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涛，你怎么了？”
江暖的声音仿佛从远处飘入他脑海，将李成涛的意识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他盯着江暖手腕的那朵玫瑰，脊背忽然有些发寒。
江暖眨了眨眼睛：“这是刺青，你不喜欢吗？”
李成涛摇头：“没，没有。不过，你和以前变化真大。”
十五年前的江暖，是公认的乖巧好学生。她成绩优秀，学习勤勉，性情沉稳乖巧，从不会任何出格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她，是绝不会刺青的。
似乎只有不爱学习的调皮学生，才会做这种事情。
江暖抿嘴笑：“是吗？十五年了，不变化才奇怪呢。对了，那你觉得这样的我好，还是当年的我好？”
李成涛想也没想就答：“都好。”
“哈哈，真的吗？其实我觉得，阿涛你也变了。”她说着吸了一口咖啡，宋毅见了也吸了一口咖啡，故作惆怅：“是啊，过了十五年，谁又能不变呢。”
江暖却没点头，她低头看着手中咖啡杯，面色一点点的沉静下来，李成涛正诧异，江暖语气幽幽道：“是啊，我们都变了，可是有一个人是不会变的。”
李成涛不解：“谁啊？我就没听说十五年不会变的人。”
江暖却摇头：“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你这十五年过得好吗？”
李成涛心中泛苦。
如果过得好，他就不会回到这个贫困落后的小县城，也不会三十四岁的年纪还没有结婚。
这其中的曲折百回，李成涛自然不会说给现在的江暖听，他只是叹气：“谈不上过得好不好，就是混日子吧，我现在在一家国企当会计，饿不死，也没什么钱。”
李成涛刻意提及国企两个字。当年大学毕业后，他在大城市找不到高薪工作，蹉跎了几年后，日子越发不如意。家里有没那么多钱给他在大城市买房，而父母逼着他回家考公务员，李成涛便索性回来了。
但倒霉的是，他考了了几年也没考上公务员，最后进了一家国企，混到了今日。这种和父母同住，有吃有喝的日子不算差，但在李成涛心里也算不得好。毕竟这和他当初的理想差距太远了。
果然，江暖脸上露出赞叹之色：“国企不错啊。不会失业，旱涝保收。现在大城市里在私企打工的人，三十五岁就会被辞退，然后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了。”
李成涛故作苦笑：“也就这点好处了。你呢，我听黄胜君说，你现在是大作家？”
江暖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什么大作家，就是网络写手，在网上连载小说，我运气好有本小说卖了版权，赚了点小钱。”
李成涛立即恭维：“这怎么会是运气好，这是你有本事。你在哪写小说，我去拜读一下。”
不料江暖却摇头，满脸俏皮：“那不行，得你请我吃了十顿饭后，我才告诉你。”
李成涛被她逗得哈哈笑：“行行行，十顿饭就十顿饭。走吧，今天中午第一顿，想吃点什么？”
“火锅。哎呀，这热天吃火锅，是不是不太好？”江暖有些担心。
“怕什么，餐厅都有空调的，走，我带你吃火锅去。”
李成涛在老家多年，自然知道哪里有火锅店。正巧，这家商场就有一家火锅店，
两人落座后，李成涛拿出手机扫码点单：“想吃什么，随便点。”
江暖拍手：“既然老板请客，那我可不客气了。锅底就选鸳鸯锅吧，你不爱吃辣，我爱吃辣。荤菜随意，但茼蒿、香菜、魔芋、山药这几样我每次吃火锅都要点的。”
“行，我下单了。”李成涛一边用手机下单一边说，但他点了茼蒿、香菜、魔芋，最后点到山药时，忽然手指一停。
李成涛抬头看向江暖：“江暖，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对山药过敏吗？”
江暖哈哈笑：“亏你还记得，但过敏是可以慢慢变好的，我现在对山药不过敏了。”
李成涛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过敏竟然可以好的吗？但他没有多想，如今医学科技日新月异，区区一个过敏算什么？
……
两人吃了饭，江暖说今天还要写小说，提出要回家，李成涛开车送她去。但没想到，江暖居然住在酒店。
“你怎么不住家里？”李成涛纳闷。
“高中毕业后，我爸就卖房离开了明阳。”江暖解释：“这也是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回明阳的原因。这次我回来，是想找一些灵感。”
“写作的灵感吗？作家的工作真有意思。”李成涛想到自己一成不变的工作，不由得有些羡慕。想当年，他作为重点大学毕业生，也是想过做一番事业出来的。
可惜，事与愿违。
明阳县城很小，江暖住的桃花酒店就在桃花湖边，李成涛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到了，今天谢谢你了，回头见。”江暖道谢后，下了车。
李成涛开车回家，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
他本以为江暖今天会怒骂痛斥他，但江暖没有，反而对他态度热情，丝毫不提当年。
这让他心中生出一点希望。
虽说如今江暖成了作家，还在大城市买了房，但他也不差啊。
作家虽然好听，收入却不稳定，但他有稳定工作，和江暖其实也很般配。
江暖有房，他也有。他爸妈的房子不就是他的吗？
况且，他是江暖的初恋，也是江暖的第一次，也许过尽千帆后，她心里最深处还是有他的。
于是到了晚上，李成涛在微信给江暖发了一条信息：【江暖，当年的事情，我欠你一声对不起。】
江暖的微信名叫“林夕儿”；头像是一只黑猫，她很快回：【过去的事不提了，不过十顿饭不许耍赖哦。】
李成涛赶紧道：【遵命！】
李成涛的心情大好。他的分析应该没错，江暖并不在意当年的事情，她这次回来，或许是打算和他破镜重圆，那样的话真是太好了。
……
李成涛因为太激动，转钟了还没睡着，他见睡不着，便打开电脑，泛出珍藏的小黄片看了起来。
看到凌晨两点，李成涛终于累了，就关了电脑去睡觉。
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回到了大学时期。
“方梦，今天是情人节，晚上你就别回学了吧？”大学小树林里，李成涛握着一个女孩的手，女孩长头发，脸蛋微圆，正是李成涛的第二个女友，方梦。
方梦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反正我们以后会结婚的。我们不是说好了，大学毕业就结婚，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行？”
方梦迟疑：“可，我觉得太快了点。我们恋爱一年不到呢。”
“你不是觉得快吧，你是给自己留后路，你是不是根本没想过和我结婚？”李成涛沉下脸。
方梦急忙说：“不是的，我就是担心，担心怀孕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样很麻烦的。当年……”方梦没说下去。
“我准备了避孕套。”李成涛搂着方梦一笑：“放心，我会好好珍惜你，保护你的。”
方梦最终是轻轻点了头。李成涛高兴不已，但他也没那么猴急：“走，下午我们不在学校食堂吃了，我带你去外面吃大餐。你想吃什么？”
“火锅。”
一眨眼，两人就坐在火锅店里了。李成涛问方梦：“想吃什么，你自己点。”
“茼蒿、香菜、魔芋、还有山药。荤菜你来点。”方梦用铅笔勾了四个菜后，把菜单和铅笔递给了李成涛。
李成涛猛地看向方梦，瞪大了眼。
饭桌对面的方梦，那张微圆的脸忽然变成了江暖。
李成涛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他气喘吁吁，一头冷汗。
江暖爱吃的东西，怎么和方梦一模一样？
李成涛心跳极快，但很快他想通了：江暖和方梦在高中本来就是好朋友，两个人喜欢吃一样的菜有什么奇怪？
因为江暖今天点了那四个菜，他才会梦到方梦吧。
一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