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城墙青砖古朴，上面满是岁月的痕迹，城楼之上还有身穿盔甲守卫的士兵一动不动的巡视着下方，守护一方安宁。

城内是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来来往往的车辆，熙熙攘攘的人群，叫卖的声音起起伏伏，周芷掀起车帘往外看，这里来来往往的人个个都是精神积极向上，衣着也都甚是体面，至少她几乎没看到有穿着补丁的。

周芷暗暗想，看来这里的生活水平很不错。

到了城里，周芷让车夫直接将他们拉到牙行，也就是古代版的房屋中介，其实也不只是房屋，牙行还涉及许多别的领域。

牙行的牙人见有客人来立刻上前询问：“客人有什么需要？我们这的牙行可是整个南宁府城最大，信誉最好的。”

周芷左右环视了一圈，发现这里窗明几净，人人行事都有条理，点了点头，她现在需要的是正规的牙行，早在宛河镇的时候她便打听好了南宁府有信誉的牙行，这家牙行的评价很不错。

“我想要租房子，一个月，最好离院试的地方近些，安静整洁些。”

牙人热情招待，给他们端来了茶水，笑道：“小娘子这是陪相公来参加院试的吧，您这可来巧了，我手上离院试近的地方还剩下三间，都是僻静的好地方，要是再来晚两天啊，怕是就要没了，这几天来准备参加院试的人可真不少。”

院试的考点是由朝廷专门盖的一处建筑，离府学不远，牙人说的房子就在府学和院试地点之间，带他们去的路上还不断说着好话：“要是这位小相公高中秀才，以后来到府学读书，那这间房子可真是适宜，周围都是些读书的清正人家，环境也好，你看看这附近高大的乔木，可谓是冬暖夏凉，很是宜人呐！”

牙人的话或多或少肯定是有些夸大了，但其实他说的也大差不差，周芷细细观察着这间房子，在一条小巷子的尽头，门前有一颗高大的槐树，如今已在抽条，冒出嫩绿色的新芽，推开院门，小院子收拾的井井有条，一看就是人精心打扫过的。

牙人一边请他们进来一边道：“我看你们二位也是诚心来赁房子的，也就不和你们拐弯抹角了，这间屋子比另外那两间环境要好上不少，虽然那两间也不错，但是要比这里稍微吵闹一些，院子也更小一些，您看，还需要去看看吗？”

周芷把这件屋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遍，总共有三间房和一个庖屋，侧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杂物间。

她觉得挺不错的，到时候能给江序整理出来一间书房，他们也能不用挤在一起睡，之前冬天还好，都穿的厚厚的，加上盖着两床被子，还不算太尴尬，可如今天气渐暖，衣着都清凉了不少，再睡在一起二人都尴尬。

她问江序：“你觉得可以吗？”

江序：“你决定就好。”

周芷对牙人道：“这间屋子要多少银钱？”

牙人笑道：“您也知道这屋子条件着实不错，所以嘛，价格要稍微高那么一些，赁一个月要二两银子。”

周芷一惊，哪怕她心知这里的房子不可能便宜的了，但是还是被这个价格给震惊了，一个月就要二两银子，普通农家忙活一年不吃不喝也攒不了二两银子！

“这么贵？不能便宜点？”她试图讲价。

牙人面露为难：“这恐怕低不了多少，你也知道现在这么好的房子肯定是紧缺的，加上这么好的地段，不过你要是诚心想要，我可以做主给你便宜两百文，再低可就不行了。”

周芷咬唇思索片刻，心一狠：“就这个，我租了。”她之前卖豆腐加上卖豆腐方子的钱张金花都没要，全给了她，现在她身上一共有三十六两银子，其中一大半是卖方子得来的，原本以为很多了，现在看来在这府城里头只是杯水车薪。

牙人喜的牙不见眼：“好嘞，小娘子，那我们这就去签契约？”

周芷刚准备点头，突然想起来什么：“签契约可以，但是我们这一路过来，一些东西都不知道在哪置办，一时也摸不着头脑，而且这屋子虽看着整洁，但是空空荡荡的，你好歹给我们置办一些用品，我才能立刻入住不是？”

牙人不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想了想道：“可以，一会我就差人给你送来。”

周芷这才心满意足，能省一笔就省一笔。

回到牙行，签了契约，再把东西全都搬进新赁的小院子里，这就是以后一个月他们要住的地方了。

离院试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但是成绩出来还得要大半个月，于是她便干脆整租一个月，这样既方便找房间，也方便看成绩。

