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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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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又生气了?夏倾城想,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这次和陈亓的碰面?

陈亓发现他是替身了,跟褚渊抱怨了?

拜托,又不是他想要碰面的,明明之前都已经跟他说了去泡温泉,那么大的温泉馆牌子就在路对面他没看见吗?

想要和心上人约会就找个离温泉馆远点的地方呀,约在对面算什么,生怕碰不到!

阿姨从厨房走出来,“倾城呀,你别和褚总吵架啊。”

“怎么会呢。”夏倾城用筷子戳剩下的面条:“我巴结他都来不及。”

“你看你又说气话。”阿姨说:“你生病那天,褚总陪了你一夜。”

“你的血管太细又看不见,医生给你打针的时候,褚总一直叮嘱千万要小心。”

“后来你喊冷,死死抱着褚总不松开,你——”

“什么?”夏倾城惊诧,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死死抱着他??”

“是啊。”阿姨点头:“那时候你神志不清,发烧喊冷,又喊渴,褚总亲自喂你喝水,还给你找了两床被子,怕压到你特意告诉我找轻一点的。”

夏倾城仿佛听见了天方夜谭般,整个人愣坐在原地。

那天他醒来发觉自己枕着褚渊的手臂的确吃惊,但仔细一想,阿姨不方便彻夜照顾自己,褚渊懒得两个房间走,留在自己这边住一晚好像也无可厚非。

他睡觉向来不老实,一夜过去滚到他怀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没想到居然是自己喊冷主动往他怀里扑的!

夏倾城啊夏倾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也就是褚渊,要是换成别人,说不准在对方眼里就变成勾引了!

阿姨说:“这不,程助理今天下午送来的补品,我正在锅里给你熬着呢,待会儿吃完了好好和褚总讲话啊!”

他没急着上去,而是等补品熬好了。也不知道这里都有什么,唯一认识的只有枸杞,喝进去甜滋滋的,一点也不苦。

一小碗下去,全身毛孔都打开了一般。

喝完,犹如勇士赴死般上了楼,轻敲两下书房门,里面传来沉重的一声:“进。”

夏倾城推门而入,只看见褚渊关闭了邮件页面。

大概是刚刚工作完,就迫不及待跟自己算账了。

他垂眸站在办公桌前,犹如小时候破产之后经常被叫到办公室,被一群老师训斥的乖巧姿态。

褚渊沉声问:“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夏倾城:“我是早就知道陈亓回来,但我从没想过出现在他面前,更没想过出现你们俩面前。”

“你知道的。”夏倾城看了他一眼,又垂眸:“从我们见面那天,我就跟你说过,我和陈亓的关系不算好,总之和别人家兄弟俩的相处状态不同。”

“但我没讨厌到故意出现在你们俩面前,打破你俩的约会,刚才那纯粹是巧合。”

褚渊皱眉:“你在说什么。”

夏倾城:?

难道不是吗?

他只不过就隔着马路跟他对视了一下,都转头要走了,被吴峥夹着过了马路,本来想要夹着走过去,没想到葛建勋先开口打招呼了。

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一样,他完完全全是被动的。

但……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愿意当替身。

夏倾城饱满的唇嘟了嘟,揪着自己的裤线:“对不起褚渊,我不该今天去泡温泉的,早知道你也去了那附近,我一定避开。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去跟陈亓解释,但他想不想听就不一定了。”

褚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下。

默了默,才道:“你之前说你和陈亓关系不好。”

夏倾城咬着唇,楚楚可怜:“嗯。”

“可今天他见到你明明很开心。”褚渊问:“在你这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会有误会的,怎么可能会有误会。

夏倾城脑海里闪过那个午后,他亲耳从陈亓嘴里听见的话。

但此时此刻要是告诉褚渊,他一定不会相信,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咽了下口水,夏倾城勾唇浅笑:“那有机会再见到,我会跟他好好谈谈的。”

褚渊:“或许我可以帮你调节。”

“你怎么调节?”夏倾城歪着脑袋,提醒他:“褚总。”

褚总和夏倾城认识吗?

褚总和夏倾城是什么关系?

