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初上小学的时候，差点被人贩子掳走，人家说带她去找爸爸，她就信，要不是何灏及时出现把她拽走，现在还有没有她这个人都难说。

顾以初不说话，她小时候确实有点傻，邻居都知道的那种。

“建议你找一个成熟稳重，知根知底且优秀的男朋友。”

这话听着有点怪，但具体哪里怪说不上来。

顾以初道：“你说的这些跟年龄没有关系。”

“我还没说完。”他接着道：“对方最好比你大个一两岁，能照顾你，最好有一定的经济基础，这样你们两个在一起，只谈感情，不谈其他。”

确定这不是按照成家的标准来要求的？

“你就照着这个标准找，肯定是最适合你的。”

要求这么多，能找到才怪。

不论其他，单单知根知底这一条就没人符合。

他是在暗示吗？

可他的表情那么认真，一点都不像啊。

或许是他潜意识里把自己当成标准，才这样说的。

她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在说他自己，又怕这样问了让两人尴尬。

“我知道了，这个学校里，没有合适的人。”

何灏额角跳了一下，依稀感觉到顾以初会说一些他不太想听到的话。

果然，她正色道：“知根知底，只有我爸妈的学生了，等放假回去，我问问。”

何灏忍住扶额的冲动，他没当过她爸妈的学生。

欲言又止了半天，他终于吐出两个字，“也好。”

两人离开食堂，走在林荫道上，快到岔路口时，顾以初问他有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他说，不强求。

说这话时，何灏盯着她唇边那一小缕被风带起的头发，想伸手帮她拂去，又觉得不大妥当，只好把手藏在身后。

可顾以初一直在想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强求一段感情还是其他的。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不易察觉的伤感，让人觉得他是因为爱而不得才会这样。

有一瞬间，顾以初甚至觉得他有喜欢的人了。

也是，从小到大，他们不在一个年级，更不在一个班，只是一个学校而已，他与别的女生相处的时间很久，有喜欢的人也不奇怪。

回到宿舍，顾以初往床上一瘫，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卸了去，突然又讨厌起何灏来。

为什么要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想谈就是先谈，不想谈就是不想谈，说什么不强求，鬼知道你不强求什么！

军训第七天，午休结束后的男生宿舍，何灏洗了把脸，驱走身体上的困顿，看到置物架上的一支蓝色的防晒霜，瓶身上印着一个太阳的笑脸，那是他的，确切的说，是顾以初给他的。

他盯着那个笑脸，不由自主地轻笑了下，然后打开瓶盖，挤出一些点在脸上，按照顾以初教他的方法涂开，这东西擦开后就隐形了，旁人也看不出，而且防晒效果确实不错，宿舍里的人除了他，都多少晒黑了些。

邓书瀛推门进来，动作很大的在旁边的水池里洗脸，何灏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以免被那溅出的水珠“攻击”到。

额前的刘海都打湿了邓书瀛才停，他也不用毛巾，直接用手一把抹去脸上的水，一睁眼就看到何灏往架子上放东西，他眼疾手快地拿了过来，虽然上面的外国字不认识，但几个字母SPF、PA他知道，是防晒产品上常见的字母。

“外国牌子，借我使使呗。”邓书瀛一脸讨好的看着何灏。

虽然心里不情愿，但还是借给了他，看着他挤出的量是自己的用的两倍，差点没忍住把东西抢回来。

“你少用点。”

邓书瀛在脸上涂抹，“这东西就是要多涂点效果才会好。”抹完之后，邓书瀛还对着镜子照了照，评价道:“还挺好使。”他扭头问：“哥们，发我个链接呗。”

“没有。”抛下这句话后，何灏拿着东西走了，连置物架都不放了。

独留邓书瀛一人挠头自言自语：“奇了怪了，昨天请客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也没这么小气啊。”

顾以初送过防晒霜后，就不常去了，只偶尔会去送水，不过每次都能遇上邓书瀛，男生开朗热情，每次都把顾以初逗笑，出于礼貌，之后顾以初都会买两瓶水，一瓶给何灏，一瓶给邓书瀛。

只是再约何灏一起吃饭，他不同意了。

不约就不约，有的是人愿意。

这一天是最后的演练，下午汇操结束后，就能好好休息两天。

这次，顾以初没送水，她跟着班里在新闻部工作的一个女生，借着打下手的名义来拍照。

“安媛，我把三脚架放这里可以吗？”女生擦掉鼻尖冒出的汗，把落在脖子上的头发拂到胸前，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后颈，她用手扇风，朝着一旁翻找背包的瘦小女生问道。

安媛带着顶白色帽子，连上热的都是汗，她看了看位置，觉得合适，“今天多亏你帮忙，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么把这东西挪过来。”

跟安媛搭档的男生临时有事，只能把搬器材的活全推给她，原本正苦恼着，顾以初就如救星降临一般出现了。

她们跑了两趟，才把东西从器材室挪过来。

“以初，你呆在系棚里就行，也可以先走，等我拍完照，我再喊你。”

