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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构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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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一声除旧,桃符万户更新。

虽然经历了大部分地区的大旱、少部分地区的大涝,今岁的冬天又格外湿冷,民生分外凄苦,但对于京城的人们来说,还是欢欢喜喜地迎来了新岁。

从吃腊八粥开始、小年祭灶吃饺子、大年夜守岁、元宵观灯、观看各种杂技杂耍……过节的气氛扎扎实实地降临人间,可是对有些人来说,这可能是他们今生最后一个平和的新年了,可惜无人意识到。

今岁林府的新年过得分外丰茂,虽然林之校、林羡叔侄均在外未归,但因着林羡凭着军功入仕的荣光、林之校夫人在生完儿子七年后再添一女的喜讯,以及上年虽然是灾年但林府收入总体依然不错的财力底蕴……林府的年节操办的比往年甚至更丰盛,那些随从、仆人们得到的赏银比往年更多……

当然也因为今年年节的操办人是大小姐林乐瑶。

小姐看起来心情特别明朗。

仆从们中有不少堪称人精。

林家二老爷长年驻边,子嗣仍幼;这林府就是靠大老爷一家撑着的。但两位老爷兄友弟恭,关系从小亲近到大。林府家风一晌很好。

大老爷仅一子一女,大少爷如今在二老爷军中,家中的小辈就只有大小姐了。大小姐的本事……嘿嘿,恐怕京中闺阁女子无人能出其右!只是我们低调,我们不说。

多少能有点看出来了,小姐和常来府中的太师府的言大人言公子,未来估能成就秦晋之好,虽然我们小姐年纪还小——我们大公子的事还未有一撇呢——但这可真是难得的天作之合啊:

太师府世代贵族,底蕴深厚,家风淳正,言公子又是长子长孙、未来家族的话事人,我们大公子的发小挚友;

他本人温文尔雅、一表人才,据说还才华横溢……

全京城世家贵人心目中的佳婿,要花落我们林家了,真是让人哈哈哈!

在新年里的相互拜年走动中,某些嗅觉敏锐的老官僚,多少都意识到了潜流在涌动,各位皇子之间的争斗在显著加剧。

原先是三股势力互相争搏、各有胜负,如今又加了第四股,虽然是初露端倪、根基尚浅,但各派已然提高警惕、虎视眈眈。

这第四股势力,自然就是渝王派。只可惜渝王这边人就寥寥几个,且基本偏年轻,官位相对都低微,对政治斗争的经验不强,对来自外部的威胁,敏感性不高,但是“初生牛犊”,斗志倒是昂扬。

而渝王自己这边,照着前些年习惯,每次过年,除了外家必须去,其他呢,都会到言家、林家,找两位公子一起出去耍,向两家夫人、老太太、长辈去拜年;

今年过节,林公子初封军职不在京城,言公子也忙得没有主动找渝王,也没有意识到渝王似乎对自己的疏远,当然更没有意识到渝王周边的风起云涌,实在是自己被欢喜冲昏了头脑……

啊呀呀,虽然,还不能正式向林家提亲,但两人私下心已属、情已定,只待她及笄后,就能挽请人出来正式提亲,然后逐步走仪程了。

这也只能先把亲定了,婚么,只得慢慢等着了,林羡这块石头,得赶紧开窍,不要耽误阿瑶和我的好事哈哈……

时间一晃到了三月,正是莺飞草长的好时候。京城里文人雅士、少年男女们,纷纷外出游春踏青,一番“丽服芳春”胜景……

而经过私底下紧锣密鼓地运作,已经做好准备的济王派按捺不住了,就在一个大朝会上,兵部尚书程照对渝王率先发起了攻势。

弹劾举报有三:

一乃滥用皇权、指挥不当、贪生怕死之罪。

渝王战报云,本番梅岭大捷,诛杀悍敌多逾数百,更是斩杀北燕要员楼某,仅极少量散兵游勇仓皇逃脱。

战况实情却是,本就只有百多北燕军士入侵,且组成者多为细作,杂兵战力不强;

被诛楼某确乃北燕大将,官拜二品,但另有一少年悍将贺孙却逃脱了,贺孙为北燕太保之子,身份贵重,骁勇顽强,在北燕年轻一辈中,极有威信,放走他,实乃埋下了大祸根;

更为严重不可饶恕的是,据说本次走脱的人中,貌似还有大渝王子。至于大渝王子怎会和北燕军士混在一起?还有待查证。

渝王未经上报即自主遣动边境部队,已属滥用皇权、严重逾矩;又兼指挥不当,无端折损不少我大梁军士;再者自己贪生怕死,不奋力追击敌夷,致使敌方要员逃脱,实乃罪大恶极!

