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尘放下手中的书册，缓缓抬眸，哑声道：“好。”
阿岫还以为自己很镇定了，可听见师父这样轻易地说好，她心底的防线一下又绷不住了：“我告诉你！我以后不会再修你所说的心法，不会再听你说的话，也不会再留在此处。以后我想如何就如何，你再管不着！”
说完，她转头就走，生怕又被扳回一局。
可走出去没两步，便被师父抓住了手腕，她惊讶回眸，随即又气道：“你松开我！我和你没关系了！你去成你的仙吧，我不阻碍你了，我会去找愿意和我成亲生子的人！”
观尘抓住她的手，顺势与她十指相扣，将她按在了门上，低头咬住她的唇。
“你……”她懵了，瞪着眼，怔愣看着跟前的人。
师父从来没这样亲过她，将她整个人全都占满，清冽的气息全洒在她鼻尖上，像要将她咬碎吞进肚子里，这和先前的亲吻完全不一样。
“从今日起，师父不修炼，不成仙了。”
“师父……”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又被师父亲了，还捂住了她的眼睛，扣住了她的腰。
师父在咬她的嘴，还用舌头勾她的舌头，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可还是紧紧抱着师父，让师父咬，让师父亲。
她忽然觉得，师父很喜欢她，她喜欢这样。
观尘停下来，又在她唇上啄吻几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抱歉，师父不该骗你。”
她抿了抿唇，靠在师父肩上，嗓音沙哑：“师父为何要骗我？”
观尘无法回答。因为那时，他未想过他们会永远在一起。他不过是以身入局，或许有一些感情，但他以为他能抽身而出。况且，无论是对他来说，还是对阿岫来说，及时抽身才是最好的选择，当初他这样认为，现在他仍旧这样认为。
“师父不想说便不说吧，以后不再骗我就好了。”
“嗯。”观尘牵着她坐下，“出去一趟，感觉如何？”
“还好，就是想师父。”
“是吗？”
阿岫抱住他的脖颈，歪着脑袋看他：“师父想我吗？”
“嗯。”他语气淡淡，脸上常有的笑意也不在。
阿岫察觉不对：“师父不开心吗？”
观尘微微侧过身：“并未。”
阿岫凑过去亲他，学着他那样轻轻咬他，吮吸他，舔舐他。
他微微垂眸，呼吸有些乱了，将她扣在怀里亲。他已经无法回头了，或许在见阿岫第一眼时，他便无法回头了。
“师父。”阿岫软绵绵窝在师父的颈窝里，“阿岫好喜欢师父。”
观尘轻轻抚摸她的后背，眼中却死水一片：“是吗？”
“当然啦，阿岫最喜欢师父了。师父今天亲阿岫，阿岫好开心。”
那为何还要和成安那样亲近？他嫉妒得要命。可他能怎么办？是他要阿岫和成安走近的，如今又这样嫉妒，未免太可笑了。他已许多年未体会过嫉妒的滋味了，他还以为自己再也没有这种情绪了，他忘了，没了这一身修为，他不过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而已。
“阿岫，师父很想你，以后……”他猛得回神，将原先要开口的话咽回去，“以后和师兄出门，要多注意安全。”
“师父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阿岫贴到他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是不是被亲傻了？”
观尘弯起唇，笑着又去亲她：“嗯。”
她故意躲：“师父今日为何这样主动？看来还是离开师父身旁几日，否则师父才不会这样主动。”
“不行，阿岫不能离开师父太久，师父会很想阿岫。”观尘掐住她的腰，俯身亲她咬她。
她脖子被弄得有些痒，笑着要躲，又被师父扣回去：“师父，你怎么了？你怎么怪怪的？”
“怪吗？你不喜欢师父这样吗？”观尘紧紧抱住怀里的人。
“不是不喜欢，我是觉得，师父好像不开心。”
观尘将下颌放在她肩上，缓缓闭上发烫的眼：“嗯，师父不知道自己会这样想念阿岫。”
她心疼地摸摸师父的脸颊：“师父，阿岫不出门了，阿岫本也不喜欢出门，阿岫就想待在师父身旁，一直和师父在一起，哪儿也不去。”
“不。”没有用，无论是阿岫留下来与否，都无法再让他回头，“去好好历练好好修炼，即便不成仙，也要有自保的能力。”
“那我最近不出去了，就和师父在一起，我也想师父了。”
“好。”观尘又在她脸颊亲一下，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捧着她的脸细细看，“阿岫哭了好久，眼里全是血丝。”
“阿岫还以为师父不喜欢阿岫，所以才哭得那样伤心，师父以后不可以骗我了。”
