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事情发生得让人始料未及。
不二站在喧闹的地下格斗场，周围是各种让人刺耳的尖叫声怒骂声以及.....枪声。
他睁开双眼，视线越过人群，投向了在不远处已经伤痕累累的毛利兰。新出医生正抱着她安慰，然而却一点用也没有。
这是不二第一次听到这种哭声。
凄厉，不甘，无助，悔恨.....各种负面的情绪都能从她的哭声中感觉出来，她仿佛是要把多年来所遭受的一切委屈和不甘统统都哭出来一样。
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
不二想。
大概是从他早上出门开始吧，右眼皮便一直跳。
不二的预感一向很准，所以他几乎能每次都猜中别人在想什么。
在踏入网球练习场的时候，这种不安的预感被达到了最高峰。
“啪！”
几乎是在不二踏入网球场的瞬间，这道清晰的声音便响彻了整个网球场。
网球场一片寂静，不二扫了眼四周。
青学的众人都站在一旁，毛利教练在他们的身边，被手冢紧紧地抱在怀里，由于角度的关系，不二看不清她的脸，但看着众人的脸色，想必毛利教练的脸色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在他们不远处一个跟他们差不多大的茶色短发女孩跌倒在地，右脸颊高高肿起，而新出医生正站在她面前，还一脸余怒未消的模样。
不二眯着双眼打量了下跌倒在一旁的女生，认出了她是之前在医院出现过的灰原哀。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其实不难猜出刚刚都发生了些什么。
不二微皱了下眉，还是踱步到众人身边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女生。”大石看了眼还摔倒在一旁的灰原哀说道：“不知道她是毛利教练的什么人，我们一来就看到她出现在了网球场，也不说话，就是一直看着毛利教练。后来被毛利教练不小心看到她了，然后毛利教练就发了病，而且这次看样子还挺严重的，我第一次看到新出医生发那么大的脾气。”
不二将目光投向一边，才发现毛利教练还攥着手冢的衣服，被手冢抱在怀里，她的脸埋在手冢的胸前，又被长发挡住了，依然看不清神情，身体却颤抖地厉害。
大石也看着还在手冢怀里颤抖的毛利兰，叹道：“新出医生已经打过两针镇定剂了，她却还是这个样子。所以刚刚新出医生才.......”
不二明白了，大概是看毛利教练这次病发的严重，所以才将怒气发到了诱发毛利教练发病的人身上。
“我告诉过你让你暂时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你现在是干什么？！难道非要把她逼疯你才甘心吗？！”
听到对方的呵斥，灰原哀的身体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抱歉，我只是......”
她看了一眼还在手冢怀里不停颤抖的毛利兰，垂下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地默默站起身，走出了青学网球场。
手冢此刻也抱着毛利兰起身，说道：“我先带毛利教练去休息室。”
不二看了眼跟上去的众人，又跟手冢交换了一个眼神，思索了下，最后转身去找了离开的灰原哀。
“给。”
不二伸出手，将手上的冰袋递给面前的少女。
“这是我刚刚找咖啡厅的服务员要的。”
“谢谢。”灰原从对方的手中接过冰袋。
不二：“抱歉现在问你这样的话可能会很失礼，但是能告诉我毛利教练为什么会对你那么抵触吗？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灰原在听到对方说出抵触两个字的时候身体微微僵硬了一瞬，然后便是沉默。
不二也不急，只等着看对方什么时候愿意开口，直到服务员将两人的咖啡端了上来。
灰原看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微微有些出神。
“小哀，小孩子不能总是喝咖啡的。”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不是小孩子。”
对方的动作似乎停顿了一会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将她手中的咖啡换成了普通的水才说道：“可你现在就是个小孩子啊。”
“她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灰原用指尖摩挲着杯壁，缓缓开口道：“出现在那里的，本来应该是我，她打晕了我，代替我去见了绑匪。”
……
不二再次回到青学时，整个青学已经乱成了一团。
“轰隆隆”的响声出现在了网球场上空，不二抬起头，一辆直升飞机出现在了他上方。
随即从直升飞机里出来一个人，是之前出现过名叫服部的警官。对方从直升机上放下的绳梯上一跃而下，正好站在了不二的面前。
服部：“你是青学的学生吗？小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等不二回话，新出医生便已经跑了过来。
“服部，快点查一下小兰现在的位置！”
服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小兰的病情已经稳住了吗？她怎么会又突然不见了？”
新出：“雪、灰原她来这里被小兰无意间看到了，小兰对她的心结还是没有解开，所以就发了病。别说那么多了，小兰这次病发得严重，必须要尽快找到她！”
不二没有错过新出医生刚才的停顿，雪什么？
他想说的是谁？
不二微微拧眉，桃城几人这时也赶了过来。
桃城：“不二学长，你刚刚去哪儿了？大家现在都急死了。”
新出和刚才来的服部警官已经离开了，看样子是去找毛利教练的所在位置了。
不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毛利教练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桃城：“我们也不知道啊，手冢社长把毛利教练抱到休息室后我们本来也跟了过去，但是新出医生说现在需要她自己一个人先静一静，所以我们就都走了，只剩下新出医生一个人守着她。新出医生中途去了趟厕所，再回来的时候毛利教练就不见了。我们把整个学校都搜遍了也没有找到她，新出医生就打电话联系警官启动了毛利教练身体里的定位器，现在好多警察都来了青学。”
菊丸双手交叉在脑后，看了看四周，有些唏嘘道：“这次好像还蛮严重的样子，上次那个大阪警官居然直接坐直升机来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场面呢。”
不二：“那你们现在是.......”
