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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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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所以它们怨恨了我吗?”

一个梦回忆完,竟是通体生寒。

江起舞脑子里混乱得很,突然之间,似乎她就成了千夫所指之人,虽然它们都是石头模样,但那样的被怨恨的感觉,真的就只是石头吗?

她自认为在这个世界做着对抗人性之恶的事,可在另一个世界里,她才是被对抗着的恶吗?

虽已夏季,但江起舞觉得好冷,毛骨悚然的冷,不是害怕那些被囚禁的石头,而是害怕自己,害怕颠覆了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认识,于是害怕得发冷。

只有手,只有她的手被温暖包裹着,为她抵抗着寒意。

是祝余不知何时起握住了她的手。

江起舞如噩梦初醒,这才反应过来她最初的目的是将一切告诉祝余,可不知不觉间她竟已深陷进去,彻底被梦中的感觉所左右,甚至完全忘记祝余就在身边。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得太混乱了。”

手腕被握住,然后被带着按下一个个键,祝余告诉她——别想太多,别胡乱猜测。

不知是不是错觉,江起舞觉得与之前相比,祝余带着她打字的动作明显慢了很多。

就在她以为这句话已经结束了的时候,祝余却又动作起来——就算真如你刚才所想,你也不见得就是罪魁祸首,在你不知道的前提下做了一些事,这叫做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吗?身不由己就可以作为开脱的理由吗?”话一出口,江起舞惊觉自己居然就这么给自己草率地定了罪,“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毕竟全是猜测,现在想这些也太早了点。”

“我接着往后跟你说吧。”

“总之,刚才那就是我做的第一个梦,虽然觉得很真实,但也许只是个单纯的梦呢?至少在去五四三宿舍之前,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你还记得当时,在五四三宿舍里找蛇影的时候,原本是由我去开密码柜,你在外间守着他的,你还记得吗?”

祝余回复:我记得,我在外间等着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动静,然后就看见你跌坐在地上,当时你说,你很害怕。

江起舞:“是,当时我很害怕,因为我在碰到那个暗藏的抽屉柜时,有了和梦里一样的感觉,感觉柜子里有东西在抗拒我、厌恶我。那样的感觉不只出现在梦里,所以我觉得害怕了。”

“后来,当我拿起蛇影罗盘的时候,那种感觉居然又出现了,我才有了猜测,是蛇影在抗拒我、厌恶我。但很奇怪的是,罗盘盖子被掀开后,莫名的感觉又消失了,就像是,它在讨厌我的同时也害怕着我,一旦面对面便不敢再出声。”

“很快我就联想到了李章平手下的皮影人,你告诉过我,他也是影子,当日他刺伤我之后,居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仓皇撤退了,似乎他也怕我。”

“……”

“完了,我方才还说全是猜测,现在一件一件回想起来,倒更觉得那猜测就是事实了。”

“在梦中,柜子里的石头和我的耳钉很相似,而我的耳钉给了我一个虚假的影子,这是不是代表那些石头和影子有着什么关联……”

“石头怨恨我,蛇影也是如此,如果说那些石头就是影子呢?这样一切是不是都说得通了,梦中的柜子里得装着成千上万颗石头,如果它们全是影子,而我是囚禁它们的人,如果是这样……蛇影和皮影人见到我会害怕,也就不奇怪了,对不对?”

祝余没有回答对或不对,而是问道:你还是很想知道答案吗?

“……”

“坦白说,想的。”江起舞难以启齿,但食言的话却不得不说,“对不起,祝余,如果事情真像我猜测的那样的话,我大概不能再……”

“我知道我已经答应你了,可是,原先我以为我不知道的只是自己的身世之谜,所以即便永远都不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如果还有其他……其他活着的生命牵扯在其中,哪怕这只是一种猜测,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这猜测是真的,不去搞清事情的原委,我一定是没有办法安心生活的。”

“那样的怨恨,如果真是成千上万的生命,如果我真做着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呢?”

祝余:所以,你就这么决定要去万物生了吗?

江起舞:“我想去的,如果在万物生可以找到答案,我想去,祝余,对不起。”

祝余:那如果我说,我不会让你去呢?如果我说,我现在就想做个自私的人,就想把你困在我身边呢?不,用你的话说,囚禁,你现在这样,正好方便了我趁机把你囚禁在这儿。

囚禁她……这居然会是祝余说出的话,江起舞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对这块键盘也并没有那么熟悉,是不是从头到尾都翻译错了。

“我……”

祝余紧紧地握住江起舞的手,强硬地表示她还没说完,然后继续打字:你害怕自己无形中做了囚禁别人的恶人对不对,那就在我这赎罪吧,我来囚禁你,我来惩罚你,这样好不好?