褚总……怎么会和夏倾城有任何关系。

褚渊垂眼,视线突然扫到他的手。

“新买的?”

夏倾城动了动手指,银戒闪耀着微弱的光:“不是,温泉馆抽奖抽到的。”

他说:“我也是今天碰到葛建勋才知道,原来这家温泉馆是他姐姐开的,要不是他,我还抽不到这枚戒指——”

“丢掉。”褚渊冷声打断。

夏倾城微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褚渊抬脚,将桌边的垃圾桶踢出来,一字一句冷声道:“丢掉它,现在。”

铂金戒指掉进垃圾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危机感逐渐明朗,夏倾城的视线从戒指移到桌子角。

他倔强地不去看褚渊的眼睛,即使明知褚渊正直白地看着自己。

果然是白月光回来了,一切都不同了,从前他虽冷漠,但却不会这样对自己。

暗自较劲半晌,褚渊问他:“怎么不说话。”

不同于刚刚故作惹人怜爱,他羞愤地咬唇:“说什么都是错,还是闭嘴吧。”

他听见一声嘲讽般的笑,随后一个厚重的本子倏地扔到眼前。

“既然说不出来,”褚渊冷声吩咐:“那就写下来。”

夏倾城眼睫轻颤:“……什么?”

“写。”他重复。

没有椅子,甚至还是夏倾城问了两遍笔在哪里,褚渊才扔到他面前一支钢笔。

纯黑色钢笔水大部分溅在本子上,小碎点溅在他的衣摆。

夏倾城弯下腰,攥着笔。

他知道了。

原来不是因为陈亓,而是因为他第二次与葛建勋一同出去玩,然后又凑巧的被他知道了。

夏倾城想要跟他解释,葛建勋是偶然碰到的,但此刻的解释在褚渊听来一定是掩饰、是狡辩。

这个男人从小就是这样,轻易不会把自己的心交出来,这样不容置疑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

笔尖刚触碰到纸上,却不知第一个字,第一笔该怎么写?

要说什么?

是像写作文那样,开篇记得有一次,还是写检讨那样,我今天做了一件错事。

可他不是小学生了,被老师训斥半小时后还能开心自在地去操场上踢足球。

他现在是个有血有肉的青年,对方不骂不打,只让在攥着笔写,这对他来说是残酷的羞辱。

笔尖在纸张上滚动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是最难听的咒骂。夏倾城咬了咬牙,每一笔都像是负罪书,每一笔都是褚渊抽在自己脸上无形的铁鞭子。

上下两格并做一格,夏倾城把字写得很大,没一会儿黑色墨汁占据了一整页纸。

他怯生生递过去,有意回避他的视线。

褚渊垂眸,瞳仁随字迹左右移动。

夏倾城攥着笔,生怕本子再次被摔倒自己面前,让他重新写,那样他真的会抑制不住,地缝也要钻。

沉默何时变得震耳欲聋,在这个连钟表滴答声都听不见的书房,他感觉压抑至极。

终于等到褚渊开口:

“这张纸上的一笔一划都是你亲自写的。希望你能记住,这些天的所作所为让我很不开心。既然是成年人,就应该具备成年人的思想,拿了好处就得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夏倾城眼睫颤抖,呼吸变得困难,犹如濒临死亡的鱼。

“我给你机会不是让你觉得能侥幸过关,而是希望你自省。”褚渊的话铿锵有力:“既然不具备自省的能力,我就督促你反省。知道了吗。”

夏倾城颓下肩膀,只剩下气音:“我知道了。”

“回你的房间去,收到offer之前都不要再做让我生气的事。”

夏倾城走后,褚渊抱着手臂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许久。面色与夜色一样晦暗,冷气徐徐,将室内温度降至最低。

他写的检讨书还摆在眼前,大大的三个字作为标题,看得刺眼。

这一遍根本读不到结尾,褚渊将本子扔到抽屉里,阖上双眼。

记忆深处的脉络仿佛被刺了一阵,他看见父亲狰狞的脸……

电脑邮件声音及时响起,将褚渊拖出回忆,睁眼一看,是合作公司发来的。

他反复确认收件箱,写给陈亓的邮件还没有得到回复,看来他已经睡下了。

那是发给他的一封坦白邮件,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坦白自己的身份,希望陈亓能够谅解他因思念做出的一系列事情。

