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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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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夜,暮色四合。

穿新衣的孩童踩着噼啪鞭炮,嬉笑声从街头传到巷尾,家家户户挂上了大红灯笼,融融暖光汇成贯世长虹,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为游子铺就一条归家路。

相较思雅宗,问心宗的除夕更为随心所欲。有舍不下尘世父母的便回家一趟,好好聚一聚;拜了师父的和师门一道,谈天说地,共迎新春;至于无处可去的,便来大殿,位置管够,酒水管饱,找三两至交好友,安安心心吃个团圆饭,不醉不归。

单长风归期不定,故而以往的除夕季惊鸿都是在问心峰过的。他本就放得开,酒量不好却爱喝,等把山峰内的长老、师兄妹都喝过一轮,一年便也在爆竹声里热热闹闹地过去了。

今年也不例外,季惊鸿短暂地变回本相,去问心峰逛了一圈。等他好不容易脱身,两颊已然染上酒醉的粉红,像晚霞一般,衬得那双杏眼更为漂亮。

有相熟的长老和他开玩笑:“小宗主今年是去长街放灯还是月下舞剑?”

“非也非也。”季惊鸿拎着壶酒,笑得有些狡黠,“长老猜?”

他生得好看,这么一笑让人身子都酥了半截。说话间,有人被同伴推搡着,鼓足勇气挡在了他跟前。

那是个娇俏可人的小师妹,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有些羞怯怯的,一碰上季惊鸿那双融融的眼,便急促地移开了视线。

她这副欲说还休的模样不难猜出想干什么,季惊鸿心知肚明,但仍耐心地等在原地。有起哄声传来,在灯火辉煌的大殿里显得有些吵,季惊鸿瞥了一眼,发觉是那伙同伴。

小师妹还在柔声细语地诉说自己爱意,嗓音像浸了蜜糖般甜,那张姣好的脸映在光下,真真是漂亮得不可方物。

但不知为何,那一刻,季惊鸿脑中闪过的却是乌霜落的脸。

凌厉的,冷漠的,如霜雪罡风般带着攻击性,明明那般不近人情,望向自己时却会垂下眉眼,是无言的退却,无声的纵容。

和那点只有他能看见的、独一无二的温柔。

“哎呀哎呀,惊鸿,我这小徒弟平日连话都不敢和陌生人讲,今日大庭广众下表露心意,可真是下了血本了,不如你考虑考虑?”

爽朗的笑将思绪猛地一拽,季惊鸿骤然回神,却见那小师妹脸红得滴血:“师尊!”

见季惊鸿迟迟没有反应,她又忍着羞耻叫道:“季师兄,不知……”

“师妹,多谢抬爱。”季惊鸿笑意微敛,“但我并非你的良人。”

他明明这般温柔,话却如隆冬寒刃,咚地一声当头斩下,毫不留情地斩断了少女怀春的情丝,斩断了那点未尽的爱意。

小师妹倏地红了眼眶,下方也有窃窃私语响起。

“啧啧啧,不自量力,长得漂亮又怎么样,季师兄还不是瞧不上她。”

“啊?那她也太可怜了,被当众拒绝,岂不是丢脸丢大了?”

“你们说什么呢,她敢把喜欢说出来已经很勇敢了,你们敢吗?”

随即,季惊鸿又将拎了一路的酒塞给他,笑盈盈道:“不过俗话说,美酒赠美人,师妹此等绝色,定能寻得所爱。”

那小师妹一愣,泪光将一切映照得模糊不清,但耳畔的窃窃私语明显变小了。

怀中的酒尚且泛着温热,小师妹心头一暖,突然破罐破摔地追上前一步:“季师兄!”

