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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调虎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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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潮生”这三个字如同被打开的闸口,让过去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

当初百家宗门聚于英山寻找长陵苏氏的长子苏靖知,是谢潮生假意帮忙,实则步步设陷,将百家弟子引入狼窟。而在苏氏宗主苏寒江现身后,亦是他火烧英山,统率群狼,围堵白岭烟等人。

到最后,众人只记得苏氏庶女苏靖瑄绑架长兄在先,弑父在后,可谓大逆不道,天理难容,却忽略了这一切的背后,还藏了一个谢潮生。

说到底,在此之前,谢潮生也只是长陵苏氏的一个小小门客,知道他名字与长相的,也不过寥寥几人。就算说出去,也无人会相信,颠覆长陵苏氏的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门客。

在英山一事后,谢潮生销声匿迹,没想到再次出现时,摇身一变,成为了靖阳公主的驸马,陇城周氏的座上宾。

白岭烟想到此,不由蹙了蹙眉头。

英山一事的罪魁祸首,不但从众人视线之中全身而退,如今换上了锦衣华服,还可无所顾忌地出入京城宫宇与百家宗门,这是何等的讽刺。

很快,林暮迟被蜀阳弟子搀扶进了内室疗伤,而周松暝则是独身一人,在宗门中走了一圈。而当他来到那堆放着蜀阳弟子尸首的院落时,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神色。

他已然知晓今日在蜀阳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所有一切他皆无记忆,但血淋淋的事实已摆在了面前。

此乃屠门之罪,无可抵赖,无可逃避,纵然非他本意,但也必须受之。

周松暝随手拾起地上的一把长剑,转身朝内室走去,一旁的陇城弟子见状,误以为自家宗主又要大开杀戒,赶紧跑上前拦在周松暝面前。

“宗主,您这是去干什么?”

周松暝眸色沉沉,一字一顿:“赎、罪。”

内室中,林暮迟躺在床榻上,身上覆着一层止血的药膏,白岭烟坐在一侧正在帮他诊脉。突然屋门一开,周松暝提着一把长斧走了进来,他双眉微皱,紧抿着唇,眼中神情复杂。

在场众人一惊,怕是来者不善,刚准备摆开架势迎敌,周松暝蓦地双膝一屈跪倒在地,响声恍如雷动,震得地面微微一颤,灯烛也随之摇晃。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怔怔,有人甚至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

一向刚硬不折的周氏宗主,竟然会有下跪的时候。

须臾静寂之后,响起了周松暝如鼓擂一般的声音。

“林宗主,今日之事周某难辞其咎。周某愿以此命,聊表歉意。”

说罢,周松暝粗臂一转,手中的斧头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圈,带起短促的风声,竟是朝着他自己的脖子而去!

“周宗主,慢……!”

林暮迟还未喊出最后的“着”字,白岭烟的银刃便已出手。电光火石之间,只闻得铿锵脆响,银刃不偏不倚地撞上斧身,激得周松暝手臂一颤,不得不停下了劈落的势头。

危机得解,林暮迟长舒一口气,赶紧让弟子没收了周松暝的长斧,避免他再次冲动行事。

“周宗主,你这是做什么?”

周松暝默了片刻,低垂下头,像是山岳微微弓下了腰身,卸下遮天蔽日的威势,落下一片沉重的阴影。

“周某不求能得林宗主与蜀阳弟子的谅解,只望尽周某所能,弥补罪过。”

林暮迟面色微凝,沉默不言,因失血太多而显得发白的嘴唇抿如直线,黑眸之中明暗不定,翻涌着叫人看不清的复杂心绪。

他虽为一宗之主,但没有资格替死去的弟子原谅行凶之人,仇怨一旦结下,便会化成难捱的执念,缠绕在每个蜀阳弟子的心头,只靠三言两语,怕是难解。

思忖再三,林暮迟慢慢开口:“周宗主,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靖阳公主的驸马,谢潮生。此事因他而起,也应让他付出代价。”

周松暝沉吟半晌,郁在心中的怒气翻涌而起。他本是好意招待谢潮生,未曾想被人利用而犯下大错,这叫他怎能不愤懑?

