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
妖女！！
还没有进肃王府的门，就想把他，九皇孙的忠仆，从主子身旁踢开。
果真是别人派来的棋子，主子你可千万别中了萧夫人的诡计。
手中的银子比早上那块轻了不少。
李琰修长的手指一卷，将银子握紧在手中。
不能让他们知道萧以棠在他手中放了什么。
太丢人了。
等找到机会，他定将这些银钱还给萧氏。
萧以棠白皙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粉色，她很少撒娇，每次撒娇都会不自在。
男人漆黑的眼底映着烛火色，他勾起嘴角，没有制止萧以棠的动作。
她扬言要发卖赵广时，甚至还讨好地捏了捏他的手腕，女人身姿挺拔，翠翡色的衣裙随风而起，眼里熠着光，颇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感觉。
李琰心中无端生了痒意。
萧以棠瞪着赵广：“李靖川都没有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
“你若下次还分不清尊卑，我定发卖你。”
看着主子一丝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自己，眼里全是萧夫人，赵广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低眉顺目道：“奴才知道了，下次不会再犯。”
萧以棠不是苛待下人的恶主，而且就她家现在这情况，她哪里有资格苛待下人。
得到赵广的保证，她便不与他计较。
“李公子，咱们出不出去呀？”
“我和春梨换一身男装，夜色浓重，谁能看出来我们是女子。”
她又晃了晃他的手腕，语气温柔。
萧以棠心想银子都收了，李靖川怎么好意思拒绝她。
李靖川薄唇微抿，一双丹凤眼黑沉沉的：“可以。”
他倒要看看，萧氏费尽心机出去是为了什么。
赵广闻言心都死了。
主子实在是太放纵萧夫人，可他不敢开口反对，嘤嘤嘤，太可怕了，萧夫人竟然想发卖他。
被发卖的奴才哪里有好去处。
一行人坐上李琰的马车，春梨和赵广坐在外面，萧以棠坐在马车里面。
等坐进去以后，萧以棠发现李琰这辆马车大有乾坤不像它的外表看起来那么朴素。
松软的毯子，制作精美的内饰。
她用一种看败家子的眼神看向李琰：“李公子这辆马车不会比咱们家还值钱吧？”
要是能把马车卖了，是不是可以买起旁边的大宅院了？
瓦房旁边的院子，萧以棠看得见摸不着，心里面馋得很。
李琰眼皮微抬，看了她一眼，只见女人的眼睛滴溜溜转着，一看就没有打什么好主意。
“这是双亲留给我的遗产。”
萧以棠滴溜溜转动的眼睛立马呆住，关于这辆马车的想法刹那间烟消云散。
马车中第一次有外人坐进来，李琰切实地有一种自己的领地被人侵占的感觉。
陌生，古怪。
明明他就坐在马车中，萧氏的视线却被外面的动静吸引走，她将马车上的帘子掀起一个小缝，偷偷打量外面。
车内点着一盏烛灯，他稍不留意，视线就会放到萧氏身上。
清冷的月光透过那道小缝撒了进来，萧以棠肌肤如玉，容貌昳丽，眼中的笑意一圈圈地荡漾开来。
马车离开七弯巷，朝着东华门街驶去。
远远的，萧以棠就听到东华门街热闹的声音。
“李公子，咱们两个一起努力把日子过好吧。”萧以棠目光清透，真心实意地说道。
她真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得到这样一位宽容的夫君。
李琰眼神冷冽，在她的注视下，敷衍地“嗯”了一声。
得到了满意地回答，萧以棠嘴角上扬，五官更加明艳。
“吁。”
马车缓缓停下，没有让李琰帮忙扶着自己，萧以棠率先跳下马车。
看着萧以棠风风火火的动作，赵广眼疼，萧夫人真是性格独特。
萧以棠身后灯笼千盏，一排排展开，照亮东华门街，她挑眉冲李琰笑，故意粗声粗气说话：“李兄，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可得好好逛逛这里。”
李琰抿直嘴角，并未答话。
萧以棠也不在意，她记得这里有一家面摊很好吃：“李兄，要不要去吃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李琰瞥了她一眼，抬脚，慢步跟在她身后。
面摊位于东华门街偏东的位置，是一六旬老汉开的。
老汉穿着灰褐色粗布衣裳，肩膀搭着一块白色幅巾，面摊前支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赵记”两个大字。
一口大锅里面煮着面，大锅前面有序地摆放着简陋破旧的桌凳。
见到有客人来，老汉热情地招呼道：“四位公子要吃些什么？”
