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沈彧也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他拿过书往后继续翻了几页，无一例外都是骂人的话。
啪的一声把书合上，他开口：“孙雨苗。”
叫了一声后，身后的人没有反应，沈彧转头朝她看去，她依旧是那副低着头一直在做题的模样。
江沅观察到她的校服比别的人都旧，上面有针线缝合的痕迹，校服领子已经洗的发白，拿着笔的那只手上有明显的淤青。
“你说她是人是鬼？”江沅小声询问沈彧。
“人不会在这里。”
“那你早就知道她不是人？？”
“不算太早。”
还想多说几句，上课铃声打响了。周围同学收回了那些放肆打量的目光，班主任走进来站到讲台上。她没有立刻说话，一双阴沉的目光先打量了一圈学生，好像在看什么死物一般不带任何感情。
江沅看着沈彧毫不惊讶的模样，有些生气。怎么明知道孙雨苗有问题还不提醒她，还非要一起跟来。
她气鼓鼓地盯着课本，没有再分给身边的人一丝一毫的视线。
课表上显示这节是班会，班主任沉默了五分钟才开口讲话，班里一片寂静，掉一根针都能听见的程度，所有学生都低着头，没有人敢跟她对视，除了沈彧。
“今天来了两名新同学，我就借此机会再跟大家说一下学校的规定。”
“首先，学校禁止一切除了学习外的课外活动，体育音乐美术你们就别想了，成绩才是第一位。”
“第二，学校里最近不太安全，所以禁止在校园内闲逛逗留，出了事情后果自负。”
“第三，”作为学生必须严格听老师的话，老师说的话要无条件执行，没有反驳的余地。”
江沅听着这话精神一下就紧绷起来，看来这是学校里不能违反的事，如果有人没有做到后果不出意外就是死。
正在认真听班主任讲话，从桌子旁边推过来一张纸。
“抱歉，当时我不太确定，就没有跟你说。不用担心，我会带你离开。”
熟悉的字在干净的白纸上苍劲有力。她什么也没说，拿过纸就夹在了课本里。按理说有鬼物靠近时，脖子上的平安扣会发烫，可是今天并没有丝毫变化，才导致了江沅的疏忽大意。
想到这里她突然身体一僵。
糟了，书包扔家里了，桃木剑手套还有其他生存道具一样都没带。江沅的脸色不是太好。
讲台上班主任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喊了一声汪小小的名字。江沅对这个名字还不太敏感，是沈彧应的声。
“你们的宿舍就跟班长住一间，她那屋正好有空床，有什么不懂的及时跟班长沟通，尽早融入集体。”
“好的老师。”
“还有，你们等会儿晚自习时候去领一下校服，就在一楼的教务处。”
“明天学校里要检查仪容仪表，不合格的学生会受到惩罚。”
在其他话语里，江沅听不到任何多余的情绪，班主任就像个机器人，但是唯独最后一句，说到会受到惩罚时，她的语调有些上扬，语速也变快了点。听起来好像十分期待。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江沅跟着沈彧一起离开教室，准备去教务处走一趟。还没离开教室，就被其他同学拦住了。
“哟，转校生，我叫赵吴，来做个朋友嘛。”一名男生笑得不怀好意，“我刚看到你跟后面的孙雨苗说话了，给你提个醒，千万别理她，她身上有病毒，我们都不敢靠近。”
他这话故意说的大声，班里同学基本都能听到，几个人在旁边哈哈大笑，十分赞同他的话。
“听我们赵哥的准没错，你跟她玩小心染上穷病。”一个瘦猴一般的男生在一旁附和。
江沅看着他们，没有丝毫要参与进去的欲望。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小屁鬼在这拉帮结派，不好好学习搞小团体，说不定还会霸凌其他学生。
她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不过我们现在要去领校服。麻烦让一下。”
赵吴不喜欢江沅这副模样，伸手就要去拽她，沈彧微微侧身，正好挡住了他伸过来的咸猪手。
“你们怎么能这么跟转校生说呢，我们可是个团结友爱的班级，吓到人家多不好。”一名短发女生笑着出来打圆场，“汪小小是吧，你别当真，赵吴他就是爱开玩笑。”
“嘁——”赵吴翻个白眼，似乎为了找回面子，伸手拽了一把短发女生的衣领：“周莹，你走什么，今天东西给哥带来了没？”
只见周莹从口袋里掏出半盒烟递了过去：“赵哥，今天的晚自习也拜托你了。”
“好说好说。”
“转校生，给你提个醒，去教务处的时候小心点，别什么都答应。”赵吴吊儿郎当光明正大地接过烟盒，打开包装闻了一下，塞进校服口袋里。
之前被班主任点过名的班长雷静就坐在一旁，她看着班里的闹剧，没有丝毫要制止的想法。
“班长，明天怎么又要检查仪容仪表啊...天呐...真不想活了。”
“谁不是呢...我可不想当场...”
