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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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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过后碧空如洗,庄园处处是夏天气息,窗外阳光透过落地窗爬进厨房,往窗外看去,还能看见草坪上几只小鸟热闹亲热地贴贴。

江元白今天醒得很早,不过因为生病,他的脑子还是有些迟钝。帕里把他带到餐厅,抱到凳子上,大脑才反应过来。

余光瞥见江愈放在桌面上的手,江元白迟来地感到了些害怕和尴尬,无所适从地动了动。

他好像昨天哭得太厉害,江愈是知道那些事,特意留下来和他算账的吗?

江元白很早就清楚,在别人家住着,不能太放肆,欺负“原住民”更是大忌。

就像是主人好心收养了一只流浪猫,对流浪猫再好,当流浪猫欺负原住民,主人还是要把流浪猫送人。

虽然把人和流浪猫比不对等,但江元白已经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比喻。

也许是因为孤儿院那次被退回的经历,江元白始终对“被抛弃”拥有恐惧。

帕里上餐的间隙,江愈手指轻点桌面,把目光放在江元白身上。

“身体怎么样?”

“已经好了。”

江元白回得很快,几乎是下意识的,阳光有一部分照在他身上,因为刚退烧,脸颊旁的发丝都还是湿的,巴掌大的脸沾染病气,眼睛也有点脆弱的水雾。

还是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江愈心里莫名其妙冒出这个想法,把手边的热牛奶推过去。

“先喝这个垫垫肚子。”

热气氤氲的牛奶被推到面前,江元白小心地看了眼江愈,说了声谢谢,才捧起来小口小口地喝。

也许是孤儿院里养成的习惯,江元白进食的时候没什么声音,但是速度很快。

一杯牛奶就快要见底,江愈却不由皱眉。

他和江元白位置离得近,伸手就能碰到江元白的脸。

江元白努力地喝着牛奶,脸颊突然被一只手碰了一下,他顿时僵硬得像一块木头。

他和江愈相处的时间很少,加上这几天他都刻意躲着江愈,他对江愈的了解都来自帕里口中和日常观察。

这样好像有些不太礼貌,但江元白提不起勇气和江愈相处。

不是无端的畏惧,而是从小养成的趋利避害习惯,一旦在江愈身边,身体的细胞都会叫嚣着逃跑。

对江元白来说,江愈是危险人物。

现在危险人物正用手指掐着他。

江愈手指偏热,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地掐住他的脸颊。

江元白仿佛是被捏住命运脖颈的猫,睫毛不安地颤动,还有点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懵。

“怎么、怎么了?”

江愈见他停下,便收回了手,淡声:“慢点喝。”

原来是他用餐礼仪出了错误,江元白有点脸红,羞愧低下头,讷讷道歉。

帕里是教过他怎么用餐的,他也学了,但是学得不太好。或者说他脑子笨,总是学了又忘。

后面用餐时,似乎怕江愈又伸手过来,江元白吃得比平时要慢得多。江愈似乎也清楚江元白怕他,再没有看向江元白。

早餐结束,江愈罕见地没有离开,而是和一旁的帕里聊起天。

帕里:“父亲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数值上来说,希兰·比其尔的治愈能力非常出色。”

昨天,帕里终于明白为什么一个治愈系还需要出动审判庭核实证明。

因为希兰·比其尔的治愈能力非常古怪。

帕里迟疑地又说:“审判庭不久后也将会公开比其尔家族治愈系一事。”

江愈不紧不慢地回复:“按照流程,确实应该公布了。”

这件事情拖得太久,比其尔家族那边也会有意见。

希兰·比其尔所在的比其尔家族“帝国骇浪”的称呼并不是空穴来风。他们身为建国之初的四大家族之一,战场上作风如同海上巨浪,毫不留情席卷掀翻敌人。

而这样雷厉风行的作风也体现在平时行事上,比其尔家族对审判庭拖延不公布自家小儿子希兰·比其尔的治愈能力一事颇有微词,经常有空就风风火火去审判庭闹一闹。

江元白正吃着,倏然听见主角受的名字,不由偷偷竖起耳朵,眼睛也逐渐抬了起来。他捏着筷子,目光在谈话的江愈和帕里之间转动,几乎是谁一开口就会挪到谁身上。

只不过接下来江愈的话突兀地停了一瞬,江元白正好奇地睁大眼睛,就对上江愈沉静如海的视线。

江元白:“………”

江元白很想若无其事低头,但他耳朵尖已经发红出卖他,他只好再次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偷听。”

“不是什么要紧事,听见了也没关系。”

帕里浅笑:“说起来,呆在小殿下身边也很治愈呢。”

帕里并不是无缘无故开玩笑,这几天他陪着江元白,心情和大脑都变得平静不少。

说不定江元白也是治愈系?帕里想着又摇头,不对,治愈系又不是街上的西瓜,哪能说有就有。

江元白在面对帕里时,总要比面对他表情轻松许多。他也许真的对这个孩子了解太少了,才会导致昨天那些事情的发生。

江愈想起来他留在这里的目的,开口道:“不好奇你的两个哥哥去了哪里么?”

