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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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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念月不急不慢道:“百年来为争夺麒麟骨,草原势力分崩离析,八大部落斗争不断。听闻大珩王权式微,中原摇摇欲坠,帖木斯提出先人战略——合纵连横。他集结八大部落发动‘庆州之变’,继而攻下西北五城,签订不平等条约,趁势统一草原,成立北塞国。”

云清野闻言轻促一笑,思忖道:“合纵连横……敌人之敌,便是友。”

奚念月也笑道:“二殿下果然是聪明人。”他顿了顿,“我送殿下坐上那刻着龙图腾的椅子,殿下还我西燕,如何?”

太和殿内杯盘狼藉,殿外万籁无声,一滴露水沿莲叶滚落,在水面惊起涟漪。

云清野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年,道:“西燕已纳入大珩版图,西燕世子不复,你无权无势,如何与他们斗?”

奚念月明眸顾盼,比天上星星更甚:“我且证明给殿下看。”

回到殿内时,酒席已接近尾声,云祈从人山中抬眼望来,奚念月拨开人群,想去到他身边。身后一人道:“奚公子,初见本官不知你身份,多有失礼。”

奚念月回头,书生白净的面孔引入眼帘,他打揖道:“段大人。”

段文州回之一揖,有人认出他是万寿宴上弹琴的公子,奉承道:“小公子玉树临风,不逊殿下年少时!”

奚念月暗自冷笑:“我又不是他亲儿子,拿我俩比作甚!”

崔玦直言道:“少年殿下较同龄人高大挺拔,是人群中最夺目的存在,我觉得他们不像……”

奚念月在心里“啧”了一声,暗道:“我从小惯是众星捧月,北塞第一美人帖尔兰都要夸我生得一副好皮囊,你这个书呆子竟敢说我不如玄王耀眼,有眼无珠!”

“诗人偏爱牡丹的国色天香,可有人独爱淡雅的菊,本就是各花入各眼,切莫比较。”他循声看去,见一人面容寡淡,笑容可掬,“臣姚子昂参见玄王义子。”

众人不知这弹琴公子是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玄王义子,但玄王大婚在即,皆道这义子有名无实,无人以世子之礼待他。这一句听得奚念月心花怒放,得意地抬起下巴,像只趾高气昂的开屏孔雀。

云祈将此尽收眼底,他唤道:“阿月。”

奚念月这才想起云祈,一时福至心灵,高声道:“殿下,我乏了,想回府啦!”

“本王有些醉了,过来扶本王。”奚念月双手探来的瞬间,云祈就势搂住他,压低声道,“别被表象迷惑,善恶也辩不出了。”

两人一走,这场宴席也便散了,姚子昂嗤笑道:“我说怎么这般眼熟,这小兔儿爷不是暗香阁那个么?爹你当时内急,堪堪错过了一场好戏……甚么义子,欲盖弥彰!”

姚良低声嗔道:“当时的场景老夫听你说好多次了,莫要再提了!你不想活,老夫还想寿终正寝呢!”

宫门外,玄王府的两辆马车并排,周伯奇道:“你那挂着的水囊里装着甚么,怕贼惦记宝贝似的,一会瞅一眼。”

陈伯摆摆手,道:“是小公子为殿下备的醒酒茶,临入宫前特地叮嘱我看好。”

周伯神情微变,似乎有口难开,他四下张望,终于下定决心道:“上次我为殿下驾车,听到了他们在车内……就是那甚么……”

陈伯蹙眉:“你说啥?大声点,我瞅着你才像贼!”

周伯犹豫,不知当不当讲,忽闻侍卫道:“参见殿下!”

二人齐首朝宫门看去,只见云祈阔步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那眉眼含笑的正是他们方才提起的小公子。云祈掀开帷幔,径直坐进车厢,奚念月从陈伯手中接过水囊,笑道:“多谢陈伯!”言罢,也随之进入了车厢。

周伯拿起马鞭,对陈伯示意,小声道:“要不换你来驾车?”

陈伯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说甚么混账话呢?我说老周,你今日到底怎么了?”周伯欲言又止,只叹了口气,一扬鞭,催马前行,陈伯也驾车快速跟上。

车厢内,云祈一手支颐,阖目养神。奚念月从小几的抽屉里摸出茶盏,倒了一杯醒酒茶,唤道:“殿下。”见他睁开眼,“出发前,我托晚春备的醒酒茶。”

云祈“哦”了一声,道:“她没告诉过你,本王千杯不醉么?”

奚念月垂眸,将茶盏递到他面前:“里面有葛根,对肝脏是极好的。”见他无动于衷,恍然大悟,举杯喝了一口,“殿下莫不是怕我下毒?”