“林宗主所言极是。”周松暝抬首抱拳,一双玄沉的眼中隐有怒火升腾,“从今往后,周某这条命,便由林宗主定夺,无论是诛杀小人,还是赴汤蹈火,周某甘之如饴。”

诛杀谢潮生一事,说来容易,但做着却难。谢潮生是靖阳公主亲选的驸马,而靖阳公主又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嫡女。百家宗门之间的恩恩怨怨朝廷极少掺和,而宗门的手再长也伸不到京城去,想越过靖阳公主去动他的夫婿,恐怕难如登天。

林暮迟心中暗暗叹气,打算同白岭烟商量一二,他微微侧目,却发现白岭烟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开了。

宗门之外,白岭烟总算是找到秦阅州。

他正背靠一棵古树,身上覆着斑驳不一的树影,青玉蜈蚣在他五指之间来回穿梭,他眸光淡然地盯着掌心,仿佛手上把玩的不过是一串青绿珠玉。

听到动静,秦阅州将目光从蜈蚣身上移开,淡漠的眸子漫上盈盈水色,看向朝自己慢慢走近的白岭烟。

白岭烟瞥了一眼青玉蜈蚣,开门见山地问道:“周宗主可是中了噬心蛊?”

“是。”秦阅州顿了顿,知道白岭烟还想问什么,继续道:“噬心蛊在纳凉会时被人偷走了,想必你中毒一事,也和这偷蛊的人脱不开联系。”

白岭烟眸色微凝,脑海中再度响起渡头脚夫同她说过的话:“莫非……偷盗蜀阳货物的,也是他?”

秦阅州点了点头。在湘州时,他和长岑一开始就去了花楼调查此事,得知有位初来此地贵公子包下了花楼最昂贵的雅间,后来他让长岑追踪陇城弟子的所有行动,果然找出了此事的幕后主使。

白岭烟眉头一蹙,心中的猜测虽被印证,但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谢潮生和陇城周氏,蜀阳林氏之间,莫非有什么仇怨在?他有意挑动两家宗门之间的矛盾,到底是为何?

秦阅州看出她眼中的疑惑,忽然话锋一转:“你还记得,当初在英山崖洞之中的那间祠堂吗?”

白岭烟一愣:“自然记得。”

当初她和秦阅州跌落悬崖,无意找到一处石洞暂且歇脚,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只记得那处石洞多半是谢潮生居住过的地方,而祠堂里供奉的是何人的牌位,她却有些忘却了。

“里面供奉着的,是周云深和李霜月二人的牌位。”秦阅州帮她回忆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白岭烟眨了眨眼,突然想起这两人正是死在了长陵前任宗主,苏寒江的手上,而谢潮生之所以筹划了英山一事,也正是为了替二人报仇。

“先前在准备纳凉会时,因为要邀请百家宗门,我便做了一些调查。” 秦阅州停顿片刻,深邃的眸子渐渐暗沉。

“而周云深,正是周松暝的胞弟。”

白岭烟神色一怔,想不到这一切的背后竟还藏着这么一层关系,也许周氏兄弟之间的恩怨,就是谢潮生想让周氏名声皆毁的原因。

蜀阳之难得解,白岭烟等人准备启程回到巫山,临走前,白岭烟特意找到周松暝询问了一番关于周云深的事,但周松暝却道他与胞弟之间关系甚好,并没有什么矛盾。

既然如此,那谢潮生做这一切的目的究竟何在?白岭烟想不明白,便将这问题暂且压在心底。

返程路上,一行人在一处客栈歇脚,在他们旁边坐着的几人一边玩牌,一边有一句没一句闲聊。

“诶,你们说,前几日那批经过这儿的几队人马是去干什么的?难道咱这附近有山匪作乱?”

“这谁知道,不过看方向,他们似乎是朝着巫山去的。”

“巫山?”那人甩出一张纸牌,撇了撇嘴,“去那儿做什么?朝廷向来不怎么管江湖之事,他们总不可能是去和那帮巫山弟子打一架吧!”

“那可说不准。”另一人轻哼一声,忽然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笑容,“话说回来,你们知道领头的那人是谁么?”

其余人纷纷摇了摇头。

其中一人猜测道:“我看那人的长相挺讨喜的,路过的时候还朝咱们打了招呼呢!身子那么瘦,不像是个将军样,反倒像是哪家的贵公子。”

那人嘿嘿一笑,不紧不慢地揭晓答案:“嘿,那人啊,可是靖阳公主新纳的驸马。”

“——谢潮生。”

话音刚落,如石落水中,当即激起一阵惊呼,众人说说笑笑,只当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而白岭烟在旁边听着,心一点点地往下沉,不详的预感丝丝密密地浮起,而当听到最后的名字时,心脏好像坠入了深窟之中,身子不由一颤。

她转头看向秦阅州,秦阅州也正望着她。

陇城周氏直袭蜀阳,逼迫蜀阳求助巫山,而只余白照雪一人的巫山如同纸糊的老虎,趁此时机,谢潮生便可乘虚而入。

他们凝望着彼此,心中不约而同浮出一个答案——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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