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妈，咱们就是老退让，才让奶越来越肆无忌惮，等等……妈，你刚才说啥来着？”方棋仰着的小脸有一瞬的惊疑。
“我说，你说的对。”方母眼中满是疲惫，她带着圆圆自觉理亏所以从来都让着方老太和方荷花，这两人却一而再的咄咄逼人，何尝不是因为她总叫几个孩子退让，才让她们养成了习惯，稍有不顺心就拿她的孩子们出气，“以后你奶和你小姑再骂你们，不用怕，骂回去！不过最好别被外人听到了。”
这话其实算是对方圆说的，因为方老太多数时候都是针对她。
“妈——”方圆不明白方母忍了十多年怎么会突然改变。
方母吐出一口气，“是妈没用。”
“妈——”三个孩子担忧的看着她。
方母摇摇头，“我没事儿，就是破罐子破摔想通了，你奶的心捂不热。”
其实要不是方老太最近实在太过分了，平常说些闲话也就罢了，可今天直接动手了，这是方母绝对没法忍的。
方母曾经跟几个孩子说过，她娘家赵家村那边，曾经老实人脾气可好了，性子跟面团似得从不生气，直到有一天气怒之下打了孩子，从那之后就跟上了瘾似得，只要孩子稍有
不顺心就打，最后硬生生的把孩子给打残疾了，那孩子后来实在忍不住反手就把老实人爹给杀了。
农村几十年没有刑事案件发生，让方圆一百里地内的百姓都震惊了，赵小舅的老师就说，打人会上瘾，因为这些人这些人能从欺负别人中得到快感。
这事儿在方母的心里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哪怕过了二十多年也记忆犹新，她看到方老太动手，就担心她跟骂人一样养成习惯了，一旦心情不好就打她闺女出气。
骂人不会对身体造成实际的伤害，她可以劝孩子忍一下大不了当听不到，可打人，是真的触到了她的底线和心地隐秘的恐惧，现在打她的孩子，以后会不会杀了她的孩子？
也难怪方母会‘想通’，不愿意再让孩子忍下去了。
方母说完又不好意思的看向韩小叔，“这位同志，今天麻烦你了。”
“婶子客气了，小棋这几天也没少照顾我两个侄子。”韩小叔淡淡的道，其实他纯粹是看不惯方老太那些人无缘无故的去欺负一个女孩而已。
“侄子？你是他们叔叔吧？”方母笑着道，眼前的男人身材高大，体格健壮，一看就有一把子的力气，人也热心善良，不光方老太对他感兴趣，就是方母也喜欢这样的小伙，“叫啥名儿，干啥工作的，多大岁数了，结婚了没？”
方圆听得一头黑线，你当你是户口普查的吗！问这么清楚！
“妈——”方圆歉意的看着韩小叔，“抱歉，我妈这人热情惯了，不是有意打探你的隐私，你不用回答。”
“咋了，咋就是隐私了，又不是见不得人。”方母还不服气，嘟嘟囔囔的。
好在韩小叔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可能也不觉得方母问的是隐私，“婶子，我叫韩叙，是一名军人，今年二十五岁，未婚，不过有一个正在谈的对象。”
方母脸上的失望太明显了，有对象了啊，“韩同志这岁数也不小了，既然有对象咋不结婚？”
方圆拧紧了眉头，“妈~~~你咋啥都问！”你跟人才认识几分钟，你们很熟吗？
反正要是有陌生的阿姨跟她这么打探，她肯定不会高兴。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这韩同志都有对象了，她的兴趣就不大了。
“我好了，咱们回吧。”方圆起身道，她怕再坐下去，她妈能问到人家的祖宗十八代。
“还是去医院检查下吧，你大伯刚给了十块钱。”方母说道。
“不用了，本来就没大事儿……这十块钱就当奶赔给我的，回头咱买肉吃。”这不吃肉不知道，这一吃肉就容易上瘾，明明昨儿个才吃过，她今天又想了。
“你奶到时候跑人家医院一问就知道，还买肉，我看着竹板炒肉！”方母睨了闺女一眼，犯傻了吧，“去看看，也让你奶无话可说。”
方圆想想，老太太还真能为了十块钱跑去医院问，还是花了好，总之绝对不能还给老太太，不能让她身体肉痛，就让她精神‘肉痛’吧。
“那我们就先回了。”韩小叔瞥了眼三个没心没肺玩起来的孩子，又看看跟个小大人一般陪伴着母亲和姐姐的方文，明明差不多的岁数，咋别人家的孩子这么懂事儿呢。
……
最后是方圆和方母、方文去了医院，挂了个外科，让医生给开了些钙片、维生素之类的回去糊弄方老太，十块钱一下子去了一大半。
回去的路上方母带着他们拐到了肉联厂，找范大壮买了六斤的筒骨，方母心疼坏了，方圆把剩下的钱也塞给范大壮，让他以后隔一天往家里送四斤的筒骨。
十块钱一分不剩，别说方母了，就是方圆和方文都心疼了，但只要能看到方老太‘肉疼’还拿她没办法的样子也值得了。
至于花钱的理由方圆也已经想好了，补钙，光明正大，恰好也在她的知识范围内，保证就是专业医生在跟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当然，为了分担风险，这骨头不能她一个人啃，一半给方老头。
为此，方圆拉着她妈和他弟特意在路上多磨蹭了会儿，等到十一点半，下班下地的人要回家做饭了她们才往家里走，方圆和方母手里各提了三斤筒骨，用绳子吊着，特意先去了大伯家，把方老头的那份送过去。
大伯家一堆人，方荷花一家子六口人没走，就连便宜姑父王大军的妹妹和妹妹的同学这俩红白玫瑰也没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外人在，方老太脸色阴沉狠狠剜了她一眼，但绷着嘴难得没有骂出声，甚至还好声好气的问她，“圆圆还疼不疼，十块钱够不够，不够奶再给你拿？”
额，虽然说的是不够再给拿，但语气恶狠狠的，眼中含着威胁盯着她，大有她敢答应就‘弄死你’的架势。
方圆一脸懵，方老太咋回事儿啊，她不是一向是光明正大的跟她明着来吗，咋突然换了风格……不过，感觉更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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