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黎家琛窝在被子里，怀里抱着从国内带来的邦尼兔，声音乍一听有点闷闷的。

“是心情不好吗？”见她的语气不似平常开朗，崔胜澈虽然因为前一晚的惊恐发作有些恹恹地提不起精神，还是努力猜测着，“是因为在这边生活和学习不习惯吗？”

“内～”黎家琛正愁怎么开口不显得突兀，就见崔胜澈已经替自己找好了借口。

“我是在中国读的本科，今年年中才来的韩国，所以不认识很多人，除了实验室和兼职咖啡店的人之外好像只认识胜澈xi呢。”黎家琛说话声轻轻慢慢，透过听筒像是片小羽毛在挠耳朵，“今天实验室的师姐要通宵，我也不好跟老师说这些，胜澈xi可以陪我聊聊天吗？”

“当然没问题，你有哪里不习惯呢？口味吗？”崔胜澈想起队内两个中国成员初到韩国也很不容易，别提黎家琛还是个独身过来读书的小女孩，语气变得更包容，“什么都可以跟我讲的，前两天家琛xi也耐心陪我聊了很多。”

“果嘛喔～”黎家琛刚说出口突然意识到不对，“不好意思，……”

“没关系，就说平语吧，我们不是朋友吗？”崔胜澈听见她停顿几秒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声音里都带着笑，“中国没这么多讲究，那就自然的相处吧。”

“嗯！”黎家琛乖巧应答。

“刚到首尔很多东西都吃不惯呢，我现在住在宿舍，每天没时间的出门的话，只能吃楼下食堂的早餐，已经连续吃了两个月麦片水煮蛋什么的了！第一次感觉自己讨厌吃饭！”

黎家琛本来还想慢慢说，一想到食堂的不锈钢盘突然变得真情实感起来，话语里都透着浓浓的怨气。

“要不要买点面包第二天带着吃，或许宿舍离便利店近吗？如果你有熟悉的转运公司，也可以从中国寄点东西过来。”对着黎家琛的吐槽，崔胜澈也开始语气平和地替她认真分析起来。

“离宿舍不近，不过实验室附近应该有，前几天师兄还去给我们从便利店带了饮料，拿到手还很冰呢。”

“白钟元的红绿饭团还行，可以试试看，不是很辣。”崔胜澈回忆着，“不过这些也只是勉强换换口味，如果周末有空可以出门找点好吃的，我给你推店。”

“真的吗？那我到时候肯定找你。”黎家琛正语气雀跃的说，突然听到听筒对面传来小狗哼哼唧唧的声音。

“是红薯来了吗？”

“嗯，她刚刚突然跳上床贴过来了。”崔胜澈抚摸着小狗类似于娃娃触感的脑袋。

“真羡慕。”黎家琛轻叹一口气，“什么时候我也能养小狗就好了。”

黎家琛发散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崔胜澈也耐心应和着，不过昨晚没睡好今天又忙了一整天的黎家琛感觉眼皮越来越沉，说话也开始断断续续，最终黏黏糊糊的声音被绵长的呼吸声取而代之。

“睡得真香呢。”崔胜澈听见那头均匀的呼吸声，轻笑一声，心里感叹她果然还是生活环境简单的学生。

拿起手机刚想挂断这通电话，崔胜澈突然又改了主意，身边没人，但是有了电话那头均匀的呼吸声的陪伴，好像睡觉也不算是令人忧心的事。

他挪了挪身子，把手机放在枕头上，自己搂着小狗平躺在床上，跟随着电话那头的呼吸声调整自己，也慢慢陷入深睡。

第二天清晨，黎家琛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床上爬起来，关掉手表上的闹钟，习惯性拿起手机却发现手机早就因为没电关机了。

