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士尼回家的当天晚上,卿月累得洗洗就睡了。第二天她把手上的小镜子藏了起来,梳妆台也搬去了练习室,甚至从衣帽间搬了一行李箱的衣服放房间里,总的来说就是能看不到镜子就看不到镜子。
田正国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卿月的异常,从告白那晚开始,吃了什么,喝了什么,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身边发生了什么都能给她发微信,卿月也正常回复了。但一个礼拜过去了,他一次也没在镜子里看到卿月,哪怕他带着小镜子跑遍了整个家也没看到人,明明刚刚还发了在家里吃饭的图片过来。
【这个小骗子。】
到了十二月中下旬,疫情好像一下子严重起来了,越来越多人突然阳了,但是这次又不强制大家要做核酸,也不管密接还是次密接了。
一不小心,卿月也中招了,本来只是起床感觉有些头晕,她还以为是自己熬夜之后睡多了,到了晚上直接头晕眼花浑身疼,测个体温已经烧到了三十九度,抗原也是两条杠。
这时候就知道自己一个人住是多无助了,想喝口水也没人给倒,只能硬撑着爬起来烧水,还好家里还有一个暖水壶和保温杯,一次性灌满放在床边可以少起来几次。没力气做饭,也没胃口吃饭,就外卖了一点水果每天就靠这点水果填肚子。还好家里常备药还是充足的,不然现在的情况退烧药都断货了。
阳了的第二天,还没退烧,症状更严重了,头重鼻塞刀片嗓,躺着都感觉要窒息了,只好坐起来靠着枕头。一天里吃了两次退烧药,终于把热度降下去了,也出了一身汗,到晚上吃了两根香蕉喝了一杯巧克力奶,攒了点力气去洗澡。
这时候洗澡差点洗出事情来,热气一蒸,眼前一黑,卿月站都站不稳,靠着墙蹲了很久还是没力气起来,最后狼狈地爬出浴室,打电话给妈妈大哭一场,给她妈吓得呀,连夜从北京飞上海。
正国--卿月,在干嘛呢?怎么两天都没消息?
正国--不要躲着我,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当我没说过吧。
原先还有回复,接连两天发什么信息都没回信,连镜子也找不到人,田正国有点着急了,该不会是他突然告白把卿月吓到了,还是说她根本就不喜欢他,碍着情面不知道怎么拒绝干脆不理人?早知道就再等等告白了,之前玧其哥说什么来着,温水煮呱呱?
越想越着急,干脆就打国际电话过去了。
卿月在浴室蹲了不知道多久,身上的水都干的差不多了,这么一热一冷的刺激,热度马上又烧上去了,田正国的电话打过来,她也没看是谁就迷迷糊糊地接了。
“喂?”喉咙已经哑的几乎只听得到气声了。
一听这声音,田正国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了,看了一眼号码,没错呀。
“卿月?是卿月吗?”
“欧巴?咳咳咳。”
“你怎么了?怎么声音成这个样子了?生病了?”
“是新冠阳了,欧巴,我难受,先睡一会儿。”卿月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头也疼,只想睡觉。
“你一个人在家?发烧了吗?怎么这么虚弱?”卿月的声音虚得快听不见了,田正国都要急死了,像Bam一样在家里绕圈圈。“你先别睡,到衣帽间来,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阿尼,会传染的。”
“我已经阳过,也打过疫苗了,没事的。”
“要是毒株不一样,还是会,咳咳,传染的。”
“听话!”
认识这么久,田正国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卿月说过话,好凶。卿月现在烧的脑子一片浆糊,只觉得自己都这么难受了,他还要凶她,太委屈了。心里这么想,人却还是爬起来扶着墙到衣帽间去了。
听到卿月起床的声响,田正国赶紧跑到衣帽间镜子前面等着,然后就看到她一步一步扶着墙走进来,脸色很苍白就两颊红红的,嘴唇干的起皮,虚的都站不稳。他刚想过去,就被叫住。
“别,带好防护口罩!”
田正国才不听呢,都这样了口罩有什么用,径直穿过镜子。
卿月一看他连口罩都不带,气都要气死了,还准备翻一翻家里有没有防护服,刚转过身就被田正国一把横抱起来。
“别找了,我不会被传染的。”把卿月抱回床上,看到枕头边放的耳温枪给她测了一下温度,三十九度八,“烧这么高,你吃过药了吗?”
点点头,卿月一回到床上就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住,刚刚真是烧糊涂了,就这么穿着睡衣见他,里面完全真空的,还被抱回来。
“喝水吗?”
再点点头,伸手拿床边的保温杯。田正国把卿月的手放回被子里,打开杯子喂她,还好是吸管杯躺着喝也不至于呛到。
“睡吧,我看着你。”掖好被子,拍拍这个小蚕蛹,看卿月眼睛还睁得大大的看着他,“要给你唱催眠曲吗?”
“你不回去没事吗?”