季惊鸿脚步一顿,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她。

她紧紧抱着那坛酒,不甘道:“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抱歉。”季惊鸿心头无奈,眸色酿出一坛温柔,“只是季某已有心悦之人,此生,非他不娶。”

不是酒后乱言,也没有权衡利弊,只是脑中闪过那人的面貌,便极其自然地说了出来。

他说得太过平常,众人第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而等他抬脚迈出大殿,身后一言激起千层浪,哗地炸起了轩然大波。

恐怕明日关于他的谣言便会席卷市井街巷。

但今夜今时,新年前夕……

殿外温度骤降,冷风夹着寒霜刮过鼻梁,季惊鸿呼出一口气,被酒水麻痹的脑袋清醒了一些。

近处是些落光了叶的枯枝,往后是四季常绿的松柏,远处是群葱蔽云,青山斜隐。下方看得见珍馐厅的熙熙攘攘与市井街坊里的万家灯火,抬头天上挂着一轮清辉明月。

一切都很美满,但有些太安静了。

春季有啾啾鸟叫,夏季有燥热蝉鸣,秋季飞湍瀑布,冬季什么也没有。

热闹散去后,是近乎死寂的空虚,像是心脏被挖走了一块,泛着丝丝凉意。说不上太难受,但着实好不到哪里去。

往年这个时候,季惊鸿会直奔自己的住所。朗月轩占地极广,但除夕之夜,那里空空荡荡,漆黑一片。通常来讲,他会带着醉意回到自己房间,倚着台窗看外面的天空,或许会看到烟火,或许会看到孔明灯,或许什么都没有。

而等他看困了,便也消化了那点不知名的情绪,安安静静睡过去了。

又是一阵凉风,季惊鸿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抬头望向西南角的天空。

那里屹立着熟悉的屋舍,与明月遥遥相对。

月近中天,亥时过半。

季惊鸿心头陡然涌起一个疯狂的念头。

红光如流星划过,摇摇晃晃地冲下山峰,若非凤吟有灵,他怕是早已跌落山崖,粉身碎骨。

珍馐厅灯火通明,明礼居却晦暗无光。毕竟是除夕夜,平日再孤僻的人,今日也得被热情的兄弟姐妹叫出门。

唯一一间亮堂的屋舍,是间温馨的庭院。

季惊鸿飞得太急,落地没刹住车,咚地摔在地上,疼得酒都醒了三分。凤吟红光亮过一瞬,随即嗡嗡震动起来。

“我没事我没事。”季惊鸿赶紧将那剑捡起来,抚慰式地在柄上揉了两把,“不怪你,是我飞太快了,没事啊。”

凤吟显然对此很受用,又刷刷闪了两下,不知是委屈还是撒娇,终于不发出动静了。季惊鸿将其放好,正要敲门又想起自己还没化形,而等他手忙脚乱地将一切整理妥当,门却自己开了。

屋内的人仍是一身黑,一点都没有新年的喜气,节日在他这儿似乎没有概念,若不是身后那点快熄灭的灯火,他整个人都快融进了夜里。

季惊鸿心脏一酸。

“喝酒了?”乌霜落鼻尖钻入清淡的酒香。

“去珍馐厅喝了点。”季惊鸿面不改色地扯谎,“你呢,今天是除夕,你怎么不去?”

“不喜欢。”

季惊鸿盯着他:“是不喜欢珍馐厅,还是不喜欢喝酒?”

乌霜落移开视线:“不喜欢热闹。”

“这样啊……”季惊鸿弯了弯眼睛,“那我带你去个地方,怎么样?”

怕被拒绝,他又补充:“就我们两个人。”

乌霜落沉默须臾,正要说话,季惊鸿却等不了,一把将他拽上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算我求你了!”

少年清朗的嗓音飘散在风里,带着隐隐的激动。凤吟飞得好快,眨眼间便把那即将湮灭的灯火甩在了身后。

万丈高空,寒风刺骨,唯一的热源便是身侧之人。乌霜落不动声色地往前靠了靠,沉沉嗓音融着月色,很是动听。

“本来也没打算拒绝。”他贪恋那一抹温暖,抬手扶在那人腰侧,“要带我去哪儿?”

季惊鸿僵了一下:“……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真是醉了。

两人越飞越高,破开重重结界,飞出外峰,几乎要奔到月亮上去。

路过黑灯瞎火的朗月轩时,凤吟总算放慢了速度,季惊鸿拽着乌霜落,刷地跳下去,恰恰落在屋顶。与此同时,凤吟绕了个圈,乖乖回到季惊鸿腰间。

周遭仍一片寂静,但不知什么原因,方才那点难以言喻的情绪却倏然湮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激动,是喜悦,是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的期盼。

乌霜落被季惊鸿拽着坐下:“问心峰朗月轩?”