牙人晚些时候来送了一应生活用具，或许是怕周芷觉得她租这个房子亏了，还说了一嘴：“小娘子，你这房子可真是租对了，我和你说的另外两间房子，其中一间被后来的一户人家给租了，也是来赶考的，他们那可没你这环境好，但是房租却是一样的。”

周芷笑着道谢：“多谢您了，我也是听说您这的牙行信誉好才过来的，如今一看果然所言非虚。”

牙人高兴起来，有谁不喜欢听夸赞呢，“我这牙行可是整个南宁府最公道的。”

送走了牙人，周芷撸起袖子准备将屋子打扫一遍，虽然这里看着并不脏，但是自己住的地方还是亲自打扫一遍住着更加安心。

江序也没闲着，被周芷指使者搬大的物件。

从一个木箱子里拿出两床铺盖，周芷犹豫半天，最后找到还在院子里收拾的江序道：“你想住哪间？这里有三间屋子，留一间给你作为书房，剩下的我们一人一间。”

江序的动作顿了顿，眼里的光芒好像瞬间熄灭，原本嘴角的笑意拉的平直，良久，他沙哑着嗓音开口：“我……都可以。”

周芷抱着被子看着自己的脚尖：“我看最右边的阳光不错，适合做书房，那中间的屋子给你吧，离得近些，你进出也方便。”

“嗯，好。”

周芷转身要走，听见后边江序的声音：“阿芷……”

她转身，眼睛还是不敢直视他，“怎么了？”

江序站直身体，目光在她明显退缩的脸上流连，最后定格在她不愿看他的眼睛上，心里闷闷的疼不断上涌，疼得他手脚麻木，最终他只是苦涩的笑笑：“没什么。”

周芷点点头：“那我先去忙了。”说完，没等他说话，便立刻跑开。

其实原本她也犹豫过要不要这个时候说，但是仔细思虑过后，觉得还是现在说清楚的好，原本他们也不算正经夫妻，也不能总是睡在一块，之前是因为房间不够，加上张金花也在，不方便分屋而住。

现在有了三间屋子，张金花和江老爹也不再，就只有他们二人，如果现在不说清楚，那他们的关系就真的一团乱麻了。

她知道他对她是有情愫在的，可这并不能抵消这里是古代，而古代的男子可以三妻四妾这一横亘在二人之间的问题，等两三年过去，他对她没了新鲜感，想要纳妾，那她怎么办？

她绝对接受不了和别人共侍一夫，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她与江家怕是会闹的很难看，还不如现在便划清界限，也能双方都体面些。

好久没出声的零零壹突然道：“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周芷一顿，“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心里很乱，可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方法了。

至于其他的，一切顺其自然吧。

接下来的十天，他们之间的氛围变得很奇怪，还是会说话，但是彼此都客气的很，一点不像在宛河镇那样熟稔自如，像是双方之间隔了一层透明的玻璃，明明能看见对方，却无论如何也靠近不了。

离院试还有一天，周芷早早的便出门购置各种物品，笔墨纸砚之类的是不用她买的，江序早就准备好了，她需要买一些用的和吃的，方便他在院试的那个小小的号舍里住的舒服些。

包子馒头这些是不能做的，为了防止考生夹带私货，监考人员会将这些东西全都掰开了揉碎了检查，这样一通下去，再好吃的东西也没了食欲，周芷便打算给他做酥酥脆脆的饼子，做的薄些，最好能透光，这样检查的人就不用掰开来看，不过很是考验手艺。

她还做了一款下饭的肉酱，装在瓷白的带着盖子的小瓷碗中，看着很有食欲。

这天晚上，周芷敲了敲江序的书房，等他开门后，将手里抱着的一大堆东西放到他手上，“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你到时候带到号舍里，也能舒服些。”

然后便一件一件的说着用途：“这是肉酱，我给你做的，没做多，怕到时候放坏了，但也够你吃了，还有这是薄饼，我刚刚烤好的，水分少，也易保存，你到时候带着当干粮，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夹袄，虽然这也回春了，但是早晚还是有些凉，你要是冷了就穿上，小心受冻。”

透过烛光昏黄的灯光，江序低头看着她，眼神是连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缱绻，耳边她的话响起，却是丝毫没往心里去，等她交代完问他：“记住了吗？”他这才回神，点头：“记住了。”

周芷：“那就好。”犹豫了会，还是道：“希望你一切顺利，鹏程万里。”

江序温柔的对着他笑了笑，嗓音磁性低沉：“好。”

周芷被他笑的晃了神，连忙找理由跑开，回到房间靠在门上抚着自己跳动的心脏，她怎么感觉刚才江序那模样那么勾人呢？活像个狐狸精。

摇了摇头，又觉得不可能，江序最是清正温柔不过，怎么会勾引她？一定是她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