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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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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澜洳被彻底吓愣怔了,姚山海刚刚还来拉扯她,眼下却死在了地上,血流不止。她呆站在原地,忘了说话,忘了动弹。

穆珩收好软剑,看了她一眼,提醒道:“时姑娘还不走,是想等着官府的人来吗?”

她这才回过神,本能的应了一声“哦”,便着急忙慌的往门上跑去,开门前突然停顿脚步,转过身来向他行礼:“多谢穆指挥使的救命之恩,澜洳铭记于心。”说完便匆匆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出门后晕头转向的走了几步,发现走反了,连忙掉头往另一边跑去,心脏怦怦要跳出来似的,边下楼边琢磨,杨妈妈和采萝应该还在时府,她不能就这样回去,还是得想办法联系晴洳,让她帮忙把人带到码头。如今逃犯已死,码头上的锦衣卫很快会撤走,而姚山海死的消息,会以更快的速度传遍吴州城,保不齐时家还会再打她的主意,她要快些去找人送信。

鸿楼的生意很好,此起彼伏皆是酒保鸣堂的报菜声,时澜洳走得急,快到门口时没注意,差点撞上一个端着酒菜的伙计,所幸他们跑惯了堂,手脚灵敏,一个错身绕过去,就成功躲避了一场责难。可时澜洳却没那么幸运,和正走进来的食客撞了个满怀。

“姑娘小心”伴着一声洋洋盈耳的提醒,她落入了那人的怀里。连忙从他臂弯里站起来,赔礼致歉,却不想对方先开了口:“请恕在下鲁莽,可撞疼了姑娘?”

月白的袖袍举起来,向她比手作揖,垂眼看过去,能见到他腰间的烟青玉带,束出了窄腰俊拔的身形。一双星眸,磊落光明的看向她,等着她回话。

这人还算有礼,时澜洳定了定神,摇头道:“合该我谢公子搀扶,才不至于摔出门去。也是我走路太急,不怪公子,眼下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话落,发现他身后跟来一大批官兵,瞬间鱼贯而入。跑在最前面的竟是她舅舅时文昌。

更让人意外的是,时文昌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朝她眼前这人报备:“启禀小侯爷,小人已将这鸿楼团团围住,保管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直到说完话,他才发现时澜洳站在这里,连忙把她拉到身边,疾言厉色训斥道:“你不在姚府好好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也不给时澜洳说话的机会,一把将她推向旁边的侍卫,吩咐道:“把她给我看好了。”

而这位被时文昌称作小侯爷的年轻公子,却似乎有些遗憾,只见他轻叹一声,将两手负在身后,举止雍容闲雅,再说话时,已经是松泛的神情:“不必了,人早就跑了,有劳师爷带上仵作,再叫几个人随我上去。”说罢眉目一转,“哦,对了,让守着的人都回去吧,别惊扰了食客。”

时文昌俯首应是,见晏翎越上了楼,连忙与身边人交代了几句,就匆忙跟了上去。

师爷?小侯爷?时澜洳有些闹不清是怎么回事,但舅舅确实给前知府当过幕僚,后来那知府犯了事被削官流放,听舅母与他争吵时说起,都是因为他给人乱出馊主意,害了人家。看来姚山海不仅给了他一千金,还许他做回幕僚,重新当起了师爷。

但这位侯爷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突然想起酒阁子里发生的事情,时澜洳有些担忧起来,瞧这阵仗,他们怕是得了消息,来抓现行的,也不知他走远了没有,会不会有危险。

只顾着担心穆珩的安危,却似乎忘了,她眼下是姚山海的新妇,丈夫死了,自己又出现在这里,完全脱不了干系。

晏翎越早就料到,这秦明落进了穆珩手里,是必死无疑的,因为他手上,有厂公贪污河工钱款的证据。此番自己马不停蹄的赶到吴州,就是为了救他,可谁知还来不及歇脚,就收到密探送来消息,说姚山海背主,原本商定好的暗中搭救秦明,他却临时反悔,将人带去见了穆珩。

终究还是晚来了一步,方才与那女子相撞时,他就见到有个暗影从后门逃走了,再看这一击毙命的纤薄伤口,想来是用了锋利的软剑,出手狠辣,干净利落,他几乎能断定,此人就是穆珩。

只是没想到,这斯胆大包天,连姚山海也不放过,竟敢随意斩杀朝廷命官,东厂的气焰着实嚣张,纵容着锦衣卫霸道横行,搞得人心惶惶,也难怪圣上要打压他们。

还有那名女子,出现得也十分蹊跷,看师爷的反应,似乎与她相熟,话里还提到了姚府,为何让她在姚府好好待着?想到这里,他转身看向时文昌:“师爷,方才那名女子,与你是何关系?她与姚大人也有渊源吗?”

