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静静的坐在他身边,他在梳理剧情。
他没写过研究所这一段,池敬宸五岁的时候,应该已经结束了流浪的生活,被安家收养,遇上了天真无邪的小安宁。
也就是说,剧情很有可能就是从这里开始崩的,池敬宸避开了原有剧情发展。
这就是经历过无数轮回之后的逃避么。
终于觉醒了自我意识,却遭到了更残忍的对待。
搞的像是放弃了一样的躺在这里。
安宁叹了口气,跪在幼年池敬宸身前,怜爱又无力的,把他圈起来抱了抱。
他几乎无法更改过去。
安宁只能让他的伤口尽快愈合,可是过不了多久,就又有人来取他的血。
安宁无力的看着,太黑暗了。
于是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很快就过去了,快过去了。
许是安宁的祈祷起了些微不足道的作用,池敬宸被几个男人带走了,似乎要转移基地。
但受剧情影响,他们在中途遇到了飞机失事。
池敬宸没有化龙,不知道是不是在研究所被剥夺了飞行的能力,身体上还有什么残缺,或者是,他不想。
于是,他只是睁着一双漆黑的眸子,似乎丧失了所有意志。
安宁看着他从高空坠落。
饶是龙的身体素质好的离谱,他也几乎殒命。
有人发现林子里血肉模糊的小孩之后,他被送往医院,随后,被安家收养。
到这里,安宁才看见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些情绪,复杂的,嘲讽的,无望的。
安夫人无法生育,安宁的母亲趁机上位,才有了安夫人机缘巧合下收养池敬宸的剧情。
她看中了这只木偶傀儡。
原以为会很好控制,但池敬宸几乎对外界刺激无感。
显然,这激怒了安夫人。
池敬宸见到了小安宁,用那双木然的眸子看了他一眼。
依旧避开了与小安宁的往来。
殴打,嘲讽,辱骂,囚禁,伴随着池敬宸生长。
安宁看着快速呼啸而过的画面垂下眼。
“能暂时送到现世么?”安宁问。
现世,就是安宁死前所在的世界。
“不可以的,大大。”系统衡量了一下,拒绝了他。
安宁垂下眼。
对于自己的决定,他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低频率的将灵魂取出,短时间段投放呢?”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
“大大,主角攻还在等您好好的回来,您既然无法更改他的过去,何必....”
“因为在上一个节点,我是这样做的。”
系统愣了一下。
“如您所愿。”
于是,池敬宸在月中时陷入沉眠,有了新的名字:迟迟。
安宁给予他一场生的美梦。
像是莫比乌斯环一样,羁绊的轮转由此而生。
池敬宸的状态好了很多,他似乎开始寻找“安宁”了,但他能轻易分辨出“安宁”与安宁的区别。
于是,希望一次次落空。
他终于绝望的发现,他与真正的安宁处于两个世界。
他又避开了安宁,但逐渐恢复了生机。
龙争强好胜野心勃勃的一面逐渐显露。
随着时间流逝,池敬宸长成少年,已经初见成年的模样。
他逐渐开始学习如何交流,如何做人。
他成长得太快了。
很快,他的能力足够接手安家,悄无声息的吞没了安父手下的股份权利。
他在练习着什么似的。
很快,安家发展起来。
又迅速落魄。
安父呲目欲裂的看着公司倒闭,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安宁没有从池敬宸的眼里看到快意。
他将“安宁”远远的送出去,仁至义尽的让他不受安家的波澜。
二十岁的时候,龙成年了。
时隔多年,池敬宸迎来了再一次的失控。
他叫着安宁的名字从梦中醒来,看见了满屋的,狰狞触手。
他眯了眯眸子,波澜不惊的黑色眼眸里露出几分厌恶。
他碾碎了几条触手,用冷水压下欲望。
安宁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神色复杂而震撼。
成年期的失控似乎就这么过去,触手也仅仅是偶尔在皮肉下鼓动,将衣服撑起,池敬宸注意到后,很快归于平静。
他回到了裘斯特里尔家族的高塔,甚至没有和其他龙搏斗,他强悍到只是单方面威压就足矣控制族群。
欲望常有,但池敬宸似乎并不在意,他用大量的工作和运动消耗旺盛的精力,龙的基因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困扰。
他的生活继续运转,看得出来,他期待着每月月中的那一晚。
许是那天,正是安宁去世的时候,于是,梦境逐渐散去。
那天,安宁看着他发疯似的找到了“安宁”。
只有这个时候,安宁才意识到,成年期带来的,平常几乎看不出来的发情期其实真的很痛苦,甚至被刺激到之后会出现失控。
池敬宸只是擅长云淡风轻的忍耐和转移。
他不该去见“安宁”。
铺天盖地的触手吓坏了“安宁”,池敬宸粗重而炽热的喘息着,他掐住了“安宁”的脖颈,龙粗暴的本能让他没控制住力道。
他的身体里充斥着炽热的,几乎喷薄而出的情/欲,那双眼睛却又是完全清醒的冰冷刺骨,裹挟着被欲望激出来的磅礴情绪。
