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慕容净夏从凡间回来并受罚之后,慕容桓当真带着她闭关了三个月,慕容净夏的修为,精进了不止一层。
且由于师徒俩一致认为,御棍之术太过奇葩,所以慕容桓将腾云术及御风术都在这三个月中传给了慕容净夏。
闭关三个月,对慕容净夏来说就是软禁三个月,每天除了练功还是练功,睡觉也没得睡,师父看着她整晚入定。
出来之后,慕容净夏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阿雪那儿去大吃一顿,然后便回到自己房间睡了一天一夜。
慕容桓看着自家小徒儿的行为,从里往外地透出无力感,还是个孩子,无论修为多高深,到底还只有十四岁。
不过也都由她去了,反正功课没落下,该练得也都练了,其它的,她想疯想玩就随她去。
“师父师父师父!”慕容净夏闯进书房,一脸兴奋。
慕容桓略无奈略不满地看着她,道:“又就这么闯进来了。”
慕容净夏左手理了理凌乱的发丝,道:“哎呀师父!我不一直都这样吗!而且今天我真有急事,师父您看!”
慕容净夏右手一摊,一块冰蓝色透明睡莲状的石头在她手中,静静地旋转着。
“这是什么?”慕容桓问。
慕容净夏道:“不知道,刚刚正在运气,它就从我眉心飞出来了。”
慕容桓闻言,起身走到慕容净夏身前,轻轻拿起那块石头仔细打量着,然后道:“这是你的灵石。”
“灵石!”
灵石的记载慕容净夏看过,仙人的法术可以修炼得很高,可身体根本无法承载太过高强的法力,当法力高到一定程度时,身体就会炼出一块灵石,帮仙人承载吃不下的法力。
“师父,我火系相对强些,为什么这块灵石看上去更像水系法器?”慕容净夏问。
慕容桓将灵石还给她,解释道:“你五行皆修,且火强水弱,为师说过,若你不能及时将五系法术融会贯通,会走火入魔。水克火,灵石为水,就是为了助你将水火尽快相融。”
慕容桓又道:“灵石不止可以帮你承载法力,还可在你历天劫时,为你引渡绝大部分天雷,渡劫更易。”(呃,换句话说,灵石可以当避雷针使。)
“师父,我现在就炼出了灵石会不会太早了点儿?小奶娘说,她两百岁了才炼化出灵石的!”慕容净夏上下摆弄着灵石,问道。
慕容桓抚着她的头道:“净儿天资高。”
慕容净夏仰着头笑道:“师父您怎么总是这一句?
慕容桓不语,除了天资高,他还能说什么?
慕容净夏又问:“这灵石我放哪啊?”
慕容桓道:“你这睡莲形状的灵石,放哪都好办。做成簪子、项链、额坠或是打上璎络挂在腰间都可以。”
慕容桓说完,上下打量了一下徒儿,忽然发现,与其他女弟子相比,净儿身上的饰物真是太少了。
手镯、项链、玉佩都没有,也基本不戴什么发饰,现在头上就只有一根白色玉簪。
她头发很长,正好及地又不影响走路,一根簪子只固定了一小部分头发,大部分发丝散着,但丝毫不乱。
细想一下,她没有什么头饰,唯一几个有点花样的簪子都是敖烈送的。
她的衣服也是素白的,都是自己给她准备的,有几件水蓝色和淡粉色的也都是敖烈和阿雪送的,阿雪在她衣服上绣了一些小花什么的就是这些衣服仅有的花色。
慕容桓回想当年的夏儿,十四岁的时候最爱打扮,就算没什么首饰,也总见她发上别着刚摘的鲜花,或是戴着一个她自己编的花冠。
当时他看着不觉什么,现在对比净儿觉得夏儿在容貌上确实不及净儿,可打扮起来真的很漂亮可爱。
十四岁的女孩儿,正该是打扮的时候,净儿,也应该有些首饰了。
思及此处,慕容桓忽然觉得,他的小徒儿长大了。
“呃,敖烈哥哥生辰快到了,龙王伯伯允许他今年去凡间玩,他说,他想带我去。”慕容净夏看了一眼慕容桓,询问道:“师父,净儿能去吗?”
慕容桓不语,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慕容净夏又蹭到慕容桓身边,撒娇道:“师父,让我去吧!都好久没见过敖烈哥哥了,而且还是他生日,净儿挺想他的。”
慕容桓放下茶杯,道:“才三个多月没见,之前你们四年没见也没说这么想。”
慕容净夏没敢说话脸上着急的表情一览无余。
慕容桓看向她,道:“想出去玩?”
慕容净夏撅嘴道:“师父您什么都知道,就不能给净儿留点面子吗!”
慕容桓摇摇头,心道让她出去历练历练也好,便道:“去吧。”
“真的!”慕容净夏没想到这么容易。
慕容桓道:“真的,不过为师要与你约法三章。”
“噢。”慕容净夏又安静下来,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第一,功课不许落下,该练的功不许少练,回来为师要检查。”
“绝对不会落下的,师父您放心吧。”慕容净夏做发誓状。
慕容桓又道:“第二,凡间之事,涉及鬼怪的可以插手,但要量力而行,不许像上次一样冲动行事。”
慕容净夏道:“师父您大可放心,净儿绝对不敢也不可能,和自己的皮肉过不去。”
“第三,不许喝酒。”
“啊!”慕容净夏表示疑惑:“师父,您不是让我喝酒了吗?”