二乃混淆视听、好大喜功、沽名钓誉之罪。

指挥失误已是大罪,渝王不思悔改,居然还敢罔顾事实,鼓动随员捏造功勋,向朝廷邀功请赏,简直不要颜面之极!

渝王无品无德,一向喜在皇上、在众人面前扮演可怜受害之辈,掩盖其本质上的目无尊长、好大喜功、沽名钓誉等丑恶品行,委实可恶,须予严惩!

(小子,让你贪功,那就锤死你!本王乃军方出身,还没挣到像样的军功呢……你第一次领差使,就横空挣一个大功,让本王以后何以在军方立威?在朝廷立足?还不赶紧给老子滚蛋!)

斜眼看着渝王突然被弹劾,一副懵逼、无措之状,济王萧迭简直要捶腿狂笑了:小子,你绝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没用的怂货!

我乃皇长,身份何等贵重,当时拉你入伙,是瞧得起你,你却眼中无我这个老大,居然还想自立门户……这条路上非友即敌,早晚要斗要除,可不要怪我下手狠!

三乃大不敬、忘恩负义、欺君之罪。

渝王骗得皇上恩典,被大加封赏之后,理应五体投地、感激涕零,却反而产生龌龊小人贪念,不思自己无功受禄,反而心怀不满,还会同手下帮派宵小,罔顾皇恩、妄论朝政、心怀怨怼、嘲讽君上,实乃忘恩负义至极,犯下万恶不赦、欺君大罪!

其茶水房小厮愤其恶行,黜邪崇正,自愿作证。

大梁景帝继承天下后,自诩以仁义纯孝治国,其时四方虽常有瘟疫、天灾、甚至零星战事,但总体天下太平,其以自身庸常而不自知资质,对于臣下的所谓治世才能从心底里并不多么看重,够用就好,但对于那些欺君罔上、不忠不孝之事,却是零容忍。

这个老五吧,自己瞧着一贯平庸,好在还算老实,也不惹事,受了委屈也不吵闹,让人倒是省心,就那样可有可无地存在着呢,将来也能混个富贵王爷身份,就如同自己另两个皇弟,既然自己居长得了这个位子,他们就只能暗淡退下……谁能想到他,他居然敢犯下如此恶行?尤其第三条,欺君罔上、大不敬!竟然敢!没想到他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逆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即对着殿下窸窸窣窣轻声讨论的众臣,和呆若木鸡站着的逆子,怒喝敕令刑部,给朕好好审,细细审,如情况属实,给朕重重判!丝毫不得留情!

渝王吓得几乎魂飞魄散,震惊父皇竟然如此暴怒!

自己心里深知,第一条第二条是能挨得着边的,唉,怪自己太贪功了,如果当时把这个功劳还给了林之校,自己只拿个通联之功,就没有今日这些罪名了……

费尽心机也只得到那些口头嘉奖,及如同鸡肋的赏赐,有也等于无……

至于嘉奖之外的美名,也没有想象中给自己带来多少好处,朝野之中,仍没有几个大臣正眼瞧我,也还是那几个兄弟把持着局面,自己只是兴起了小小的浪花罢了,却让自己萌生了不属于自己的贪念。

但第三条真的是绝对没有!自己深知不得父皇宠爱,一直是被忽视的那个,故一直谨言慎行,低调做人,就算心中对父皇有所怨怼,可是从未当外人面表露过,连发小学伴言阙面前自己也是相当注意的,因为自己清楚这是父皇绝对的逆鳞,这只能是自己心底的秘密!