那是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却认出“安宁”并不是他要找的人之后的,恐惧与无助。
甚至是恨意。
“凭什么,你活着。”他喃喃一句。
刚成年不久的龙失去了唯一的宝物。
很快,池敬宸松开了“安宁”。
似乎给他喂了点什么药物,绅士的把他抱回床上,离开了这里。
卸去伪装,他还是那个死气沉沉的小孩,只是,此后,他愈发阴鸷偏执,行事狠厉,不计后果的吞并着其他企业和军/工/厂,裘斯特里尔家族的实力更加壮大。
安宁却觉得,那是一个膨胀到即将爆炸的高危物品。
等它爆炸,必然是一场恐怖的灾难。
池敬宸真正的开始了他的报复。
他恨极了这里。
安宁却再也没见过他失控,曾经还偶尔在皮下鼓动的触手都安静下来,似乎从不存在一般。
也就是那段时间,他戴上了束缚器,西装革履,面容更加成熟,气质上也转变的厚重,抹去了少年的那种斯文败类的疯批感,变成了真正的,斯文,厚重而成熟。
成为了安宁见到的,池敬宸的模样。
故事到这里结束了。
其实到后期过得很快,几乎就是摘段闪过。
要与他人感同身受,你就得穿上它穿过的鞋子,走他走过的路。
可是单单只是路过他的人生,都令安宁觉得难以忍受。
安宁在病床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池敬宸安静的趴在他的床头,高大的身体蜷缩在椅子和病床间,显得有些可怜。
不过,他看上去做了个好梦。
梦里,有安宁摸了摸幼年时的他,低声道:“小可怜。”
安宁伸手想摸摸池敬宸的头发,突然发现自己还挺惨,手上挂着点滴和测氧仪,身上是检测心率的电线,几乎是被仪器栓床上了。
他的手还是放到了池敬宸头顶上。
难得有机会。
发质偏硬,虽然没摸到,但安宁总觉得没有幼年池敬宸好摸。
不过手感也说得过去啦。
池敬宸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眸子蒙上一层迷惘的雾霭。
似乎分不清是否还身处梦中。
“安宁...”他喃喃唤了安宁一声,声音低哑,似乎许久不曾进水。
安宁看了一眼钟表。
“下午好哦。”他说。
池敬宸笑了起来。
医生很快就到。
他们给安宁开了不少药。
天知道昨天晚上他们是怎么见到这个活阎王的。
警车开路,救护车呼啸而过,男人抱着小只的安宁,在他怀里全缩成一团,几乎没了生气。
暴虐的野兽压制不住气息,焦躁,压抑,冰凉。带着巨型野兽的压迫感回荡在走廊内。
生生唤起人类本能的恐惧。
好在人没事。
医生也能松口气。
安宁出院之后如愿以偿的get到了那次的鱼,池敬宸的手艺实在是没得说。
尤其是有了大把的调味料之后。
安宁:感动jpg.这是什么绝世好攻,上能白纸开会下能烧烤涮鱼。
池敬宸和所有人保持距离,似乎成为了一种习惯,哪怕是面对喜欢的人,除了能被强行拉进距离之外也并不例外。
他会表现的很紧绷。
安宁也就任由他保持距离,也许对于池敬宸来说,那是一种安全感的获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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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这个人,没有被爱的信念,也没有像池敬宸那样无时无刻沸腾到需要刻意压制的爱意,甚至不擅长表达爱意。
他并不知道,有时候爱意炽热,反而沉默。
他不曾被爱过,他只纯粹的爱过迟迟,如今,他爱池敬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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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一场玩笑。
池敬宸平静的看着玻璃水缸里的鲛人。
它确实有一条另他嫉妒的漂亮尾巴,流光溢彩,就好像海里的星云,飘转浮动。
他的鳞片是那么漂亮,甚至有了选择的伴侣。
池敬宸的目光掠过毫无察觉的关祈川。
对比之下,愈发显得断尾的黑龙丑陋。
安宁知道了。
他会厌倦他的贫瘠无趣,恐惧他的模样,厌恶他的残缺。
然后抛弃他。
但只要安宁现在还在......
池敬宸垂下眼。
他不能想象安宁离开后会发生什么。
巨大的不安与可能被抛弃的惊惶恐惧令他惶惶不可终日。
池敬宸垂首,阴影笼罩他高大的身躯。
空寂的办公层,一时间只有池敬宸的呼吸声。
安宁还在和系统探讨应该如何正确的表达爱意。
他少年时苦难深重,偏生安宁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安慰。
只能是缓慢的用自己,去治愈。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没有安宁,他会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