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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鸳鸯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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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一片肃穆。

无忧在地上跪着,头深深低下去,快要与膝盖连成一体。她将手藏在袖口下,用食指的指甲撕扯拇指上的死皮。

“嘶——”倒吸一口冷气,回荡了满殿的声音。在两旁提着宫灯的侍女打了个哆嗦,抬头看了看。

“白无忧,本宫听说你在南街闹市开了书局?”

“回皇后娘娘,书局是洛清秋开的,我只是偶尔过去看看。”

又是一片寂静。

无忧用袖口擦了擦手心的汗,头往前仰了仰,颈椎“嘎嘣”一声。

分明没有钟表,好像能听见时间一滴一滴流逝的声音。

“你不必谦虚,本宫听说,陛下看了你的诗龙颜大悦,当即封赏你为郡国夫人。”

“陛下实乃明君。”

坐上那人拍了下座椅。听到耳中有如惊雷。

无忧打了个哆嗦,身子往回蜷了蜷。

“你的意思是,陛下喜欢你的诗,便是明君?那若陛下不喜欢你的诗——”

无忧慌张接话:“臣女不敢,臣女是说,陛下圣明有如孔孟在世,为政以德,实乃明君。”

听见远远传来一声冷哼,一声不夹杂任何情绪的冷哼。

无忧咽了口唾沫:“臣女听闻,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是最像陛下的儿子,想来他日定然能上承天意,下通民心。”

“大胆白无忧!”

心脏在胸口狂跳,白无忧眼前一阵眩晕。

那人却笑了,笑的放肆狂妄。整个大殿空空荡荡,飘悬着笑声碰撞石壁的声音。

“你那妹妹要和离的事儿,可是你挑唆的?叶行之居然将这件事,捅到了太子那里。太子本来病重,如何听得这些事情?”

无忧:“臣女不敢挑唆,只是洛世轩——”

“她父亲一个五品小官,能嫁给相国家的公子,属实是高攀的很。本宫活了几十载,从未听过有女子和离这等荒唐事。”她话中带笑,笑里刺耳,尾音拖得十分长,满是讥讽。

无忧紧张的手有些酸麻无力。将手展开,平铺在地上,再合上,再展开,再合上,再展开,抽筋了,好疼。又倒吸一口凉气。

她想起叶行之同她说过,皇后母家败落,许多年来,皇上为她顶下不少压力,想来他们一定很相爱吧。

于是说:“我等小女子,不过是想像皇后和陛下一般,得一心人,永不相负。”

“那叶行之可是你的一心人?”

无忧额上的汗如串珠滴到眼里。她闭了闭眼睛,想要将汗挤出去,未果,眼睛快瞎了。

她不知道皇后是何意,只能点点头。

“你的一心人为了你,不愿意娶嘉仪,自请抗旨下狱。如今看看时辰,应是开始动刑了。”

“谁?”无忧愣了一下。她想要站起来,腿麻得没有力气,咣当跪在地上,震得大殿又响了响。

还未来得及喊疼,又爬了起来,回头就要走。

却被人喊住了。

“白无忧,别在本宫面前装聪明。”

无忧回头,这才看到了皇后。她明明坐在自己面前,却像远在三尺高台之上。

她双手提着衣摆,转着身子,就这样和皇后对视。片刻之后,回了声“是”,跑出了大殿。

腊月寒冬,雪埋了一尺深,无忧在雪里跑了半晌,才不足百米。她觉得自己好累,跪在雪地里,用雪搓了搓手,真冷啊。冷得让人觉得无力,渺小,脆弱。

此刻她才觉得,自己是一个真实的人。不是一张白纸,一缕灵魂,而是一个人。敬王之上有皇上,皇上之上又有谁呢?

不可控制的权力就是一座大山,死死压在她的身上,压得她胃里不停地翻滚,无忧扶着宫墙,吐了一地。

若若等在宫墙外,见无忧跌跌撞撞走出来,急忙上前将她扶起:“小姐,你这脸怎么这么白?”

放在平时若若说她脸白,无忧定要高兴许久,再鼓吹一凡自己天赋异禀的美容技巧。

此刻却想不起这些。

“若若,叶大人回府了吗?”

“不知道叶大人回去没,不过说起来今儿一天没见到他。唉?小姐,你别跑啊,你去哪里?”

