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除了母亲大人,竟然还有一个外人。
来阴叔带着勉强回神的秦藻进门时,看到一个年轻男性在大厅,还以为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以为又是某个母亲大人的追求者。
结果那人回头,有些眼熟。
他正在思考这人是谁,对方叫他:“阴叔哥。”
哦……想起来了。
阴叔哥?秦藻看了一眼这人,这称呼也太奇怪了。来家的小辈叫来阴叔都是直呼哥的,不会加前缀。
母亲大人抬起头,视线瞬间分出部分给站在来阴叔旁边的秦藻。
“哟,都来了,稀客啊。”
秦藻在母亲大人犀利的注视中又紧张起来,从来阴叔手里拿过礼物送上去。
“来阿姨……”
“我想想,有多久没见了,让我想想。”
“您别逗他。”
来阴叔随手拆开一个礼物盒子给她,“孝心到了,他容易害羞。”
“我看着他长大,我不知道?”母亲大人嫌来阴叔多管闲事。
母子之间说话针锋相对,外人看来关系并不算好,至少站在旁边那个外人就是这么觉得的,他连忙打圆场:“阴叔哥,来姨没恶意!”
母子两个齐刷刷掉头,看了他一眼。
秦藻觉得很尴尬,他知道来阴叔和来阿姨一直这样说话,现在多出一个打圆场的人,反而让现场真变尴尬了。
他只能替打圆场的人打圆场:“来阿姨,我错了。”
“错哪儿了?”
“我应该多来看您。”
“嗯,认识到位,就是不做。”
来阴叔笑着拉秦藻坐下,“您别找茬。这是……”他指问在场唯一的外人。
对方没想到才见面一个月,来阴叔又不记得他了——其实是从来不认得——他觉得心里有些恼怒,但当来阴叔探究地看着他时,他又有些心虚。
“他啊,你弟弟。”母亲大人敷衍。
来阴叔怀疑她也不认识这个人。这家里估计只有管家认识。
“有什么事吗?坐。”来阴叔顺嘴招呼。
那人本来是要走的,因为来阴叔母亲的态度不咸不淡,他过来见礼后,找不着理由留下。谁知道来阴叔开口就让他坐。
他内心一喜,连忙顺从地坐下来。
“没什么事,就是看看来姨。”
桌上还有些礼物,分量不多,应该是这人送的,都是些漂亮东西,很适合送女人。
来阴叔看这堆礼物觉得不太对劲,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他点头:“你有心了。”
这时管家走进来:“小姐,小少爷,可以用餐了。”
按理来说主人家吃饭,客人是该自动请辞的,但不知道那人怎么回事,可能是来阴叔客气让他坐,他就默认为是邀请他吃饭,现在竟然一声不吭。
母亲大人用看蠢货的视线看向来阴叔,一个人往餐厅走。
来阴叔难得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多余张嘴了。
但毕竟是来家的人,他不好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冷漠,只能说:“一起吃饭。”
那人高兴地点点头。
秦藻偷偷走在后面,问管家:“严叔,这是谁啊?”
管家在来家待了大半辈子,也是看着秦藻从小长大,对他比对自家少爷还宠爱,毕竟小少爷那个性子,他想宠也宠不起来。
管家小声说:“关系有点远,叫来雨,比小少爷来得还勤,跟小姐拉关系的。”
哦,来家旁支,来混脸熟求资源的?秦藻懂了。
人来到餐厅,秦藻小声告诉来阴叔这个陌生人的名字,来阴叔摸了摸他的脸。宝贝真聪明,又乖又聪明。
来雨回头时,刚好看到来阴叔在摸秦藻的脸。
他的眼神一下变了。
之前看秦藻和来姨的熟悉程度,他还以为秦藻是某个亲戚的孩子。但现在看来阴叔和他的互动,两个人挨在一起坐下,来阴叔第一筷子还给对方夹了菜。
他立刻意识到:秦藻是那双手的主人!
来阴叔的同性伴侣!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到秦藻的手上,来阴叔对他本来就不好的观感又沉了沉。
“来雨经常过来吗?”
突然被叫到名字,来雨一惊,视线连忙收回去。
他小心地摇头:“抽空过来的。”
“你在来氏上班?”
“是的。”
“有什么事在公司解决,不要带回家里。”
这话的意思就是,让来雨以后不要动不动到来家。来雨听出他的潜意思,握住筷子的手一紧。
他挤出笑:“不会打扰到家里的。”
母亲大人老神在在地吃着饭,不管她儿子在旁边欺负别人,她自顾自逗秦藻:“吃螃蟹啊,你爱吃。尝尝来家的手艺好不好。”
秦藻硬着头皮接过螃蟹,连忙说:“好吃的,我从小就爱吃!”
“哦。听说你开了几家餐厅,都很出名。”
“就是普通餐厅……来阿姨随时过来吃,打个电话……我随时做给您吃,给您送过来!”
“哦……那我考虑考虑。——你很好,比我家这小子厉害。”
“没有没有……”
秦藻在桌子底下踢来阴叔,快说话啊!
来阴叔压住他的小腿,也懒得再跟来雨计较,回头对母亲大人表达不满:“您今天话很多。”
“教训起我来了。让你做的事都做不好,哪里比得过小藻?”
“怎么没做好?”
母亲大人指的是当时来阴叔出柜,让他处理来家一些吃里扒外的家伙。
来阴叔倒是处理了,但他下手太松,那些人小动作不搞了,但议论声一天比一天大。
她不信来阴叔不烦。
来阴叔只是说:“我有分寸。”
母子两个互相怼,又互相给对方夹了几个不知道爱不爱吃的菜,装模作样一番后,母亲大人放弃和他不好玩的儿子聊天。
“结婚吗你们?”
秦藻好不容易平复下的情绪一下又飚起来,啃螃蟹腿差点把牙嘣着。
来阴叔递给他一碗汤,自己开口回答:“有这个打算。”
“那只能在国外领证了。——你着急什么?”母亲大人又问秦藻。
秦藻:“……不,不急。呛着。”
母亲大人特有的:“哦……”尾调上扬。
“……”
“办婚礼吗?这个可以在国内。”
“我……”
秦藻求救地看向来阴叔,来阴叔把话接过去:“后面考虑。”
他们这完全是把话摊开了在谈,对面的来雨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完全麻木。他算听明白了,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已经接受了这件事,甚至还允许她儿子和一个男人光明正大举行婚礼。
他知道自己不该开口的,但他忍不住打断他们的家里话。
“那……阴叔哥找人代孕吗?……我是说,要小孩的话,自己的总比……”
“我给你脸了是吗。”
来阴叔没让来雨把话说完,直接打断。
从第一次见这个人时,来阴叔就觉得他管得宽,莫名其妙的态度让他忍到现在,不过是因为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谁知道他把忍耐当退让。
来阴叔放下筷子。来雨察觉气氛的猛然转变,他下意识解释:“我是怕来姨她……”
母亲大人打断:“我不怕。”
她也优雅地放下筷子,优雅地拿起纸巾擦嘴。
来雨:“……对不起。”
他就算再头铁,也知道两个主人家同时放下筷子,是在表达对他的非常不满,他立马认错。
来阴叔:“谁教你一句道歉可以解决问题。”
来雨:“我只是建议……”
“你凭什么建议?凭我让你上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