情地说：“原来对方的目的是这个。”

【如果算上你的话，可以在此基础上再翻一倍。】“里博瑞特”说。

“我？我不是不能参加吗？”卢笙说。

【但你可以把你的所有财产，包括你自己，赠予Riven。】“里博瑞特”说。

卢笙冷笑道：“我不能上桌，但是可以出钱？”

两个系统都立刻噤声了。卢笙看了一眼那边刚学完牌型，终于开始第一次人机对战的锐文，再看了下时间——还剩不到八分钟。

他往草地上一坐，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常青树。暗夜里彩灯闪烁，红白主色调的圣诞装饰忽明忽暗。他忽然自顾自地低语：“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PS：游戏内容仅为剧情需要，本人并不曾实际参与也不打算参与任何□□相关活动。也衷心地希望每一位读者都拥有自由、健康、快乐和有意义的生活。远离任何不切实际的暴富空想，尤其是赌博。

《龙虾电话》Lobster Telephone 是西班牙超现实主义艺术家萨尔瓦多·达利于1936年为英国诗人、超现实主义艺术收藏家爱德华·詹姆斯所作的作品。（From wiki）文中提到的是彩色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