思忖及此,心中微定,立刻口中大呼“冤枉”:

“父皇明鉴!儿子从小受母嫔教导,雷霆雨露,皆自上出,皆为圣恩,故从来未敢生出任何怨怼之心,更从未有过任何不敬言论……父皇对儿子的恩典,儿子感激涕零、肝脑涂地,只恨难以报答,岂敢……冤枉,请父皇明察!请父皇明察!”

满脸泪痕鼻涕,跪下不住磕头,很快额头冒出血来。

众臣除个别目露不忍外,其余人等皆视而不见。

无人为他喊冤。

景帝看着殿下的这个平庸的孩子,那副诚惶诚恐、惊恐没用的样子,让自己生出一丝可怜之心,或许真存在隐情?正要开口,济王往前一步:

“父皇容禀!五弟能力低微,平素顽皮贱骨,身为皇长兄,历来尽力照应他,宽宥他……但方才听闻其犯下这么多昭彰恶行,方知其一直是藏怒宿怨……

“作为兄长,儿臣感到痛心疾首!作为臣子,更是怒不可遏!父皇恩德,如昭昭日月,岂容他人欺骗、妄议、嘲讽……儿臣绝不能忍!更何况,‘王子犯罪与庶民同罪’……望父皇严加查实、训导、处置!”

(本王可不容易,这些用词在府中练习多遍,那些谋士也是,编出这些拗口的话来)

景帝看着这个大儿子,平时太过刚直,甚至有点愣头,今天说的话倒是很有道理,有些文气,长进了,让人欣慰……

说得对,这种事情,不能开个恶头!否则这么多儿子,以后怎么管?众臣面前,原则怎能丢?老五,确实欠打!逆畜!

“来人,照朕的旨意,去严厉查办!不得徇私!”

一声惊堂木,退朝!

还没等当日上朝的众臣们归家,“渝王重罪被查”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也不算什么特大新闻,毕竟渝王可算不上什么重量级人物,顶多算一个政治新秀,但毕竟是皇子被下狱,这种皇家八卦还是值得传传的。

但在某些关系人物心中,掀起的可是滔天大浪!

比如言阙!

作为一名六品小官,又不是重要岗位,他是无资格上朝的,正在衙门里抄写公文呢,父亲特地派心腹专门找到他,告知他此事,并警告他,宜静止动!这时候千万不能掺和进去,更不宜做出什么动作来。

言阙万万没有想到,这才多久,渝王就从一个“德才兼备”“文武全能”的“贤王”一下子就成了“失德无能”“沽名钓誉”“心怀怨怼”“不忠不孝”的罪人!

代帝巡边回来后,渝王声誉日隆,大受嘉奖,身边也有了一些幕僚围绕,似乎政治生命焕发了新生,对自己这个昔日同窗倒有了疏远之感。

自己虽有所感应,但自己正处于和乐瑶由互相试探、各种暗示明示,到双方心意初定,然后如胶似漆、恨不能日日想见的时期,对于被渝王的冷落便暂时抛在一边……谁知竟然出了这种大事!

对于罪状第一条,其实言阙当时是有所怀疑的,渝王要说到文才,自己当然清楚,虽算不上出众,但还过得去,尤擅辩论文,以前偶得先生褒扬,确有出彩之时;但要说武略,真没能发现出来,更何况真刀真枪上战场,这几是不可能的事!

但确实大捷是真的,也没人站出来争功,那么他说是他的功劳,指挥也罢,联络也罢,怎么说也是可以的。感叹他这回运气也属实不错。

既然有了功劳,自然是要请功的,他还帮阿羡奏报了功劳,让阿羡还未入仕已先立军功,这是很顾全兄弟情谊的,看在这一点上,他对自己这阵子的冷淡便没什么,更何况自己也忙得没时间……所以,若有了第一条,便必然有第二条,如今俱都成了罪状。

第三条,言阙不信。渝王虽年纪不大但是个有城府的人,不是胸无点墨老大粗,绝不会口出无状编排皇上,更不会留下和他人的书信让人抓辫子作伐……那个小厮,怕是有内情!

言阙派霁月给乐瑶送去信,告知这几天有事,恐暂时不会去寻她,让她乖乖自便;

然后自己等在言太师的书房,焦急地等候父亲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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