他本意是想让江元白清楚,江惟和江妄之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但这句话在怕他的江元白耳朵里,就像一句警告。

江元白原本放松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惨白的脸色。

江元白慢慢低头,他告诉自己,流浪猫欺负了原住民,被警告也是应该的。而且江愈这样的警告已经很温和了。

只是这不免让江元白想到以前的一些事。

其实领养他的那对父母很喜欢他,第一天还给他买了新衣服,带他去吃了好吃的,但家里的原住民并不喜欢流浪猫,认为是流浪猫夺走了父母的宠爱。

于是他经常被关进漆黑的房间,在角落里被警告,被欺负……

领养日期不超过一周,那对父母发现了原住民的恶行,他被退了回去。

像是退回去一件不值钱的过期商品。

江元白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但他不讨人喜欢是事实。

他总是在搞砸一些事情,明明他是可以忍的,也不是第一次被单独关进漆黑的房间里……

空气窒息般的沉默,江愈不清楚他说了什么,让江元白情绪变得这么快,于是他又听到了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

江元白没有哭,只是仿佛一颗长久晒不到太阳的植物,瘦弱沉默地坐在那里,像是没有犯罪,却接受了法官给予罪名的罪犯。

江愈动了动唇,脑子里闪过数种想法,最后看向帕里。

帕里在心里叹了口气,上前拥着江元白,安抚地替江元白顺气。

帕里从昨晚开始的担忧还是发生了。江愈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江元白怕他,几个弟弟也都怕他。双子那样的,已经是完全把江愈当成上位者来看待,可家人是平等的,并没有阶级这一说。

江愈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正常态度和这些孩子生活、谈话,可谁又会把回家当成上班打卡一样?

昨晚江愈和双子的谈话,一定又像是上司惩罚犯错的员工。惩罚目的是达到了,但那显然是不对的,家人之间根本不应该存在这样不平等的关系。

现在……

江元白胆小不爱说话,江愈也是冷漠的性格,帕里一时间更觉得棘手。

江愈没有帕里想的这么多,他对自己的定位总是明确的,父母去世,他这位大哥除了是帝国执政者,也应该承担起教育的责任。

只是他教育得似乎不太成功,几个弟弟不爱和他交流,江元白也怕他、不喜欢和他说话。

并且他对这个孩子的了解实在是太少,日常相处也不多,江元白不喜欢他也正常。

江愈将这个不舒服的想法压下,越过帕里的肩颈看向他怀里的小孩,承诺:“你不需要为此愧疚,他们会和你道歉。”

————

江愈离开后,帕里怀里的江元白才慢慢地冷静下来。

仿佛从某种极度恐惧的梦魇状态中脱离,江元白额发都是湿湿的。他这几天脸被养出了点肉,但还是看起来很瘦,帕里心生怜爱,手指拂过江元白湿润的发丝,低声:“江先生只是不懂得怎么和小殿下相处。”

江元白垂着脑袋,很没有精神,他张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又难过地闭紧嘴巴。

“不需要道歉。”帕里细致地替江元白打理发丝,温柔的声音不急不缓,“可以和我说说,为什么这么害怕吗?”

江元白的眉眼很漂亮。眉毛秀丽,眼睛大而清澈,瞧起来很没有脾气,是很好欺负的小猫模样。

这只猫握着帕里的手,脸颊依赖地贴着帕里的肩颈,很快,那一小块衣物被打湿。

“帕里,我好像搞砸了很多事情。”

江元白把被关进小黑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他面对着帕里,像是等待老师批改作业的小学生,局促不安。

“我觉得我是能忍的,可是我当时……如果我忍下来了,就没有这些事情了,他们、他们不会被罚,陛下也不会生气。”

因为信任和依赖帕里,江元白可以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

“……更糟糕的是,如果我不偷吃那根冰棍,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我不会生病,也不用让帕里担心。”

眼前的小孩越说越懊恼,他脸皮薄,情绪上脸的时候总是显得分外脆弱。

帕里心里酸软,说不出任何责怪的话。

江元白的成长环境造成了他的性格,安静、胆怯、懂事。换言之,他是个听话、让人省心的小孩,也正因为如此,江元白过分敏感,次次都会优先考虑别人,把自己放在次要位置。

在孤儿院,这么听话的小孩,多半也意味着被忽视。

从审判庭提交的资料里,帕里也了解到江元白曾有过被“抛弃”的经历。

江元白说完,一直很没精神地低着头,难过地和他说对不起。

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帕里还是听到了。

喉咙莫名地紧涩,帕里一度说不出任何话,心脏被人攥紧似的难受,帕里揉着江元白的脑袋,好像在借这种方式给予江元白力量。

他耐心地引导,“小殿下姓江,是江家人,这里也是小殿下的家。”

家……

掌心下的脑袋有所回应地动动,尖尖的下巴很快汇聚水珠。

白色半指手套下的手指已经被眼泪打湿,身着燕尾服的青年温润低哑。

“家庭里每一位家人对江先生来说都很重要,里面自然也包括小殿下。何况我能感觉到,江先生在很努力接纳小殿下。小殿下也许尝试和江先生相处,会发现江先生并不可怕。”

“昨天发生的事也都不是小殿下的错。双子不是第一次恶作剧,他们这么做就是不对的,他们应该向小殿下道歉。”

这些话江元白并不是没有想过,但他自我否定太久,终究还是需要他人的肯定。

“帕里……”

江元白抽噎地扑到帕里怀里,以全然信赖的姿势依靠帕里。

不同其他同龄人,营养不良的江元白身姿才刚长开,像是春天抽条的嫩绿枝桠,帕里几乎不用什么力气就能完全抱在怀里。

怀里人眼睛已经哭红了,寻求依赖一般看过来,像是中了奖的穷人,小心又希冀地确认:“帕里,我很重要吗?”

帕里轻拍江元白的后背,沉重的心情终于被驱散了些。他浅笑:“小殿下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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