江起舞消化了很久,她知道祝余不想让她去万物生,却没想到她会如此一反常态,甚至说出这种惊天言论。

于是画室里头是好一阵的沉默,一个人不说话,另一个人也并没有接着打字。

终于,江起舞回应了:“这样不好,祝余,这样不好,我不愿意这样。”

……

祝余:我就知道你不会愿意,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的,我顶多不帮你就是了。

“不帮我么?没关系的,本来就是我食言在先。”

又是一阵沉默无言。

“我们这样,算是在吵架吗?”

祝余总算又搭上了江起舞的右手,在键盘上打下:没有,不算。

“那,你还愿意听我说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吗?我都还没讲到今天发生的事,还有好长一段话呢。”

祝余:对不起,是我把话说过头了,我愿意听的,你继续说吧。

“刚才说到了蛇影,再然后就是我们决定要去万物生……嗯,当时决定要去,可是过了好多天都完全没有线索,一直到5月23日,我又做了个梦。”

祝余:具体是哪一天做梦你都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在每次做梦后,我都特意记下了当天的日期,万一其中有什么规律的话,我就能尽早发现了。”

祝余:尽早吗,从第一次做梦就开始记录,确实是你的行事风格。

“你是在怪我瞒着你吗?可是……”

江起舞本来想说,可是你难道就没有瞒着我的事吗?话到嘴边又临时刹住——彼此有所隐瞒,本身就是她们俩心照不宣的默契之一,想说时再说便是了,算不得多大的事。

况且,她听不见祝余的语气,自然感受不到她切实的心情,若是就这么随意曲解了她的意思,任凭自己一时的气话出了口,反倒要在本就微妙的氛围上再添上几把火,实在是太不值当了。

只是,祝余像是联想到了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似的,她说:我没有在怪你,也没有资格怪你……

这话说得也太严重了些,江起舞第一次在祝余带着她打字时挣脱,“不,你当然有这个资格,真的,我后悔了,我收回刚才那句话,你当我是瞎了聋了所以胡言乱语吧。”

祝余狠狠掐了一下江起舞的手,然后说:我看你现在才是在胡言乱语,什么瞎了聋了,不要乱说话。

“难道不是么?就我现在这样,难道还不算吗?”

祝余:是谁跟我说的很快就会好了,所以你在骗我吗?

江起舞冤枉得很,“绝对没有,几个小时前确实好得很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

是啊,为什么呢?江起舞开始在脑中对比两次失明失聪的过程,为什么第一次就恢复得那么快呢?

第一次恢复的时间,恰恰就是在她猜测失明失聪是否与梦中出现的叶脉有关的那刻,这是不是一种提醒呢?毕竟当她下到画室时,确实也看到了被画在纸上的叶脉图,这些似乎都在表明着一切与那片叶脉脱不了干系。

如果真是这样,如果第一次真是提醒,真是为了让她意识到叶脉的重要性,那么,她在猜测失明失聪与叶脉有关时恢复正常便不仅仅是个巧合了——这就像是先给你莫名其妙的一巴掌,然后你去猜理由吧,猜中之后就立刻给你安抚,以暗示你猜中了。

那么第二次,又会是因为什么呢?还是需要误打误撞猜对某个答案吗?这也太大海捞针了。

不对,第二次与第一次是不一样的……

第一次,失明、失聪都是瞬间发生的,因为提醒的关键在于恢复的时机,而不在于失明、失聪本身。

而第二次,先是像四周突然起了薄雾,然后渐渐聚拢、堆积,愈来愈浓……在浓雾中,江起舞甚至产生了幻觉——她看见有无数黑影将她包围,它们一窝蜂地朝她扑来,那架势似要将她生吞活剥,好在它们似乎无法与她直接接触,只是穿过了她的身体,但即便这样,黑影们也仍旧不死心地立时掉转方向,继续扑来,如此反复,直至完全失明。

之后才是失聪,同样是个过程,同样伴随着幻听——雨滴落在玻璃采光井上噼里啪啦的声响一点点褪去,与之相反的是渐渐冒出头来的低沉嘶吼,让人不禁产生联想,或许这些嘶吼来自于刚才的那些黑影,而那些黑影来自地狱。

这么此消彼长着,直到雨声彻底消失,仿佛就在耳边的嘶吼才在那一刹那同时停下,世界终于安静。

……

只是回想起,都让江起舞不寒而栗。

这可不像单纯的提醒,不如说是……惩罚。

精神上的凌迟,堆砌她的恐惧。

所以,一定是她在那之前做了些不被允许的事,以至于要用这种惩罚来警告她。

至于具体是什么不被允许的事,江起舞觉得,答案呼之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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