“本王这一生与阎王为伴,怕过甚么?”说着从奚念月手中接过茶盏,杯壁上还留有他喝过的水渍,云祈勾了勾唇角,将那处转至面前一饮而尽。

奚念月眸光一闪:“殿下,我最近有认真临摹你的书法,练习用的白宣叠得这么高!我的字突飞猛进,你要不要看嘛?”

云祈颇为无奈道:“哪有人如此评论自己,你倒是大言不惭。”

奚念月扯着他的袖摆,双眸脉脉多情:“那殿下来点评好不好啦!”见云祈呼出一丝酒气,淡淡道了声“嗯”,声音里也浸了三分笑意,“那我今晚就送去明心阁。”

云祈揉了揉额角,拿眼看他:“你莫不是在打甚么算盘罢?”

“天地良心,阿月绝对没有!”奚念月一拍胸口,“我也把心掏出来给殿下看看?”

云祈阖上眼,不欲同他鬼扯:“歇一会,别吵。”奚念月立刻噤了声,猫儿似的乖乖坐在他旁边。

待一路安宁地到了府,周伯长长舒了口气,半夏、晚春在大门口迎接。奚念月跳下马车,牵着云祈就朝里走,晚春迟疑着开口:“鹤……”

奚念月回首,打断道:“今夜我与殿下促膝言谈,天塌了去叫女娲,莫要来扰!”

他惯是会胡言乱语,云祈扬唇一笑,想来鹤留也无啥大事,便摆摆手:“本王酒气太重,先去沐浴更衣,稍等让晚春引你来。”

奚念月瞬时喜上眉梢,一点头:“那就一会见啦!”目送半夏随云祈朝明心阁走去,他叫住了晚春,“姊姊,你知道我那件月白色小衣在哪么?”

晚春点点头,又道:“在第三层第二列,公子先去沐浴,婢子找到后送来。”

待奚念月沐浴后,果真见她捧着小衣在屏风后侍候,更衣后,他叫住正欲离开的晚春。“告诉鹤留殿下饮了酒,膳房有备好的醒酒茶,问他是否要送去。”

晚春一怔,不可置信道:“告诉鹤留公子?”

“是。”奚念月又道,“不必提及我在明心阁。”

待晚春颔首称“是”,随之退下,只余小翠,她疑惑道:“小公子出门前不是让婢子备了醒酒茶,装在水囊里带走么?”

奚念月移目看她,好似有雾气氤氲在眸底,让人瞧不真切。他微微一笑,小翠莫名腾起一丝寒意,垂首道:“婢子不当过问主子的事儿,只管照做。”

他敛笑,冷冷道:“你知道就好。”

蝉噪夜静,云祈凭栏眺望西北,不知在想甚么。他并未束冠,只用丝带系着,奚念月从未见过他如此随意,不由得驻足,心道:“纵是不可一世如玄王,也有落寞之时。”

云祈并未折身:“上前来,让本王瞧瞧。”五月的夜已有几分燥热,案上摆了个盘口大的莲花香炉,檀香袅袅。奚念月脚步欢快,将一沓白昼双手呈至他面前,明眸流转,满是期待。

云祈一张张翻阅完,才道:“形似而神不似,还差得远呢。”

奚念月似懂非懂,道:“那殿下趁着今日有闲情,指点阿月一二,可好?”

云祈不答,朝书案走去,他快步跟上,将一张白昼揉作团悄悄丢进香炉。火舌舐动,迅速将其吞没,化作一缕的青烟,隐入夜色。

云祈持笔饱墨,挺直脊背,笔走龙蛇,落笔云烟。“执笔如射箭,下笔稳而有力,方能力透纸背。”见他眨眨眼,“没理解?”

奚念月有些羞赧地点点头,轻声道:“你教我,就像学射箭一样,手把手地教我。”

云祈已有些微醺,但金口玉言,只道:“过来。”将紫毫递与他,“全神贯注,人笔合一。”说着从身后握住他的手,在白宣上游走,字迹行云流水,一纸妙墨毕现。

云祈身材高大,这姿势好似把他拢在怀中,夏衣单薄,两人贴得近,体温交融。奚念月抬首,唇瓣贴着云祈颈窝擦过,鼻息交织。“殿下,上次在马车里,你……”他欲语还休,只一双多情眸含笑。

像是灌了一坛烈酒,云祈腹中火辣辣的,他调整气息,将真气凝聚丹田,那团邪火却烧得更甚。他呼吸急促,盯着面前那微启的红唇,生出无法置信的绮念。

云祈跌坐在软榻上,冷笑道:“好,你好得很,给本王下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何必恼羞?”奚念月将腿别进云祈两膝,跨坐在他大腿上,朝他耳边吹气,语笑嫣然。“我说得可在理,玄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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