“没事，反正今天不忙。”她帮着她把东西放好。

此起彼伏的蝉鸣声和操场上热火朝天的口号声交响着，反倒不觉蝉鸣聒噪。

顾以初口干，要了瓶矿泉水，咕噜咕噜灌了半瓶下去，才觉得舒服不少。

中文系和哲学系中间隔着一个系棚，丁洛晟就在那里面，他是来找朋友的，离开时刚巧看到顾以初，就和她打了个招呼。

好巧不巧，不远处正站军姿的何灏看得一清二楚，两人面对面说了几句话，丁洛晟抬手帮她拂去肩膀上的不小心沾上的棉絮。

棉絮这东西，不仔细看根本就瞧不见。

顾以初借着拍照的名义，在何灏他们所在的方阵拍了好多照片，其中有一些是出于私心。

中间休息时，邓书瀛看见她，立刻跑来打招呼。

“学姐。”顾以初扭头看他，见是他，笑着回应。

顾以初实在找不到什么话来说，反倒是邓书瀛一直在说，她附和几句，原本何灏没想来找她，可看到她旁边的站的人，立刻起身，旁边的方胜问他干嘛去，他说找水喝。

方胜看着树荫下那两件邓书瀛自掏腰包买的矿泉水，脑海里产生疑惑。

女生笑意盈盈，交流很愉快。

“学姐还说请我吃冰淇凌，不会忘了吧。”这话是半开玩笑说出来的。

顾以初确实是忘了，说出口的事不能不做，就说，“要不今天吧，等你下午训练结束，请你去吃。”

何灏来时只听到邓书瀛那句欢快的话，“好啊，那就说定了。”

他们约定了什么。

顾以初见他过来，敛了笑容，毕竟之前约了他几次都没同意。

“有水吗？”

“啊？”他找自己要什么水，虽然心里腹诽，但还是去拿了。

看着顾以初纤细的背影，邓书瀛问何灏：“我不是买了水，你怎么不喝？”

何灏疑惑：“买了吗？我没看到。”末了，又道：“你不早说。”

？

“......”

邓书瀛嘴角抽了下。

几句话的功夫，顾以初已经拿了两瓶水往回走了。

顾以初看着喝水的两人，想到了什么，道：“你俩站好，我帮你们拍照。”

何灏有些不太愿意，但看着顾以初期待的眼神身体没动。

照片很快拍好，两人都是帅哥，在一张照片里看着养眼极了。

“学姐。”邓书瀛突然拿出手机，“我们也来拍一张吧，就当是纪念。”

邓书瀛站到顾以初身边，调了自拍，拍完后又觉得好看是好看，但是拍不出他想要的感觉，瞄到一旁的何灏后，顺手把手机塞给他，“兄弟，帮忙拍两张。”

何灏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攥得响了一下，他装作平静的走过去，看着并排站的两人，可以说是极不情愿的摁了两张，连聚焦都没等。

邓书瀛拉着顾以初看照片，阳光灿烂，俊男靓女，尤其男生还穿着迷彩服，要多板正有多板正。

“还不错啊。”顾以初表示满意。

她想趁这机会跟何灏拍一张合影，可余光看到有穿迷彩服的女生朝他走过去，像是在要微信的样子。

这时她看到的第二次了，他会给吗？

顾以初心里希望他拒绝，余光却看到他拿出了手机，在女生的手机上扫了一下，那女生欢喜的跑开了。

真是来者不拒啊。

顾以初气的咬牙，可表现得不能太明显，只好一个人生闷气。

教官喊邓书瀛，男生打了招呼后跑着离开了。

现在这一小块地方，只余何灏跟顾以初两个了。

他走过来，没有多余的话，只问：“还拍吗？”

女生点点头，立刻打开相机，对着他拍了几张。

她看着很满意，又大着胆子说：“何灏，我们合影一张吧，发给我爸看。”

“好。”

何灏个子高，他拿着顾以初的手机，跟她凑得很近，拍了一张合影，就像幼儿园毕业时的那张照片，不同的是，现在的他们长大了，他也没有像小时候一样，亲密的揽着她的肩膀了。

“刚刚那个，是你同学吗？”这话问的含糊。

“谁？”何灏没懂。

顾以初有些生气，故意的吗？

她直接说：“就是刚才那个女生，你还加了她联系方式。”

何灏眼里透出一丝笑意，“不认识。”

不认识？

那就是对他有好感，特意来要联系方式的。

顾以初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还真是来者不拒。”

“什么？”他听到了。

顾以初正色道：“你对她们没有感觉，那就别做一些让人家误会的事。”

何灏笑出声来，微弯下腰，看着顾以初的眼睛问：“你说说我做什么让人误会的事了？”

顾以初突然不敢看他，他这个表情好像狐狸精啊，勾死人了。

她害羞的挪开视线，有些结巴的说：“你...你加了人家...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