“也是整个问心宗最高的地方。”季惊鸿笑盈盈地压低声音,“不会有人发现的,季朗来了我带你跑。”

“嗯。”乌霜落听后似乎有点无奈,“所以来做什么?”

下一刻,温软的掌心覆住他双眼,像是拢上了一朵云。

季惊鸿嗓音含笑,贴在他耳侧。

“三。”

“二。”

“一。”

视线复明的刹那,远处陡然升起一片亮色,如萤虫聚光,星辰坠海。

数以千计的孔明灯自山下缓缓升起,刷地漫延至远天,像最纯澈的魂灵,最干净的泡沫,倒映在瞳孔里,是前半生求不得的人间烟火。

乌霜落难得有些发愣,连动都不敢动,生怕这一切是镜花水月,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快许愿快许愿!”季惊鸿催促道,“闭眼呀!”

乌霜落几乎是下意识阖上了眼,他前半生踽踽独行,不信神佛,思绪转了一圈,竟想不出一个愿望。

但身侧有人碰了碰他的手:“子时放灯,等到灯都飘走后就可以放烟花啦。”

“落落,新岁万安,百事顺遂。”

于是万千愿望纷至沓来,深渊中的独行者心甘情愿地沉沦于这场美梦。

季惊鸿光明正大地转头看他,突然无声地笑了一下。

不管他的愿望是什么。

季惊鸿合掌在胸前,悄悄闭上眼,在心底暗暗道。

希望他得偿所愿。

……

下山时,凤吟落到了明礼居前。

明明能直接回房舍,偏偏要留下这么一段路,但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戳破。

路旁只点了几盏微弱的灯,像暗淡的星子。

季惊鸿低着头,看影子里的自己和乌霜落十指相扣。明明子时都过了,但这屠苏酒的后劲竟然才上来,他突然觉得有些热,脚底像踩了棉花,等走到屋舍前,已经有些发晕了。

乌霜落一路无言,不知在想些什么,此时停了脚步,安静地看向他。

季惊鸿晃晃两人相牵的手:“那,明天见?”

乌霜落沉默地松开,眸中酿着股不知名的情绪。

夜色薄凉,季惊鸿走得很慢,背影几乎融进了黑暗里,模糊得像是眨眼间便会消散的雾。

他握住了门锁。

今夜的一切都太过虚幻,像浮在半空的泡沫,等明早太阳升起,便会散得无影无踪。

啪,乌霜落绷了一路的弦断为两半,他骤然出声。

“季朗。”

季惊鸿指尖一紧。

清辉洒落大地,他们的身影被拉长,落寞又孤独。

乌霜落声线压得很低,在死寂的深夜格外清晰。

“为什么带我去看灯。”

季惊鸿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他,缄默不言。

“为什么接近我。”

“为什么送我灵花。”

“为什么前些日子要躲我。”

他一边说一边往前,停在距离季惊鸿一步之遥的地方,顿了顿。

“为什么要在雾虚林救我。”

时间似乎暂停了,季惊鸿攥着门锁,指尖因太过用力微微泛白。

乌霜落盯着他:“说话。”

良久,身前那人终于转了过来。

“那你呢?”

季惊鸿侧脸映在月光下,听不出声音里的情绪。他半抬着头,眸色明明是冷恹的,内里却仿佛燃着一团火。

像壶霜天里的冰酒。

他的思绪杂乱无章,话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为什么不杀了我?”

“为什么听到我的死讯六神无主?”

“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我?”

他停了一下,问出最后一句。

“为什么允许我入你识海。”

“咔嚓”一声,似乎有什么两人共同坚守的东西,即将在今晚碎裂。

都乱了。

酒精麻痹着大脑,季惊鸿目光下移,鬼使神差地停在那瓣浅色的唇上。

真是醉了。

“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我告诉你。”

两颗震如擂鼓的心脏在此刻得到共鸣,所有求不得放不下的爱意如江流入海,轰起轩然大波,又被一吻轻轻抚平。

砰!

璀璨烟火在半空猛地炸开,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

他们灵魂相依。

乌霜落被拽着衣领,惊骇又茫然地愣在原地。

他像被孔明灯扯着飘了很久,空荡荡地落不到实处,于是破罐破摔,割断绳索坠入深渊。

然后被月亮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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