“这次的标准没有更改吧，班长给透露透露呗？”
雷静面不改色地笑了一声：“学校安排的事又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江沅和沈彧离开班级，走廊里的学生不太多，但是也有三三两两的靠在江边，他们朝着江沅沈彧投来目光，其中带着看好戏的嘲讽和麻木的认命。
“沈彧，这个学校问题不小啊。”江沅小声说。
“嗯，这不是你之前的初中？”
“不是啊，但是结构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往沈彧身边靠近了一点，“我以前的初中挺好的，哪有这么乱。”
“先静观其变。”
他们所在的班级是初二一班，在教学楼的三楼，往上一层是初三，往下一层是初一。一楼是校领导的办公室和实验室。
课间时间教学楼里来往的人不多，学生大多说话声音都很小，不靠近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而且到目前为止，江沅脖子上的平安扣完全没有发热的架势。也就是说暂时是安全的。
下到一楼，两人找到教务处，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响起。
“进来。”
“老师，我们来领校服。”
教务处不太大，一眼就能全部看完。两边放着书架，上面满满当当摆着各式各样的文件袋，还有一些奖牌和奖杯。
教务主任是个谢顶的中年男人，他没有啤酒肚看着倒有些精神。眼镜后面一双小眼睛还挺锐利，即使笑着，也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温暖，只觉得背后一凉。
“是初二二班刚转过来的汪小小吧。你们班主任给我说了。”他打开一旁的铁柜子，从里面拿出两套校服，“要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这是宿舍钥匙，千万别丢了。”
“谢谢老师。”沈彧接过校服和钥匙，在不经意间触碰了一下教务主任的手，他眉宇间没有任何波澜，并且在此把江沅挡在身后。
“你们要是有空，可以过来帮忙整理资料，会在期末加学分算进成绩里的。”
“好的老师。”
离开了办公室，江沅松了口气，要不是刚才沈彧眼疾手快，她就摸到教务主任了，然后又会被迫回溯鬼生前所经历的事情。
“刚才谢谢你啊。”
沈彧皱着眉头盯着手里的校服：“没事。”
“怎么了？校服有问题？”江沅凑过去，才发现上面写的都是女士校服。她ren不住笑了一声，“原来汪小小是女的啊...不过这种运动服男女款式都一样，没关系的，咳。”
“宿舍钥匙只有一把。”沈彧开口。
江沅这下真的愣住的：“所以...我们要住一间？我的天...能不能回去再要一间的钥匙。”
“我们现在是同一人。”
沈彧其实也不想这样，两人现在各有各的苦。他倒是对于自己住进女生宿舍没什么意见，但是看到江沅衣服愁眉苦脸的模样，他竟然心情莫名轻快了不少。
学校外面的天空全黑了，两人带着校服回到班里，晚自习已经开始，班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只能听见笔尖划在纸面上的沙沙声。
但是两人后面的孙雨苗不见了。班里没有一个人对此提出质疑，好像大家都习惯了。
回到座位上，江沅有些奇怪，不过班里没人说话，她也不敢主动开口，拿出笔记本在上面写到“是什么让这群学生这么遵守纪律？”
沈彧看到纸条，拿着笔在上面写“死亡。”
江沅立刻就想到，目前为止遇到的老师都在提醒他们要遵守纪律，要听老师的话。“那你说孙雨苗去哪里了？”
“不知道，但是没死。”
两人偷偷传了一会纸条，班级门再次被打开。一身湿淋淋的孙雨苗面色阴沉从外面走进来，她低着头，被打湿的头发还在不断往下滴水。在路过江沅时，她闻到她身上带着奇怪的骚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