但邮件中,对于夏倾城这个人,褚渊只字未提。

他现在对陈亓的感觉,也一样没有提起。

坦白讲,陈亓回来后,褚渊发现自己只是短暂的欣喜。

就像是小时候非常想得到一件东西,从那以后,这件东西成为了他的梦魇,日思夜想,就这样浑浑噩噩了好几年。

然后在某个平凡的一天,这样东西终于近在咫尺,当他终于能近距离接触到时,却发现,原来不过尔尔。

时间犹如被蓄力的发条,再被人猛地踹了一脚,这些年他见过太多人,经历过太多事。

时过境迁,原来只是执念作祟。

就这么个薄弱的执念,竟生生困住自己这么多年,不得喘息。

---

夏倾城恹恹地洗了个澡,呈大字型躺在床上。

他忽然想起那天在餐厅,悠扬的小提琴声悦耳,一切都那么美好,褚渊跟他说,或许他可以一直留在他身边。

这些仿佛突然就变成了黄粱一梦,需要仔细回忆分辨,才能确认那是真是发生过的事情。

从小到大他的学习成绩虽说不是最优秀,但也是名列前几的。

检讨书这种东西,从来都没有写过。

谁能想到褚渊还看着碗里吃着锅里,这男人莫名其妙的占有欲真让人窒息了。

还有陈亓,如果不是喝醉,就是他演技又进步了不少。

从小他就发现陈亓这个人心思缜密,天生反社会人格。

比如他们五岁那年,家里生活富裕,后花园是夏平芝精心培育的花朵,夏天会有无数蝴蝶和蜻蜓光顾。

阿姨给他们做了网兜,还告诉他们抓着玩玩可以,玩一会儿一定要放走,让它们自由自在地飞,这样以后它们还会过来陪你们玩的。

夏倾城三分钟热度,玩了两天没意思就把网兜扔到一边,选择去攀爬院子里最高的那棵树。

大树枝繁叶茂,将他包裹住,是夏天避暑的绝佳去处,夏倾城抱着沙发靠垫,趴在树枝上打游戏机。

偶然一个抬眼,看见陈亓把蜻蜓从网兜里面拿出来,面无表情扯下其中一扇翅膀。

夏倾城眨了眨眼,很快四扇翅膀都被丢在地上,蜻蜓再也飞不起来,却依旧顽强地爬,想要离陈亓远一点。

可昆虫如何撼动人类?

夏倾城只看到陈亓的背影对着他,没一会儿阿姨来喊他们吃饭,陈亓起身,拿好网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任由阿姨牵着手,乖乖离开。

夏倾城跳下树,走上前一看,夏平芝养的一枝花静静躺在地上,纤细的花茎插在蜻蜓的胸腔里,而它本来的尾巴就丢在不远处。

后来,夏倾城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陈亓只歪着脑袋告诉他:“花很美,用来装饰蜻蜓,很好玩呀。”

“那你不知道这样,以后就没有蜻蜓愿意跟我们玩了吗?”

“爸爸从小就告诉我要做男子汉,男子汉就是不屑这些小事,好玩不就行了!”

“阿姨也说,让我们对昆虫好一点!”

“阿姨要是说得对,她也能住别墅了。”

那时候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受,现在明白了,那是超乎想象的一种残忍手段。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真正让他们决裂的那天,是陈亓想要把这种‘残忍’用在自己身上。

当然,夏倾城没让他好过。

只是后来偶尔再想起时,还是会觉得反胃。

夏倾城裹着被子在大床上翻来覆去,这窝囊费赚得真是太窝囊啦!

金奖电视台为什么还不给他发邮件?

该不会是邮箱留错了吧?不会,他都确认了好几遍,难不成是邮箱提醒坏掉了?

夏倾城裹着被子爬起来,懒得下床,两只脚搭在床边,爬在地上,一只手臂撑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用力抬起摸到书桌,将笔记本拿下来,再爬回去。

快速打开邮箱,没见到offer,反倒是见到了Rodney发来的邮件。

时间就在一个半小时之前,夏倾城面色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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