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在带兰去见到米涅芭后，手冢便将空间留给了两人，园子不放心也选择留了下来。青学的几人早在见到手冢后，便撒欢儿似的出去闲逛了，此刻只有不二还跟在手冢身边。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听毛利老师说我走之后你在她的事上花了不少心思，多亏有你她才能恢复得这么快，谢谢。”

“手冢。”

不二叫住他，一双冷然的蓝色双眼看着前方的队长。

“我喜欢她。”

安静的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不二的这句话说得异常平静又坚定，仿佛在心中演练了无数次。

手冢在听到他的话后脸上并未露出惊讶的神情，他半侧过身，看着身后的栗发少年，两个人隔着空旷的走廊静静对视。

良久后，手冢才冷冽地开口。

“我记得我们还有一场比赛没打完，要继续吗？”

不二有些迟疑，“你的手……”

“这段时间的康复训练很有成效，只要比赛时间不会太长，即使使用了零式削球也不会有问题。”

手冢冷漠的脸上依旧毫无波动，不二却难得地沉默下来，他没有回答，但手冢却从他的眼中读到了答案。

两人默契地没有选择在康复中心大楼内比赛，而是挑了个街头网球场。

这是不二第二次和手冢对打，即使是在平时的训练中，不二也会尽量选择和手冢避开。他们一年级的时候曾打过一次比赛，那场比赛虽然以不二的胜利结束，但他知道那是因为手冢受了伤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所以不二一直在等，他在等手冢完全恢复的那天，那是对可敬对手的一种执念。他曾以为和手冢的再次比赛应该是在全国大赛之后，却不想会是在这种境遇下，不二也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疯了，居然有一天会选择和手冢用网球对决的方式去争取一个机会。

两人的实力都不弱，不二也改变了自己温吞的打球方式，从一开始便火力全开，比赛吸引了不少的观众，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在街头闲逛的青学一行人。

菊丸从人群后面挤上前，在见到比赛的是他们的手冢队长和不二时，也不由吃了一惊。

“是队长和不二哎，是他们两个在比赛！你们快来看啊！”

他朝还在身后的几人拼命招手。

比赛的两人打得热火朝天，完全没注意到场外的青学队员，自然也没看到正打电话给他们毛利教练告状的乾。

比赛已经进行到了第四局，场上的比分是2:2，双方死死咬着分数不肯放手。在被不二用三重反击追平得分后，手冢终于使出了零式削球，赢得了场外的一阵喝彩，比分被拉到了3:2。

不二睁开双眼，脸上还挂着浅笑。

“这么早就使用了零式削球，手冢，你是认真起来了吗？”

“对你，我一直很认真。”

手冢淡然地收回网球拍，面上依旧不苟言笑，但不二却从他冷淡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场外。

菊丸：“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不二和队长对打哎，他们是认真的吗？”

乾面不改色地抬了下眼镜，“三重回击都被手冢破解了，不二有麻烦了。”

“但我怎么觉得有麻烦的是队长呢？”

几人闻言纷纷低头朝说话的人看去。

桃城：“哎，越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越前眼也不眨地望着场内，“不二学长的状态很不对劲。”

比之前和他在雨中对打时还要认真。

甚至有些...认真过头了。

新的一局比赛再次开始，而在手冢即将再次使出零式削球的一瞬间，场外的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呵斥。

“住手国光！”

手冢听到声音手一抖，零式削球没能使出来，对面的不二也是身躯一顿。

兰怒气冲冲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直奔两人而去。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不二和手冢隔着网球网对视一眼，随即默契地低下头没有说话。

“米涅芭说你的手根本没有恢复好，你刚刚那个动作是零式削球吧？还没上赛场就先对自己的队友使用上零式削球，你的手肘到底还要不要了！”

“还有你！”

兰再次将炮口对准不二，“明明知道他的手还没好为什么还要跟他比赛？切磋一下就算了，怎么还能让他使出零式削球？！”

两个少年就这么安静地站在街头网球场挨训，中途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场外的青学几人顿时像发现了新大陆。

