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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蝉时雨(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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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一中高二的寒假有大概20天,撇去前面一个星期的过年,还有十多天的时间。

乔鹤搞不明白温玫是怎么说服陈素梅女士让她一个人坐高铁去北京的,但温玫既然来了,她就只能在北京西站等着。

这是两人的约定,基于乔鹤曾允诺温玫做三件事,去太和山算一件,来北京算两件。不过到底这个承诺有占便宜的成分,温玫识趣地附加了条件:不论结果如何,不论找不找得到,她都不会再继续纠缠。

乔鹤不情愿的念头就在这句保证的话语中产生了动摇,她看着温玫,忽然觉得能彻底死心也好。

北京那么大,去哪里找一个故意断了联系的人呢?

北京确实很大,大得让温玫除了乔鹤,没有一点依靠感。

“路痴还敢一个坐车跑这么远?”乔鹤在车站里面找到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温玫时,温玫正倚着墙壁,盯着上面巨大的广告词。

温玫那天穿着一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和红色百褶裙,脑袋被白色小熊绒线帽和围巾包裹,只露出巴掌大的一张脸。她看见乔鹤,还没听清对方的话就靠了过去,皱眉道:“好冷啊乔鹤!你可算来了,我脚都僵了。”

剩下关于说教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乔鹤瞥着对方的裙子,把自己身上的长羽绒服和对方的短款对调:“走吧,包给我,妈在外边等,车里有空调。”

温玫住在乔鹤家,不算很奇怪的事。

只是第一次见到对方的外婆,她还是有些局促,勾着手指头笑着问候了许多声,她才终于逃脱似的,被乔鹤拉进她的房间。

“外婆好能说。”温玫感慨。

“是觉得你讨喜,才跟你多说的。”乔鹤失笑,给对方递去一杯热水,“今晚跟我睡?还是一个人去隔壁?”

“你。”温玫几乎脱口而出。

乔鹤愣了下,却是不意外,她道:“行,我去帮你收拾东西,你坐会儿吧。”

这话说完,没待回答,就拉门出去了。

门外漏进来一阵风,又在关上的瞬间消失,温玫握着凉下来的水杯,明明只是很普通寻常的对话,却不知为何,在对方离开的刹那,觉得这个和她一起长大的人,好像成熟了许多。

甚至,成熟得有些摸不清对方的想法了。

可到底没有问,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她还是照着原来的计划,在休息一晚上后,和乔鹤一起去了林老师曾经就读的S大。

寒假中的大学并不像寻常一样对外开放,两人凭借高中生来看梦想大学的说辞,才被保安放了进去。

与网上介绍的一样,S大一进去就可以看见繁多的银杏树,但可惜,冬深霜寒,许多叶子已经凋落了,只有光秃的枝干。

“去哪儿呢?”乔鹤问。与从前安排行程不同,这一次,除了保证温玫的安全,她什么也不想管。

“学院在那边。”温玫第一次来,盯着手机地图上的导航,对乔鹤说道。

乔鹤甚至懒得看一眼正不正确,对方这么一指,她就应道:“行,就去那边吧。”

而事实是那边不是地理系,是学校另一个方向的出口。

“……中间走岔了。”温玫尴尬说。

乔鹤抿着薄唇,想笑又不得不绷紧:“嗯是走岔了,怎么办?”

温玫不是没察觉乔鹤此行的漫不经心,可是她又能说什么,对方肯陪她来,就很不容易了。

“再回去吧,行吗?”她小声说,不想让乔鹤不耐烦。

乔鹤是挺不耐烦的,至少在心里。

可答应了对方这是最后一次,她再不耐烦,也得跟上去。

这次两人没走错路,只是找到了与没找到,没有太大的区别。

院系大门锁着,门口的公告栏,也都是与她们毫不相干的事情,她们没看见任何人。

“接下来呢?”乔鹤问站在公告栏底下发呆的人。

其实这样子找有什么意思,她林弄溪在校期间再优秀,也不过是诸多学生中的一个。一届来了,一届又走,若非特定的某个人,谁会将谁铭记得那么深?