“怎么忘记充电了！”黎家琛还没完全清醒，自言自语时给手机插上电，起身进了卫生间洗漱。

背上包，揣上充电宝，黎家琛一边朝着楼下走去一边给手机开机。看到四个半小时通话记录的那一秒，前一晚的所有记忆一瞬间归位，她有些尴尬地跺了跺脚。抛开用kkuma身体相处的时间，他们在现实中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突然打电话本来就算很冒昧的举动了。黎家琛给对面发去了致歉信息后，立刻小跑去了食堂。

原本是看科普说与支持者聊天可能会减轻，她想尽可能好好休息，这才给崔胜澈打得电话，结果没想到自己太累，刚说几句就睡着了。

尴尬的情绪没有维持多久，黎家琛走进实验室就把这些抛在脑后，专心继续前一天没完成的任务。

【没关系的，家琛xi没打扰到我，我昨天也太困，还没来得及挂电话就睡着了。】

黎家琛吃午饭时看到崔胜澈的消息，心下稍安，又开始感叹自己昨天实在是被困意冲昏了头脑，下次做事之前还是得多考虑。

“家琛xi，周末去打球吗？”

黎家琛正坐在申秀雅对面用叉子卷着玫瑰意面，闻声抬头，原来是比自己早半年进实验室的杨智浩。

“早就听申老师说家琛xi喜欢打网球了，我本科也是网球社团的，进实验室之后太忙，和朋友们时间对不上，很久没打了。”杨智浩一边说一边把托盘放在黎家琛隔壁，“如果家琛xi周末还没约，可以邀请你一起去网球场吗？”

“杨老师也打网球吗？”黎家琛一下精神了，她来首尔什么事都排的太满，带了拍子但是一直没时间找水平相近的球搭子，现在一听杨智浩的话眼睛蹭的一下亮起来，手也有点痒痒的。

“嗯，大学打了四年。”杨智浩看见黎家琛亮晶晶的眼睛立刻感叹自己这一步走对了，也笑起来。

“那杨老师用NTRP大概在哪个水平呀？”黎家琛手上动作停下，有些期待的看着杨智浩，看他开始思索怕他多想立刻解释，“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如果水平接近可能打起来比较有意思。”

“我之前的球搭子水平比我高太多，就一直给我喂球，纯粹是陪我玩。”黎家琛想起国内的闺蜜，嘴角笑意更浓，照着国内的习惯稍微谦虚了一点，“我半年前大概就是3.0左右。”

杨智浩看着黎家琛白皙透亮的皮肤，想起初见她也是这个肤色，刚有些焦虑的心情立刻平复下来，虚荣心作祟下把自己水平稍稍报高了点，“那我们水平挺接近的，我大概在3.5左右。”

“yes！”黎家琛欢呼一下，如果杨智浩老实报，那这个水平也能陪她拉球，如果也是谦虚那就更好了，“那到时候看杨老师时间来约场地？您水平高那我带球就好。”

“好呀，那我到时候kkt联系你。”杨智浩见她激动的样子眼里的笑意蔓延。

“先吃饭吧，现在离周末还有两天呢，等下吸太多酱汁面都要卷不动了。”申秀雅见黎家琛就要放下叉子立刻就要开始准备的样子眼里带了点无奈的神情，感叹着她的小孩脾气，屈起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内！”黎家琛听话地放下手机，把刚卷好的面放进嘴里，微微的辣味很好的缓解了奶油的腻，难得吃到比较满意的饭还能打球，黎家琛满意地眯起眼睛，开始无比期待周末。

“胜澈呀，怎么买个咖啡的时间就不高兴了。”崔胜民坐在驾驶座，看着原本心情愉悦的崔胜澈从咖啡店出来时眉眼耷拉下来。

“我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吗？”崔胜澈有些不自信地开口。

“嗯，都写脸上了。”崔胜民摆弄后视镜，侧向崔胜澈，他一说话嘴巴都变成三角饭团的形状了，比刚上车那会更明显。

“是因为咖啡店人太多吗？”崔胜民侧身朝着店里看了几眼，玻璃门内好像客流量也不算大，有些不解，“也还好啊？医生不是说好转了一些吗？”