菊丸捂着嘴偷笑：“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能看到队长挨训哎，真是不可思议。”

越前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果然不听话的时候大家都是会被批评的嘛，就连队长也不例外。”

桃城偷偷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毛利教练发起脾气来的样子好可怕。”

海堂难得赞同他的想法，“确实很可怕。”

河村满脸疑问：“可是毛利教练怎么会知道他们在这里打网球？”

“是我说的。”

乾晃了晃手中的手里，镜片一闪。

“毕竟我也一直很想看到这一幕。”

大石在一旁扶额。

手冢的队长形象今天算是全毁了。

兰训完话后压下心中的火气，朝一旁跟着来的米涅芭道：“米涅芭小姐，麻烦你先带手冢回去检查下看看。”

兰则兀自走到不二面前，园子见状连忙招呼青学几人离场，而看热闹的观众早在比赛叫停时便散了开。

“你跟手冢到底是怎么回事？手冢这样也就算了，不二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才对。”

“那在毛利教练眼中我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兰被他诘问的语气弄得一愣，她看着眼前这个和她一般高的少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二却在此刻丢弃了一贯的善解人意，朝她迈进一步，语气轻柔又克制地再度询问道。

“在毛利教练眼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兰沉默片刻，轻声叹息。

“不二，在我眼中你一直都是个知道轻重好孩子，今天这种情况不应该发生在你身上。”

“只是…孩子？”

不二轻声呢喃。

“所以，毛利教练对手冢也是也是一样的看法吗？”

兰：？

这又关手冢什么事？

“手冢他喜欢你。”

兰：“……”

她语气古怪地反问：“手冢跟你说的？”

不二却沉默了。

“不二，不管你是从哪儿听到的这个消息，我想你都误会了。手冢对我只有对老师的尊敬，也许确实有喜欢，但绝对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喜欢，就像我也喜欢手冢，但只是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那样喜欢。”

“那我呢？”

“什么？”

“毛利教练只是把手冢当作弟弟去喜欢，还是把所有人都当作了弟弟去喜欢？包括我也是？”

兰嘴唇微张，却依旧说不出话。不二今天咄咄逼人的态度让她感到了些许不适，这和她印象中的不二简直大相径庭，她不明白对方究竟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是告诉他，她并没有把他当作弟弟，而是当作了一个男人去喜欢吗？

对一个还不到15岁的少年说这种话，她会被以性骚扰未成年的罪名关起来的吧。

看着兰低头不语的模样，不二最终后退了半步，恢复了和往常别无二致的笑脸。

“抱歉毛利教练，是我僭越了。今天是我要求手冢和我打网球的，希望你不要责怪他。”

看着不二扬起的笑脸，兰却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难受。少年似乎又重新戴上了假面，恢复了原本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可她却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直到两人都回到康复中心后，不二也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兰尽管心中难受，却还是打起精神向往常那样和他告别，转身去找了手冢。

不二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笑容尽数消失，他垂眸掩下眼中的失落，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

兰找到手冢的时候他刚做完检查，好在她及时阻止了比赛，手冢使用零式削球的时间不算长，因此他的手肘并没有大碍。

兰在知道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是不由得抱怨道。

“既然要打全国大赛的话就应该好好爱惜自己，不要再做出这样伤还没好全的情况下，就使用零式削球了。”

“老师觉得不二是个什么样的人？”

兰：“……”

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的都问她这种问题。

好在手冢也并不是非要她回答，自顾自地说道：“不二性格温和，从不争强好胜，仅有的几次在网球比赛上展露锋芒也是为了其他人，而他本人却没有胜负欲。”

兰点点头，这一点不二自己也说过。

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所以赛场上的他几乎没有任何弱点。

“但老师应该知道，没有胜负欲这件事在比赛场上，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弱点。”

兰一愣，似乎有些明白了手冢的意思。

手冢面上依旧沉稳，说出的话却夹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

“不二如果一直都是这幅不愿争取的样子，那他在全国大赛上就一定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