时文昌见姚山海死了,也感到万分惊奇,又见澜洳出现在这里,别不是跟这两条人命有什么牵连。眼下正盘算着,如何与她撇清关系,猛然听见晏翎越问话,险些慌了神,打起精神,硬装出一副如常的表情,说:“启禀侯爷,方才那女子是小人的外甥女,但昨日已经与姚大人完婚,小人也不知,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说完暗自揣度,难道她将姚山海骗到鸿楼来,与人里应外合把他杀了?那另外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他竟不知这丫头还有这样的能耐,理不清头绪,实在纳闷得很。

晏翎越了然的点点头,心想或许还有什么遗漏的内情,按照穆珩那狠绝的手段,这女子如果在场,应该不能活着走出去,可她当时分明一副慌张的神情,想必是亲眼目睹了一切的。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穆珩有意放了她,或许还能从她口中打听到账本的下落。

但无论如何,此案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只是可惜了秦明,一生忠正廉洁,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这回错失了先机,且让东厂再得意一阵吧,他也算尽力了,赶了好长时间的路,一口水都没喝上,实在有些力竭。先回去吃上一口饭,休息一会再说。

于是不再询问时文昌,临走前留下一句话:“烦请师爷,一会将你那外甥女,带到行辕来,本侯有两句话要问她。”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是时文昌脑子里,首先臆测到的可能。送走晏翎越后,便吩咐身边的人,想办法把澜洳弄晕,直接送去晏翎越的卧房。于冠冕堂皇处想,如今姚山海死了,这丫头便成了寡妇,这是他身为舅舅,能为她考虑的最长远的打算,希望她不要像她母亲一样,那么不争气。

而最主要的还是他的私心,这晏翎越的母亲温氏,是当今太后的胞妹,他与圣上可是嫡亲的表兄弟,而他的父亲武定侯晏振嵩,常年戍守边关,虽然战功赫赫,但在早年间,不过是自己父亲时毅麾下的一名小旗,也算他运气好,被温氏看上,才有了今日的辉煌。

唉,都怪父亲,在他十四岁那年就战死了,若是再晚几年,等他弱冠,就凭他年轻时的倜傥风流,说不定也能尚个公主做驸马,那么时家,又怎会是眼下这副光景?真真是,时运不济,时运不济啊。

但愿澜洳能不负所望,抓住晏翎越的心,如此,他兴许也能混个小官做做,良杰和晴洳的前程就更不用愁了。

时文昌越想越美,不再觉得她会连累自己,反而认定,自己养大的外甥女自己知道,绝不会和姚山海的死扯上什么关系,就算会,那也是被胁迫的。

时澜洳是被侍卫用手刀劈晕的,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黑檀制的床榻上。绀蓝色的幔帐顶端,绣着几只腾飞的仙鹤,扭转视线看向床外,这是一个陈设雅致的房间,层层秀叠的博古架上,玉兰湘竹和名瓷珍玩交错置放,借着窗外进来的小风天光,侍弄出摇曳的光影,投射在屋心的桌上,一炉香烟袅袅,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恍惚间,她似乎回到了半个月前,那时候外祖母的身体还算健朗,也是这样的傍晚,她依偎在外祖母的膝上,懒洋洋瞧着晕满红霞的远山。想着想着,心中的委屈似野草一样疯长,禁不住热泪盈眶。

可现实却不容许她伤感,因为此时,屋外传来了一串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房门的开启,香炉上的那缕青烟,刹那消散。

时澜洳艰难的坐起来,肩颈上的酸痛,令她一阵头晕目眩,而刚走进屋的那个人,也十分疑惑的望着她,“时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也只不过一瞬,她就明白过来了,轻笑两声说:“大约是我那好舅舅,又把我转送给你了吧。”

晏翎越也突然反应过来,端端站在桌旁不再向前,比手作揖道:“怪我怪我,事先没交代清楚,不过,确实是我让师爷请姑娘来的。”说话间,瞧她精神有些不济,似乎吃了点苦头,那么眼下便不宜细问了,于是缓和道:“姑娘可在此间稍作休整,在下去前厅等候。”说完,他礼貌的退了出去,关上门踱步往前厅去了。

时澜洳用了半炷香时间,才缓过劲来。他请她来,想必是要问姚山海和那人的死因,她得振作起精神来应付。打开门,外面候着两名侍女,一见她便恭敬的迎上来,问候洗漱用饭等事宜。她行礼婉拒,然后请侍女引她去前厅。

这座行辕修得很气派,园子里的湖造得极大,边上一棵参天的古树,为湖面遮挡住了一半的日晒,木作的水廊连着湖心的假山,穿过清凉的岩洞,出来正遇见一对嬉戏的鸳鸯,在水面追赶着打转,绕过两圈后,又往八角亭的方向游去了。

时澜洳猜想,此处应该是皇家的园林,而这位小侯爷怕是一位皇亲。

侍女把她带到厅前就退下了。晏翎越免了她的虚礼,比手请她坐下,待双方都喝过一盏茶后,才开口问她:“今日的事,想必令姑娘惊吓不小吧?”

语气虽然温和,眼神里也透着真诚的关怀,但时澜洳分明感受到,他在观察她的反应。

这个问题,问得很阴险,既不指酒阁子里杀人的事,也不说时文昌将她撸来的事。她要是个憨傻的,必然会先提杀人的事,她要是耍小聪明,必会反问哪一件事,如此便泄漏出吓着她的事不止一桩。总之,这是个一语双关的陷阱。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出卖穆指挥。况且,对于锦衣卫的办事能力,她向来有所耳闻,当时那样的情况,绝不会有第五双眼睛,她可以放心大胆的隐瞒实情。

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盏,她抬起头来楚楚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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