“没什么事，就是没睡好，有点困。”崔胜澈从手上的纸袋里拿出一杯冰美式，放在杯架上，把纸袋顺手放在脚边，“我们走吧，我想回家了。”

“行，那你困就先睡会。”崔胜民看出弟弟不想说话，不懂他莫名的情绪，也不愿逼问，顺势踩下油门驶离咖啡店门口。

崔胜澈压低帽檐，靠坐在副驾上，视线一扫，看到扶手箱上自己专程从大邱带来的玉米面包和吉事果，嘴巴无意识瘪得更厉害，低声喃喃，“白带来了，珉奎要吃的时候应该全给他的。”

“什么？”崔胜民没听清弟弟的话，往他这边偏了一眼。

“没事。”崔胜澈顺手把吃的放到后座，偏头靠着座椅小憩。

“什么啊！怎么还有虚报的。”黎家琛一手球拍一手捏着球，看着对面已经开始控制喘气的杨智浩无语至极。

开始比较温柔地拉了几局球，他还能接上。等自己真的开始发力，发现他很难接住自己的球。

“明明就是2.5的水平……”黎家琛暗自腹诽，但是太久没打球还是减了力度，开始向下兼容。

“家琛xi，你刚刚那个发球姿势不行，重心有点不对，我给你示范一下吧。”杨智浩想要挽回点面子，招手想从黎家琛那里拿球。

“行，那杨老师发个球吧。”黎家琛面上保持着礼貌的笑，轻轻拍球打到对面，看着杨智浩自信满满地接球。

不过十分钟黎家琛的耐心就已经告罄，她们出门约的拉球，但是杨智浩每个球都要上手发，成功率还不算高。自己考虑到两人水平本以为可以打的回合多，只塞了五个球，就算是有他陪着捡现在心里也有些不快。

“下个球我来发吧。”黎家琛这次拒绝了杨智浩的要求，“杨老师做好准备哦。”

话音刚落，黎家琛就稳稳地发出球，有些无聊地和对面拉球，看着杨智浩笨拙地小跑着扶眼镜接球还没接到，无奈地叉腰站立。

“请问您方便和我们打两局吗？”旁边的年轻学生看着黎家琛隐隐透露的技巧，早就眼热，看到杨智浩体力透支的样子立刻凑上来问，“我们基本都是3.5左右！这边场地费不用您aa，我们也带了很多球。”

“好啊。”黎家琛跟对面气喘吁吁杨智浩打了招呼，提着拍子走到旁边的场地。

这边的孩子显然是实话实说，水平没怎么掺水，换人打了十多分钟，黎家琛终于有了流汗的爽快感，看着对面男生被他朋友催促着下场，笑着上前和他隔网拍手，又开始下一轮。

“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我们基本每周都来。”第一个和黎家琛打球的男生见时间差不多，她要离开，立刻小跑上前，语气和表情都有些腼腆，“您打球真的打得好厉害，看起来是4.0+的水平，所以如果有机会，我想问问能不能和您约球？”

“好啊。”黎家琛从场边的包里拿出手机，和对方加上了kkt，“怎么跟您备注呢？”

“我叫金始昱，99年4月出生，现在是大三在读。”金始昱比黎家琛高一个头，此刻正侧身站着替她挡掉落在手机屏幕和脸上的阳光。

“哇，那说平语就好了。”黎家琛问好这几个字，在手机上敲下备注。

“您是同龄人吗？！”金始昱一下高兴起来，黎家琛好像看到了他身后狂甩的大尾巴。

“阿尼，我是98年5月出生的努那，但是我是中国人，不太在意这些。既然我是努那就听我的说平语就好。”黎家琛因为找到水平差距不算大的搭子，早上的不快都完全消散，把自己的韩语名字敲在备忘录里展示给金始昱，耐心介绍自己，“我叫黎家琛，现在是研一在读。”

“！努那读书好早哦。”金始昱点点头，从善如流地说起平语，“你在哪个大学呢？方便问吗？我们下次可以约离你近的球场，毕竟跟你练球算我们占便宜。”