大石：“龙崎教练说现在没我们的事了，今天的练习先取消，让我们先回家去。”
众人走后手冢才走到不二的面前问：“怎么样？”
不二看了眼自己手上拿回来的眼镜盒，笑了一声：“嗯，有不少的收获呢。手冢你也先回去吧，我想留下来再看看。”
手冢也没多问，只点点头说道：“你自己注意就行。”
等人都走了以后，不二才走到人群密集的校门口，此时的校门口也已经乱成了一团，新出医生不停地在一旁打电话，直到一边的服部喊道：“找到了，目暮警长说在米花五丁目的地下格斗场。”
地下格斗场？毛利教练怎么会在那里？
然而还不等他细想，新出和服部便已经坐上了警车，不二连忙在他们出发前说道：“等等，我可不可以也一起去？”
服部一看对方还是个初中生模样顿时怒了：“你这种小鬼头跟去干什么？！热闹是什么都能凑的吗？”
不二：“警官先生，我想您误会了，我并不是想去凑热闹，您让我们帮助毛利教练治疗病情，却又一再地不让我们参与进她的事情中，我们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要怎么帮助她？”
服部还要再说什么，坐在副驾驶的新出却直接吼道：“要上车就赶紧上，你们到底要拖拖拉拉到什么时候？！是要等到她被打死才甘心吗？！”
……
所谓的地下格斗场其实是日本地下的一种另类赌场，在这里聚集了许多的亡命之徒，由主办方拉线，双方进行比赛决斗。观众则进行下注，决斗获胜者的一方可以得到奖金，失败的一方则往往被打得半死不活。
像这种鱼龙混杂之地，不二实在想不明白毛利教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即使毛利兰依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她，但是这种地方怎么看也跟现在的她也丝毫搭不上关系。
服部几人到的时候比赛场正打得激烈，看比赛的众人也看得兴奋。不二双眼的视力都还不错，因此一眼便看到了比赛场上那道纤细的身影。
她的对手是一副西方面孔，对方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的腱子肉。毛利兰则还穿着平时宽松肥大的休闲服，她的眼镜已经摘了下来，长发被高高束起，颇有一番少年肆意的姿态，如果不是那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满身的伤痕的话。
新出眼见那男人又一个侧旋踢将毛利兰踢翻在地，立刻冲上台推开裁判和男人过起招，服部则大声喝止。然而观众们被突然搅了局，顿时开始变得不满，赛场上的男人也被打断比赛变得愤怒，他用英语骂了几句，随即动作更加粗暴，新出也不小心挨了几下。
眼看阻止不了，服部只得掏出警枪冲上打了几枪鸣示。枪声响起后安静了几秒，随即引起了更大的骚乱，比赛场上的男人又骂了几声，终于从赛场上下台，人群也开始朝外涌去，好在这时后援部队也及时赶到。
一时间，呵斥声，嘶吼声，怒骂声，混做了一团。
新出摆脱了那男人后连忙将倒在地上的毛利兰扶起，不二也急忙赶了过去。
离得近了不二才听清楚了毛利兰在哭喊着什么。
“我救不了爸爸，救不了妈妈，救不了新一，我救不了他们！我打不过那个人，我没用。我打不过他！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们！我学空手道有什么用，我连一个普通人都打不过，我连自己最亲的人都救不了啊！！！”
那一声声充满绝望而凄厉的哭喊，仿佛把不二也带进了七年前的那起事件中。
“她的病不只是那起事件造成的，那件事只是一个导火索，更重要的是那起事件后所带来的对她的影响。她身边的每个人都是刽子手，都是举起闸刀的死神。如果说那起事件将她拉向了地狱，而我们，则是封锁了地狱出口的恶魔。”
“欺骗、背叛、指责、愧疚，这些负面的情绪才是压倒她的最后稻草。”
灰原搅拌着手中的咖啡，转头看向身侧的玻璃窗，窗上倒映了她的脸，一边脸还是红肿的状态，却已经比刚开始那会好了很多。
“而她的这些情绪，在她的身体里日积月累最终爆发，所以毛利兰.......”
“才变成了你现在所看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