“刑部大牢。”

灯火幽微。

走廊狭窄,烛台黑如鬼魅,上面落着陈年的铁锈。无忧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可每走一步,便心惊一次。

那些犯人尖叫,怒吼,谩骂,哀求,比鞭子打在她身上都让她痛苦。

“叶夫人,就在这里了。”

无忧站在转角处,不知道该不该往前走。

终于鼓起勇气,迈出一步。

房梁上的丝线落下来,带着钩子刺进皮肤里,将人钩在半空。

头发零散,脖子用铁丝系着,皮肉翻了出来。

脚底似被恶狗撕咬过,烂到能看见骨头,黑色的血凝成水珠,滴在地面上,混合着全身皮肤灼烧的味道,包裹住白无忧。

若不是此时胃里已经空了,她怕是能将胃一并吐出来。

无忧走上前去,颤颤巍巍撩起那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叶行之睁开眼睛,眼里流出血泪。

他偏了偏头:“别碰我。”

声音沙哑,像吞了一百个钉子。

无忧背过身去,心口好疼。她用手死死抓住胸口的衣服,紧咬着牙,泪水从脸颊滑落。她强忍着不想哭,可却止不住颤抖。

叶行之:“小白,别哭了。”他抬手想碰碰她,手腕上的钩子又陷了进去。

叶行之见她依然背着身子,又说:“几个月前,你被上鞭刑的那日,我便站在你这里,心中想,这女子怎么这么怕死,鞭子还未落到身上,就开始哭天喊地了,进刑部大牢的人里,你是贪生怕死第一个。”

她想起那日的事情,应该就不会心疼我了吧。

无忧眼泪不停地滑落:“那你呢,叶行之,你怎么这么不怕死。”

叶行之笑了笑,可嗓子有些发不出声音:“我不是说了么,就算刀山火海,我也要和你同甘共苦。”

“可我只想同甘,不想共苦。”

“所以我一个人来了。”

无忧顿了顿,又说:“皇后今天召见我了。”

“她…没有为难你吧。”

无忧:“她问我,你是不是我的一心人。我说不是。”

“她又问我,白知宛和离是不是我挑唆的,我说,全是你一个人的主意。”

“她还说,你不愿意娶嘉仪县主,在大牢里受刑,问我要不要救你。我说,我知道你是因为宁王才不愿意娶嘉仪公主,我不想救你。”

又想了想,说:“你死在这里才好。我们之间,本来就是利用。”

“小白,你转过来。”

无忧的指甲将手心刺破。“我们和离吧。”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横插一脚,逆天改命。我忘了我现在生活在哪里。狂妄自大,私以为权力不过尔尔。才变成今天这样,所以,我们原本就不该在一起。

“既然要和离,你为何不敢看着我说。”

看着你就看着你。无忧抬手擦了擦眼泪,转身看着叶行之:“我们——”

“我爱你。”

无忧嘴唇颤抖着:“什么?”

“我说我爱你。”

又重复了一遍:“白无忧,我爱你。”

我不爱你。无忧想这么说。可她说不出口。

今天怎么总是沉默。无端的沉默,就像是时间将性命从身体里抽离出来又仓惶逃走。

“我也爱你。”

叶行之笑了,牙齿溢出血迹:“我就知道。”

无忧跑出刑狱,蜷缩在角落里,放声大哭,尖锐的寒风刺进她心里,分毫不能减轻。才过片刻,脸上就结了残冰。

后面有人递了手绢过来:“叶夫人。”

是个侍卫。无忧擦了擦泪,抓着他的衣摆:“叶行之身上有旧伤,求求你们别再给他用刑了。”

侍卫冷冷说:“我们只是奉皇命行事,叶夫人别为难我们。”

无忧“扑通”一声跪下去:“发令的是皇上,执行的是你们。求求你了,只要让他活着,只要让他活着就行。”

她吼得嗓子沙哑,落在风中,一吹便散了。

侍卫将衣摆拽回来:“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叶夫人还不如接受皇命。”

无忧望着侍卫的背影,双手交叠磕了个头,眉心落下血痕。

回府之后,无忧将那匹锦缎拿了出来。流光熠熠,触手生香。

她用沾了叶行之血的双手撕开布匹,金线上落了一片红。

她想,当初的白无忧,让洛清珏娶李嘉仪,是什么心情。难道也如今日的自己一般吗?

撕心裂肺这四个字,初见时,平平淡淡跃在纸上,再见时,一刀一刀刻在心里。

若若进来时,见无忧双手沾血,坐在罩灯下缝针。“小姐,这不是荣亲王的那匹缎子吗,你这是要缝什么?”

“缝衣服。”说话间,针扎到了手指,无忧疼的含在嘴里。又想到叶行之,怔了一下,拿起针接着缝起来。

“小姐,快找个裁缝绣娘缝吧。”若若心疼道。不知道她见了什么,从牢里回来就这个模样。

“无妨,快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听见了鸡鸣。她揉了揉眼睛,双手抓住衣领,甩了甩衣服,走进隔间,小心换上。

她照了照铜镜。多荒唐的一件衣服。针脚乱七八糟,衣裳沾满血迹,还有被撕扯开的毛边,宽大地搭在白无忧身上。

像她的人生一样荒唐。

作者有话要说:上卷99%为白无忧一人视角,所以会存在叶行之视角剧情缺失。

这些缺失的剧情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在之后出现,大家耐心观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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