慕容桓严肃的看着她:“为师不在,你能保证适可而止,不会喝醉吗?”
慕容净夏想了一想,果断摇头:“不能,好吧我不喝,坚决不喝。师父这回可以了吧?”
慕容桓摸摸她的头,问:“要几天?”
慕容净夏道:“五天,最多五天,净儿一定回来。”
“去吧,小心点。”
“谢谢师父!”
敖烈接到慕容净夏的回信,也是开心的不行,第二天一大早,便来到了约定地点等着。
一连等了一个多时辰,敖烈见慕容净夏迟迟没来,急的团团转,对着蓬莱方向望眼欲穿。
“敖烈哥哥!”终于,天边出现一个白色的影子,要不仔细看,和一片白云没什么两样。
敖烈看清了以后,惊得瞪大了眼,有没有搞错?三个月没见,这小丫头连御风都学会了!
慕容净夏看准地点,一个潇洒的转身,飘然落地,双手掐腰对着敖烈笑着。
“敖烈哥哥?你又怎么啦?”慕容净夏看他又对着自己作惊讶状,表示有点无奈,记得以前,师父也总是对自己的某些行为表示惊讶,后来师父就习惯了,自己也习惯了。
敖烈明显还不习惯,指着她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你,你连御风都学会了!”
慕容净夏一耸肩:“你刚刚不都看见了吗?”十分想转移话题,于是说:“敖烈哥哥你,你怎么又长高了?长那么快干什么?”
敖烈明显不想转移话题:“那你学东西那么快干嘛?你很打击人你知不知道?”
“打击人?打击龙才对吧!”慕容净夏调侃道。
敖烈决定,还是转移话题比较好:“你师父这么容易就放你出来了?”
慕容净夏道:“有多难啊!师父很疼我啊!”语气里满满的骄傲,然后语气一转:“不过,还是约法三章了。”
敖烈道:“还不是有条件?什么条件啊?”
慕容净夏掰着手指头数:“第一,功课不许落下,第二,鬼怪可以打,但不许出现上次的事。”
慕容净夏偏着头看向敖烈:“这一条,貌似是给你定的呀,敖烈哥哥!”
敖烈尴尬的干咳一声,道:“我不傻,上次的事可不敢再经历一回!差点被厉鬼吃了不说,回家父皇也没放过我。”
慕容净夏又调侃道:“龙王伯伯揍你了?”
“啊!”敖烈一脸的不高兴,道:“你师父没揍你?”
“呃。。。。”慕容净夏笑两声,道:“不轻。哎呀,反正过去了,第三,不许喝酒。”
“啊!不许喝酒!”敖烈道:“你都这么大了,还不让你喝酒?不喝酒还玩什么呀?”
慕容净夏白了他一眼:“没得玩啊?没得玩我回家了!”
“妹妹!”敖烈连忙拉住她:“有的玩有的玩,别走啊,好不容易见面的!”
慕容净夏笑道:“有的玩啊,玩什么?”
敖烈想了想,道:“去市集吧,市集上有刷杂耍的,有卖小玩意的,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好吃的!”听到这三个字,慕容净夏瞬间两眼放光:“好啊好啊,可我听说,凡间吃东西要钱的,师父没给我诶。”
敖烈大义凌然道:“哥请你啊!走吧,只要不撑死,随便吃。”
“撑死你!你说请我的,别后悔。”慕容净夏率先步入凡间,开始了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凡间之旅。
下了凡间,一进市集,慕容净夏便完全不受控了。
“啊,这个好漂亮,一定好好吃!我要!”
“好,我给你买。”
“还有那个,好香!”
“来了来了,吃吧!”
“嗯,这个看着也好吃!”
“妹妹,妹妹,这个不是吃的,是面人,小孩子玩的。”
“诶,那个包子看着不错,哥,我要!”
…………
市集上的人的目光,不自觉的被这兄妹俩吸引,真的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白衣翩然,墨发披散在身后,身上透出淡淡仙气,浅笑盈盈又不失活泼可爱,就是,太能吃了点。
小姑娘身后的少年,也是一身白衣,绾着官家少爷最常见的发髻,容貌虽不及女孩,但也是极出众的,且举手投足之间透出富贵之气,一见便知绝非寻常百姓,而且,他真宠他妹妹啊!
妹妹要什么就给买什么,不过想想也是,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女孩,谁家有了不宠着啊!
街上走着,慕容净夏一手糖人一手冰糖葫芦吃得正香,敖烈跟在她身边,左手拎着桂花糕,右手捧着包子,看着慕容净夏吃得正香,自己一口也不动。
慕容净夏感觉自己在吃付钱的人却在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道:“哥,你也吃啊!”
敖烈道:“不用,你自己吃,我看你吃就行了。”
“你看我又看不饱!”
