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风在动——一把菜刀

“这个，真是对不起，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认一家人。”

大宝说，“不过，这位鸭子哥从头至尾，我们打交道几个月，他从来没有提起员外，所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宝又端起酒杯，边赔罪边不着痕迹的解释道。

“没关系，没关系，大宝哥给我讲讲怎么回事吧。”豪哥说。

“几个月前，这位鸭子哥有人介绍和我们做生意，让我们帮着从K国带些包裹过来，我们合作了几次，中间好像鸭子哥还从别的人那里走过几次，中间也有讨价还价，生意嘛，都很正常，大家合作也比较愉快。

“员外也知道，我们的生意是走海路，几个包裹也不值几个钱，我们一直一手收钱、一手交货，一切顺利。几个月来，鸭子生意越来越大，包裹也越来越多，直到一周前吧大概，这次的货比较多，有三个大箱子，我们收钱交货，大家还约定下次的大概时间。

“但是，就是三天前，鸭子突然来到我们这里，大吵大闹，破口大骂。”

大宝顿了一下，“闹了起来……”

“他说我们给的货不对，我们给他解释，那边他的人交给我们的就是这几个箱子，箱子上有他们做的记号，有问题去找那边，但他不依不饶，我们就把他赶了出去，

“那天下午他又来了，还拿了把菜刀，又骂又拿着菜刀到处挥，我们那个渔港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就有几个周围的兄弟吆五喝六要收拾他，我们也是不愿事情失去控制，再加上他怎么解释都不听，我们只有先把他留了下来，想等他冷静下来，再慢慢说，所以……，这就几天过去了，今天正打算和他好好谈谈，送他走，这时员外的人就到了。”

“就这样？”员外可能没想到事情这样简单，边问两位宝哥边转头看向豪哥。

“就这样，很简单。”

二宝说：“不过，我得给几位大哥陪个罪。”

二宝端起酒杯，给我们敬酒道：“中间，我们被骂的狠了，他又拿着刀，所以，中间有点小误会。”

“把人打了？伤得怎么样？”员外作势生气道。

“没大伤，皮外伤，皮外伤。”

大宝解释：“员外哥，我们鲁莽，要打要罚，员外哥说一句，我们听您的。不过，他确实有些过分，骂的那个难听，我们兄弟是糙人，抱歉！抱歉！。”

大宝一面谦恭的捧着员外，一面给自己解释。

“这个不怨你们。”豪哥说：“怪不得你们，只要伤得不厉害就行。”

“不厉害、不厉害。”二宝说：“我们也是生意人，也没想怎么着，迫不得已，抱歉抱歉！”

前因后果讲完，大家都看着豪哥，鸭子是豪哥和亮子的人，如何处理，都得听他们的意见。

亮子问：“豪哥，是不是把鸭子接过来？”

豪哥一直在思考着什么，好像没听到亮子的话，站起来，慢慢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子。

我们都盯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我敏感的觉得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

“宝哥，你们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豪哥问两位宝哥。

“不知道，不过，应该比较贵重，我们猜是不是什么珠宝首饰之类的？但我们这边金县是金矿很多的一个地方，有把黄金走私到那边的，没听说到这边的，难道是在那边加工？”二宝说。

“大宝，这位豪哥是我很好的朋友，这件事我们老爷子也很重视，所以，千万有什么说什么，什么事情说出来，大家好商量，要是有什么瞒着，大家都不好看。”

员外抬出了他家老爷子，言语间郑重起来，话里话外，警告、威胁之意表现的十分明显。

“员外哥、豪哥，”见员外言重，大宝不敢怠慢，也坐直了身子，正色道：

“我们家和员外家几代交情，说句实在的，员外家老爷子对我们家一直关照有加，所以，我们绝对不敢对几位有所隐瞒，刚才来这里之前，我们老爷子也是这样交代，一切听凭员外哥做主，或者和鸭子哥对质也行，员外哥只要说，我们现在就可以和几位大哥一起去找鸭子对质。”

“言重了，不是这意思。”豪哥说：“我只是想了解一下。”

“豪哥，”员外也接过话来，对豪哥说：“我们家在来镇上之前，和宝哥家一个渔村，算是邻居，我和两位宝哥哥是一起光屁股长大，你们北京叫“发小”，彼此都很了解，虽然他们现在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但我知道宝哥家的为人，宝哥的父亲以前也是渔民，很实在的。”

“再说，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员外接着说：

“你那些东西，他们兄弟根本就不懂，什么芯片，什么屁、什么优之类的，想作假也做不来，他们这些年，走私归走私，做生意却是规规矩矩。豪哥，我是相信两个宝哥的。豪哥，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可能？”

仿佛没有听到员外说话，豪哥还是在踱着步子，就这样又是安静的几分钟过去，大家都不出声，听着豪哥单调的脚步声，就这样听凭气氛越来越压抑。

“两位宝哥，”豪哥突然仿佛象下了决心似的，停了下来，对两位宝哥说道：

“实在是不好意思，前面我们兄弟多有得罪，我替鸭子道个歉，”

说着，走到桌前，随手端起一个酒杯，作势敬了敬，也不待两位宝哥表示就一饮而尽。

“请小五、小六两位先陪两位宝哥喝两杯，我们兄弟说两句话。”豪哥直接向小五说。

“好，我也好长时间没和两位宝哥哥喝酒了，宝哥哥们，咱换个房间？”小五招呼两位。

待他们四人离开房间，豪哥还是慢慢地踱着步，我们也都不出声，眼光跟随着豪哥的脚步移动，我们知道，豪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考虑。

慢慢地，豪哥坐了下来，随手拿起酒杯，转头对亮子，低沉的声音说：

“亮子，我们这大半年刀头舔血，跟海关斗、跟公安斗、跟工商斗，还得跟上家斗、跟下家斗、还有跟K国斗、香港斗，到处是强敌环伺，我们是步步惊心，不敢稍有差池，才有这一番景象。”

“是”亮子点头，他深知这一段的艰辛。

“所以，我们得来不易，所以……，更得小心谨慎。”

“是”亮子只有点头的份儿。

“这件事关系我们身家性命，这一次我们几乎投进去了这半年我们所有的积蓄，”

豪哥继续低沉而缓慢地说着：“看来是有点儿大了，被人惦记上了。”豪哥感慨道：

“第一，K国那边我们知道，连66的货都没有大量进，所以，可以排除。”

话锋一转，豪哥语速快了起来，一面用手指比划着一二三，一面继续说道：

“第二，大宝、二宝的说法你也听到了，我相信他们确实不懂，想弄到跳频的CPU也没什么可能性，也可以排除了。”

“第三，中国邮政那边，我们以前讨论过，短时间拣货、换货可能性很小，而且他们也和宝哥哥一样，不会懂这些东西。”

“我知道你意思。”亮子点头，虽然说知道，但还是在等豪哥说破。

“剩下，最大的可能就是鸭子这里了。”

一句话出来，虽然我们大家这时都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一时间，谁都没法插嘴。

“你看，”豪哥身子前倾，靠近亮子：

“一，我们这次决定玩儿个大的，鸭子是最不同意的，这和他以前一直喊着要做大的不一样，现在想来，可能是个障眼法，这是反常一；”

“二，这次他在海城接货，再发货，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天，也可以说是故意避嫌，这是反常二；”

“三，他在宝哥哥那里又是菜刀、又是大骂，还导致很多人围观，本来这就是拿不到台面上的事，他好像努力要被扣、要找挨揍，苦肉计，这是反常三。”

“也让你们好找到他。”员外补充了一句。

“反常即为妖。”豪哥总结之后，就不再说话，一直看着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