“首尔大，就是附近的冠岳校区。”黎家琛收起手机，把拍子装进袋子里。

“这么巧！那我们应该喊学姐才是，我们也是首尔大的。”金始昱更雀跃了，朝着身后正在观望的朋友们招呼，“努那是我们学姐欸！现在研究生在读。”

“真的吗？这也太巧了！”

“你小子怎么这么快就叫上努那了！努那，那我们下次还能跟您一起打球吗？”

“大发！这也太帅了，学习好长得这么漂亮打球还这么厉害！”一群男女学生立刻凑上来把黎家琛围住。

“当然没问题啊，我也在烦恼没有人对练呢。”黎家琛额发濡湿，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红晕，一笑起来像只散发着甜蜜香气的水蜜桃，旁边的姜泰熙见了更加热情。

“欧尼中午要一起吃饭吗？”姜泰熙满是期待地看着黎家琛。

“我下午还有兼职呢，可能时间不太行，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吧。”黎家琛套上挂在旁边的外套，背上包和球拍，朝大家挥挥手，和等在场边神色已经恢复正常的杨智浩一起离场。

“杨老师，球场的钱我转给您啰，您记得收一下。”黎家琛看杨智浩的眼神早没了前两天的惊喜，满是疏离和礼貌。

“哈哈没事的，也没多少钱，你不是还带了球吗？”杨智浩尬笑，开始给自己找补“我可能是太久没打球，退步好多，可能多来几次就好了。”

“长时间不打球是这样的，我能理解。”黎家琛维持着礼貌，“但是一码归一码，我还是希望您把钱收下，毕竟我也用了场地。”

“等下中午一起吃饭吗？”杨智浩看着黎家琛面上不见不耐烦的神色，快走两步上前问。

“不了。”黎家琛微微侧身面对身高和自己相似，只微微高出一点的杨智浩，依旧拒绝，“我还要回宿舍整理一下，下午还有兼职，先走了。”

“好吧，那下次再约，我开车送你？”杨智浩不死心，他今天为了炫耀还开了车来。

“我坐地铁更快，就不麻烦杨老师了。”黎家琛说完微微鞠躬，快步走进地铁站。

杨智浩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悻悻地返回停车场开车。

“家琛，你来啦？”李智安看着黎家琛进柜台，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清香，“上午打球打得开心吗？”

黎家琛对面熟悉的人上午的无语一下涌上心头，杨智浩的举动完完全全踩在她的雷点上，但是还是不愿意背后说人坏话，“一般般。”

“不过后来碰到几个学校的学弟学妹，她们打得还行，后半场还比较开心。”黎家琛结果李智安给自己泡的热乎乎的柚子茶，轻抿一口，柚子的香气瞬间在舌尖和鼻腔里弥漫。

“哦对了！今天上午还有客人问起你呢。”李智安看她突然想起什么，一拍手，“平时也有客人问那个漂亮女孩怎么没来，但是今天上午的那个客人看着很眼熟，而且他知道你的名字，问家琛xi怎么没来呢，是你朋友吗？”

“知道我名字的朋友？”黎家琛在首尔的朋友就那么些，“你记得脸长什么样吗？”

“跟艺人一样带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我没看到脸呢。”李智安抬头回忆着。

“啊，是我朋友，大概知道是谁了。”黎家琛有些惊讶崔胜澈怎么回来，转念一想可能是为了复查，又有些释然。

“就是说嘛！”李智安沾沾自喜，“我一猜就是这样，一般人问只是因为好奇，只有专程来看的朋友才会失望，他听你不在一下语气都低落了呢！”

“这样吗？”黎家琛看着她得意地样子憋不住笑，“智安简直是马普尔呢！”

“请问现在可以点单吗？”

“内！”

柜台来了顾客，黎家琛迅速迎了上去，心下盘算晚上是不是应该问问崔胜澈来找自己是不是有些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