温玫来S大,就是想碰运气找到一些林弄溪过往的痕迹,或者说不仅仅是痕迹,而是希望对方也恰巧出现在老地方,但可惜,她似乎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还可能在哪里啊?”温玫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她下意识转头问乔鹤,棕褐色眼瞳里写满难言的委屈。

只找一处地方,确实不甘心,甚至还对不起往返的车票。

乔鹤捏了捏眉心,不想看温玫的眼睛,索性背过身去,“还能是哪里,”她忍住满腔的不耐烦说,“她家的公司,长信集团。”

长信集团是一家科技公司,在互联网上搜得出法定代表人,正好姓林。长信集团与贺氏地产合作智能家居,在网上也搜得出,贺氏地产的小公子贺远州还开着劳斯莱斯去过她们学校。

两个青春校园打扮模样的人就这样站在一群职业装往来的公司外面。

“小姑娘,是找谁吗?”保安室的看她们一直没走,出来询问道。

温玫吓得退后一步,才摇头道:“就是路过,没事看看。”

“没事的话,就早点回家,不然就去那边上,不准拍照,听到没?”

“嗯,好,好。”温玫窘迫回答,又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转头,看见乔鹤已经无聊透顶,在拨弄路边花坛里的月季叶子。

“好凶啊。”温玫忙蹲过去,挨着乔鹤小声说道。

乔鹤忍住笑意:“没觉得你是间//谍就不错了,你一个陌生面孔,鬼鬼祟祟地一直在人家科技公司门口晃悠。”

温玫哑口,不敢再去看那个保安,但是也没有打算走,她左右望了一圈,瞥见马路对面的咖啡厅,忙拽了下乔鹤道:“去那儿吧,我们就坐门口等。”

小心翼翼跑过去,又点了两杯咖啡,然后突兀地坐在一群大人之中。

乔鹤说:“这次等多久?”

“等到他们下班吧。”温玫回答,低头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不敢看乔鹤的眼睛。

“行。”乔鹤却是淡淡回答。

两人坐在户外椅子上,续了四杯咖啡,点了两次餐,直到晚上七点钟,公司的电动门都紧紧关上,她们才在接到叶泽兰女士的电话后,从位置上站起来。

“回去吗?”乔鹤问。

想来是等不到的,放弃家里这么大靠山去当一名代课老师的人,又怎么回因为一段说不清的感情,去走回头路。

冬天的天黑得早,夜幕来临时,哪怕四周都亮着灯,也是冷的。温玫在外面坐那么久,手都冻僵了,但她望向乔鹤时,犹豫了下,还是固执摇头:“能先不回去吗?我突然想去S大附近的美食街走走。”

S大东区出口的确有条美食街,就是她们迷路走过去的地方。

乔鹤哈了一口白气,看不出什么神情,只是淡淡道:“好,可以。”

挤着地铁又再次去向S大。

两个人站在角落里,温玫靠着门边椅子的扶杆,乔鹤站在她前面,近乎把她围住。

“晕?”乔鹤望着对方没什么血色的脸,憋了一路的闷气,还是忍不住问道。

“不晕,就是站得有点累。”温玫回答。细声细气,蔫得可怜。

乔鹤不禁蹙眉,想说让你下午害怕错过不去吃东西,傻子似的非要在那里等,有那么巧,人家一定在今天出现吗?说白了还不是折腾自己。真是……乔鹤想了挺多骂人的词儿,可真正开口时,她不仅没有说出来,还把人往怀里轻轻拉了下。

“像那边一样,靠着我吧。”

那边角落是一对男女情侣,女孩子站得脚软,将力气都靠在男生身上。

温玫尴尬,作势要起开,但刚抬起头又被下一站开门进来的乘客往里面挤。

温玫睁大眼睛,明明刚刚还不想,但此刻却下意识拽紧乔鹤衣服,紧紧贴住对方。“太多人了。”她懊恼地说。

“嗯,太多人了。”乔鹤装作什么也没察觉地淡定开口,寻常可见地把护在对方腰间的手收得更紧。

一段地铁二十分钟,明明算不得远,却犹如走了大半个世纪。等终于挤下车,新鲜空气灌入喉咙,两个人都默默站定了许久。

还是乔鹤先开的口:“走吧,我带路,逛完了早点回去。”

“你饿了没?”温玫跟着她,闻见烤鸭的香味,偏头问道,“要是饿了,就去吃点东西,我自己走一圈。”