“没事啊,我最近都没事情做。”
“你去客厅坐会儿吧。”
“别操心了,我会看着办的,睡吧,乖~”说完用手掌遮住卿月的眼睛,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被子,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本来就难受得不行的卿月很快就睡着了。
田正国拍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手,看女孩儿睡得还算安稳,才放心出去看看。
从卿月的房间出去左手第一间就是练习室,打开灯一看,一张超级突兀的带镜子的梳妆台放在门口,桌子上还倒扣着好几个小镜子。再想到卿月床边奇怪的空地和打开的行李箱,田正国气笑了,心里默默地给她起了个小乌龟的绰号,一吓就缩到壳里。
等卿月再一次被电话铃吵醒,田正国已经自己搬了一个懒人沙发到床边,人躺着,手伸进被子里牵着她的手睡着了。
“嗯!嗯?”铃声也吵醒了田正国,他也就眯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喂,妈妈?”
【mama?是oma的意思吧。】
“什么?你到上海了?”卿月吓得都要从床上跳起来了,怎么一觉醒过来她家母上大人就从北京到上海了?
“快到楼下了?”
卿月倒吸一口凉气,因为鼻子不通只能张嘴吸气,表情特别夸张,搞得田正国都要笑出来了。
“不用来了,妈妈你没阳过怎么可以过来!不对,你不能过来啊,阳过也不行!我自己可以,我昨天吃了药睡一觉好多了。”
妈呀,这下子也不知道是药的效果还是急得,疯狂冒汗。看得旁边田正国差点笑出声,卿月赶紧用肩膀夹着手机,一只手去捂他的嘴,一只手比噤声的手势,暗示他千万不要出声。
“真的真的!你千万不要来,咳,要是你也感染上了,我要内疚难过死。爸爸知道你就这么过来吗?哥哥呢?”
“嗯嗯,每天给你打电话,好的好的打视频,咳咳,肯定没事儿,就是咳嗽的时候喉咙痛。”
“好好好,那我先挂了,嗯,拜拜~”
“呼!~吓死我了,差点我妈就要过来了。”
“你妈妈?不是在北京吗?”
“她知道我阳了一个人在家,不放心,直接连夜赶过来了。”
【还好她还知道给我打个电话,不然进门就看见一个男的在我床边,恐怕要吓得血压升高吧。】
【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小没良心的。】
“...少说话,先喝点水吧。”
【哦莫,我说出来了吗?】尴尬。
躺下之前,田正国在卿月家逛了一圈,特别是厨房,提前烧好了一壶水灌进保温杯里又用电饭煲闷了一点粥才放心休息。
“我做了一点粥,你等下吃了之后再吃一次药。”还是有热度,但是看刚刚卿月打电话的样子,应该是好多了,声音虽然还很沙哑但是明显比昨天有力气多了。
“好。”
趁田正国去盛粥的时间,卿月查看了一下手机,看到他发过来密密麻麻的信息,语气越来越小心,她都能想象他可怜巴巴的表情,不知不觉就嘴角上扬。
“小心烫。”先把枕头竖起来让卿月能够好好的靠着坐,又怕保温的粥烫到她,还给吹吹。
看着很浪漫的样子,事实是,一个喂得小心翼翼,一个吃得慢慢腾腾,关键这粥真的就是纯白粥啊,什么都没加,吃了半碗卿月实在吃不下去了,找借口说吞咽嗓子疼,不想吃了。田正国也没让人硬塞,马上把碗什么的拿出去收拾了。
洗洗刷刷之后,还切了一个梨进来,喂药喂水之后喂水果。
“嗓子痛的话吃点梨应该会好点,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了。”做这些的时候,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感觉,脸上的表情特别认真,特别是看向卿月的眼神特别专注。
卿月嘴里嚼着梨,看着田正国熬夜没休息好充血的眼睛,有些凌乱的头发,突然对他说喜欢自己有了实感。
“别忙了,我今天感觉好多了,赶紧回去睡一觉吧。”
“你要赶我走?”
“不是,咳,你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在这里晚上也睡不好。再说呆久了你要是感染了怎么办?”
“还不是担心你这个小乌龟嘛。”
“什么?”
“我说我回去也行,我帮你把梳妆台搬回来我就回去。”
【晕,忘了把练习室的门锁上了。】
“好。”
等‘监视器’搬回原位,卿月披着厚厚的毯子送他回去。
“要是感觉好点了,记得回信息,吃的我到点给你送。”
“好的好的,知道了,田爸爸。”
“嗯?田爸爸?”
“没有,你听错了。”卿月在后面往前推田正国,让他赶紧回去。
看着他跨国镜子,马上又回过头冲她招手,卿月拖着快要拖地的毯子挪过去。
“好好休息,我等你的答案。”
点点头,卿月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在快要踏出房间的时候,用日语回了他一句“昨晚的风很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这个回复是很难回答的,
就借用一下日本文学的一个经典案例吧。
这个句子的上句应该大家都知道,就是夏目的今晚的月色真美。
下面可以接很多句子,但是比较对仗的、我也比较喜欢的是今晚的风也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