观尘无法保证，只是在她眼睛亲了亲：“师父喜欢阿岫，永远喜欢阿岫。”
她心里美滋滋的，早晕头转向了，哪儿还能想到那样多，只是不停地用脸在师父脸上蹭蹭，一声声喊：“师父，师父。”
不下山，她就像从前一样和师父一起在院子修炼、对弈，只是她发觉，师父的眼神和从前不同了，时常看着她，黏着她。她找不出这种转变的症结，但欣然接受，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晓师父喜欢她。
“师父，师父。”她修炼的间隙便要跟在师父身后，也抱着师父黏着师父。
观尘心里说不出的开心，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开心了。修道之人要摒弃凡尘摒弃情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可这样的开心太令人着迷，让他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再次跳动起来，只是他不知它还能跳动多久。
“好了，不许闹了，师父将这几张丹药写完，便来陪你。”
“好，那阿岫在一旁看着师父。”她脑袋枕在双臂上，静静看着师父，目光在他脸上流连，似乎要将他的眼睫数都数清。
门外传来脚步声，成安出现在门口：“神君。”
观尘的手一顿，面色倒是装得无虞：“是来找阿岫的吗？”
“嗯，弟子有些事想问师妹。”
“你们去说吧。”观尘摆摆手，双眼只看着案上的书册，似乎真的不在意。
阿岫无奈抿抿唇，大步跨出门去：“你来找我做什么？”
成安稍走远了些：“你那日说你不修炼了，我放心不下，特意来看看。”
“你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阿岫瞥他一眼，“不过，我的问题现在已经解决了，你可以放心了。”
“你和那个人和解了吗？”
“不。”她摇头，灿然一笑，“是和好了。”
成安垂了垂眼：“他不是欺骗你了吗？你还和他和好了？”
“才不是呢？他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况且他已经跟我道歉了，他还说他喜欢我。”阿岫有些得意。
“可……”成安却是皱了眉，“说不定他仍旧是骗你的呢？师妹最好还是警惕一些，莫要以后又被人伤了。”
“好了好了，你根本不懂，他是真心喜欢我，我也是真心喜欢他。反正这个事你不用管了，安心去修你的炼去吧。”
成安后退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师妹既然不离开了，是否还会跟我一同下山除妖？”
“这个要看我师父如何说，师父让我去我就去，师父不让我去我就不去。”
“好，我明白了，那我先走了。”
阿岫毫不犹豫挥挥手，转头又回到师父身旁：“师父，你忙完了吗？”
“快了。”观尘察觉门外的人离去，放下纸笔，朝她伸出手。
她笑着扑过去，在师父脸上重重亲两口。
观尘心中那点儿妒火立即被抚平：“过几日和你师兄一起下山吧。”
“好，我都听师父的。”
“阿岫？”
“嗯？”阿岫抬起明亮的眼眸，眼眸里有师父的倒影。
观尘捧着她的脸，指腹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要戒骄戒躁，静心感悟，凡事都要冷静。你师兄有一句话说的好，不论发生何事，你都还有自己，你还年轻，一切都还能改变。”
“师父偷听我和师兄说话？”她用手指点点师父的鼻尖。
“师父看你跑出去，怕你出事，便跟过去了，并非故意偷听。”
“原来师父还是关心我的。”阿岫伏在他肩上，“可是师父，只有师父在，师父在意阿岫，阿岫才能安心。”
他已明白，这样的话再说一千遍一万遍也无用，唯有让阿岫自己去领悟去体会，可这个能陪她一起领悟的人，注定不会是自己。
又到下山的日子，阿岫在他怀里赖了许久，他一直低声催促，可人真要走了，却又是他舍不得，将人拽回来搂在怀里亲了好一会儿。
“走吧。”他摸摸那双被他咬得嫣红的唇，“师父送你去与师兄汇合。”
阿岫害羞点点头，安静跟在他身侧，慢悠悠往山侧门去。
成安见他们来，先是恭敬朝观尘一拜：“神君。”
观尘朝他点过头后，他又看向阿岫，笑着道：“师妹心情似乎不错，也安静许多。”
阿岫瞥他一眼，不好在师父跟前发作，只道：“噢，的确还行。”
“师妹，那我们启程吧。”
阿岫回眸看一眼师父，和成安一前一后上了小飞船，成安要伸手扶她，她没肯，自己跳上去。
观尘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