萧以棠最为积极：“我要吃牛肉面，”
春梨紧随其后：“我也要吃牛肉面。”
下了马车，走到人群中，无论是赵广还是隐藏的暗卫都高度戒备起来。
李琰不太适应走在热闹的人群中，他有洁癖，闲脏。
跟着萧以棠来到一看就不大干净的面摊，他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他们两人迟迟没有做出选择，萧以棠主动说道：“要不也吃牛肉面吧？”
吃什么赵广是无所谓，他就怕自家主子接受不了。
没有得到二人的反对，萧以棠便做主替他们要了牛肉面。
她和春梨很自然地找了位置坐下来，赵广头痛地看着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萧夫人。
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伺候主子，等王府女人多了，看她如何争宠。
萧夫人真是愚笨，首次和主子在外面吃饭，她怎么不挑一些诗情画意的地方培养感情，反而挑这么破小的地方吃面。
她吃饭得多斯文，吃面的样子才能引得主子心动。
作为局外人，赵广隐约能感觉到自家主子对萧夫人的不同，虽然萧夫人可能是别人派来的奸细，但主要主子喜欢，一切都不是问题。
而且萧夫人的身份不是正在调查中吗？
他看萧夫人的言行举止，感觉并不像是合格的奸细。
头痛的赵广拿出随身携带的素帕一遍遍为李琰擦拭桌椅。
在他擦拭第十遍的时候，萧以棠看不下去了：“李兄，你们坐下吧，咱们好男儿不拘小节。”
再擦下去，她害怕赵广把人家的桌凳擦坏。
至于吗？
有那么脏？
赵广看着自己素帕上的污渍，没有洁癖的他，也嫌弃这里脏。
他断不能让主子吃这种苦。
赵广心疼道：“主子，您要不坐在奴才身上？”
萧以棠：“……”
春梨：“……”
是她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萧以棠有点害怕李靖川真的坐在赵广身上，连忙说道：“不止于此吧？”
“你家主子已经是没落的秀才了，他要学着适应环境。”
“这里也没有很脏，咱们都是普通百姓，不用那么挑。”萧以棠带着一丝调笑说道：“皇帝亲临，都没有你为你家主子打扫得干净。”
“赶快坐下去，你们有没有发现周围人在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你们吗？”
“算了，算了，你们两个还是坐在别的桌吧，太奇葩了，今夜千万别说认识我。”她调侃道，嘴角笑出了小梨涡。
与萧以棠四目相对，李琰蹙起眉头，顶着心里的压力，他坐在萧以棠对面，身姿挺拔，与面摊格格不入，像是一只凤凰掉落鸡群。
李琰大脑中的一根弦紧紧绷起，似乎有什么黏腻的东西粘到他身上，他厌恶地准备站起来，又对上萧以棠含笑的视线。
女人声音温柔清丽：“李兄你一定要尝尝这面，我上元节那天尝了一碗便念念不忘。”
与周围嘈杂的声音截然不同，萧氏的声音轻灵肆意，沁人心脾。
没一会儿店家端上来四碗面，上面撒着绿油油的葱花，肉香四溢。
李琰面色冷淡地看着他们三人吃完面，他自己的一口没有动。
萧以棠看了他面前满当当的面碗一眼，也没有逼迫他吃下去。
只是有些心疼钱，他要是不吃，就少要一碗。
欸，真是不赚钱养家，不知道赚钱的不易。
吃完面，赵广跃跃欲试地想提议回去，萧以棠一个眼神过来，他便闭嘴不语。
他刚刚吃的那碗面，是萧夫人掏的钱。
“李兄，咱们一起逛逛吧，今夜好不容易出来。”
李琰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她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贪玩贪吃，不务正业。
难道今夜，她只是单纯出来玩？
萧以棠究竟是不是奸细，暗甲调查这件事情，怎么会用那么长时间。
东华门街的夜晚，灯火辉煌，吆喝声、叫好声不断，萧以棠拉着李琰灵活地穿插在人群中，急死了赵广和暗卫们。
李琰幽深的眼睛看着她拉住自己的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不反感萧氏碰自己。
两人在一糖画摊前面站定，周围围了很多小孩子。
萧以棠清了清嗓子：“李兄，要不要吃一个糖人？”
主要是她想吃了，又觉得不好意思，便拉上了他。
李琰半眯眼睛看着围在自己周围的小萝卜头，浓郁的厌恶在眼中翻涌。
叽叽喳喳，吵得他脑袋疼。
男人幽冷的眼眸渐渐变得浑浊，眼前血红一片，小孩儿们玩闹的声音，在他听来成了一道道嘲笑声，嘲笑他克父克母。
赵广立在李琰身后，看着他微微颤抖的右手，心中暗道不好，好端端的主子怎么又发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