“别,我求你,直接说具体想去逛哪儿,我带你。”乔鹤宁可找罪受,听温玫说一些关于林弄溪的回忆,也不想节外生枝。

温玫是真觉得对方可能饿了,刚刚在车上,她都饿了,但她没心思吃,乔鹤不一样。

“想好去哪里了吗?”乔鹤顿了下,并不是故意想让对方吃瘪,遂接着询问。

“那里,你去买点糖炒栗子,我们再走。”温玫指向不远处的小推车。

“……”乔鹤不知道温玫有时候怎么想的,是真的想不到,还是想到了仍故意这么做。

明明在找心爱的人,那就应该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吃不吃东西有什么所谓,麻不麻烦又有什么所谓,怎么还耍性子关心别人饿不饿。

“我付钱。”温玫抢在乔鹤支付时上前,笑着先接过卖家手里热腾腾的袋子,付了款,才自己递给乔鹤,嗫嚅道,“我知道你不爽,但再忍一会儿,好吗?我就快做完了断了。”

她竟然不仅知道她不爽,还敢说出来。

乔鹤愣了下,压着冷笑,接过对方手中的纸袋:“行,接下来要去哪儿?”

温玫要去的地方是一家甜品店。

在去年的中秋那天,林老师曾给她做过一叠芒果味雪媚娘和一杯佛手柠檬气泡水。林老师说这是她在大学期间最喜欢吃的,她们大学边上有一家甜品店,把这些做得特别好。

北京时间20点17分,名为“澄心”的甜品店还没有关门。

“这位美女要点什么吗?本店有……”店员望见站在门口的两人,上前礼貌开口。

温玫没回答,目光流转在里面的客人身上,里面每个人都挂着笑,但不论是情侣还是略显孤单的人影,都不是林弄溪。

温玫不禁苦笑,这才抬起头,问道:“刚没听见,有芒果味雪媚娘吗?”

“不好意思,雪媚娘在下午就卖完了。”

“佛手柠檬气泡水呢?”

“啊?这,不好意思,这个是夏季产品,现在没有新鲜柠檬了。”

“要不然试试别的,本店还有芒果班戟、莲子红豆沙和……”

“不用,谢谢。”温玫打断店员,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就迈出店门。

店外隐着一片黑,乔鹤站在并不光亮处,近乎同情地听完温玫一次又一次地被店员否定。

“接下来?”乔鹤走到温玫身边,其实见到对方失望,她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开心。

“没有了。”温玫说,她只是突然想来这里一趟,并没有其他目的地。

“那回家吗?”乔鹤问。

温玫没有其他目的地,可是在这个时候,她也并不想回家。她看了乔鹤一眼,摇头,然后没再说一句话,只朝来时的反方向走。

乔鹤怔了下,忙不迭跟上去。

美食街的人很多,大多是青年情侣和出来聚餐的兄弟、姐妹。她们两人个子算高,穿得也并不幼稚,走在这些人的中间,并没有像呆在咖啡厅时那样突兀。

只是,到底是不一样的。

这些成年人再忍不住,也会逼着自己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掉眼泪,但十六岁还差五个月才满十七岁的小姑娘,还没那么多顾忌。

温玫走到岔路口就停下来了,然后回头望着一定会跟上来的乔鹤,猛然抱上去,眼泪就像下雨那天流:“我知道找不到的,我知道肯定找不到的,但为什么想要的甜品也没有卖。”

“我没有想纠缠她,我不是不知道分寸,拒绝我了我会难过,可是难过一阵子我就能好,为什么非要走,为什么下那么大雨都不回头?”

“不是还说,下次来北京,给我做攻略吗?我人来了,可是她人呢?”

“为什么啊?为什么信也不收,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积压的抱怨伴着涟涟的泪水,最后都化作肩头说不清的抽噎了。

不远处的红绿灯亮起通行,行人路过瞟了一眼又匆匆离开。

乔鹤由着她哭,倒也不觉得丢脸,直到对方哭得累了,沉默下来,她才从包里抽出纸巾,拉着对方坐到不远处花房的长凳上,给对方慢慢擦眼泪。

“还有想说的吗?”乔鹤轻声问。

温玫红着眼睛,一边摇头一边抽噎。

没有了,都说完了,如此天寒地冻跑一遭,人就不能再为过去流眼泪。

“那我还有说的。”乔鹤突然道,迎着眼前之人抬起的惊诧双眸。

“是要教训我吗?”温玫想,张了张干涩的唇,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见乔鹤忽然低头凑近,没有半分犹豫地,轻轻吻在了她的唇上。

“不是教训你,是想说,到此为止,你别再喜欢别人了,喜欢我吧。”

“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行动了(亲妈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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