敖烈笑道:“看得饱,秀色可餐。”
慕容净夏虽不喜欢看书,但基本该懂得她还是知道的:“哥,秀色可餐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敖烈没有继续讨论,什么词该怎么用的问题,而是状似不经意,实则很认真的说:“妹妹,等你长大了,哥哥娶你好不好?”
慕容净夏以为他在开玩笑:“你娶我回去,不怕把西海吃穷了?”
敖烈笑道:“我堂堂西海,还不至于会被你个小丫头吃穷。你说哥哥对你多好!给你买衣服、买首饰、买吃的,嫁给我不吃亏吧!”
慕容净夏笑道:“小奶娘也给我买衣服、买首饰,还有她做的饭比这些都好吃!这么看来,我将来嫁给小奶娘多好!”
敖烈承认自己,被她噎到了:“妹妹,女人不能嫁给女人。”
“哦,那嫁给小叔吧,也一样!”
敖烈抓狂:“你小叔是你小奶娘的丈夫!你要去当第三者,破坏人家家庭和睦吗?你真这么做了,你小奶娘恐怕这辈子都不给你做饭吃了!”
“哦,也对啊!那我……”
“不是,妹妹,咱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嫁给我不好吗?”这妹妹怎么不开窍呢?
可惜,慕容净夏就是不开窍:“青梅竹马,什么乱七八糟的!还青马竹梅呢!”
敖烈无力道:“青马竹梅就青马竹梅,你就嫁给我吧!我父王那么喜欢你,你嫁到我家来,一定不会受委屈的!”
“可我师父貌似不喜欢你,你娶了我,我师父会让你受委屈的。”慕容净夏很有远见的说。
敖烈觉得头疼了:“你师父?你师父除了你以外,他喜欢过别人吗?”呃,自己这话说的,好像不大对劲。
慕容净夏倒没觉得不对劲:“对哦,要不这样吧,敖烈哥哥,你要是能让我师父像喜欢我一样喜欢你,我就嫁给你。”
敖烈觉得自己嘴里要是有东西的话一定会喷出来,净烨仙尊喜欢上他?且不说可不可能,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啊!
“敖烈哥哥,你没事吧?”慕容净夏看着敖烈那副表情,有些好笑的问。
敖烈勉强稳定下来:“没,没事,你,你,你那个额坠不错,哪来的?”
知道他想扯开话题,慕容净夏十分庆幸,摸了摸额坠,道:“这是我的灵石,师父帮我做成额坠的,漂亮吗?”
“漂亮,灵石!!!”敖烈一声尖叫,灵石!这十三岁的黄毛小丫头,连灵石都有了!这也太,太,太打击龙了吧!
慕容净夏看着敖烈受打击的表情,笑得一脸得意。
没办法,师父说她天资奇高,打击死人不偿命的!
慕容净夏笑着继续蹦蹦跳跳的逛市集。
敖烈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暗自道:妹妹,今生今世,敖烈哥哥只会娶你一人,若娶不到你,今生便绝不成亲。
慕容净夏一脸天真笑容,并不知道,有个男孩将自己的一生都许给她了。
凡间市集一般都会进行一整天,不过场面并不很大,不过三条街而已。
慕容净夏与敖烈逛了不到半天就逛完了。
慕容净夏很有收获,除了小嘴几乎不停歇的在吃以外,还买了不少的看起来不容易坏的小吃放在墟鼎里,想带回蓬莱慢慢吃,再顺便诱惑一下慕容桓。
说真的,十几年了,慕容净夏几乎没见过慕容桓吃东西,好像唯一的一次就是在蟠桃会上。
慕容净夏问过师父为什么不吃东西,师父回答不需要。
慕容净夏本人就和她师父不一样,尽管已无所谓饱与不饱,但她始终认为吃是人生中的一大乐趣,仙生也一样。让她不吃饭简直和让她不喘气一样!
所以,她一直不理解慕容桓。
也导致了十几年来,她一直想尽办法诱惑慕容桓吃东西,搞得慕容桓很是无奈,慕容净夏也一次都没成功过。
这次下凡见到人间竟有如此多的美食,慕容净夏便决定多带一些回去给师父,天下美食这么多,师父总会有爱吃的吧!
慕容净夏买得过瘾,敖烈可是有些肉痛的,跟在慕容净夏身后付钱,钱就跟流水一样,从他的钱包流向了凡人的腰包。
而当得知慕容净夏是为了给慕容桓才买这么多小吃的时候,敖烈更是有一种,小媳妇从婆家往娘家搜罗宝贝的感觉!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肯给他当媳妇,他西海三太子有的东西,她想拿多少拿多少,他全给她,他的人,他的心,连带他全部家当都是她的。
是夜,敖烈还想带着慕容净夏去逛夜市,可慕容净夏白天逛市集逛得累了,现在只想找个人少一点的地方休息一下。
于是,二人便找了一片很深的树林,在周身三丈布下结界,使凡人看不见他们。
慕容净夏放出了小四,它也是闷坏了,让它出来透透气。小四跟一条小狗一样,在两个孩子身边蹦来蹦去,时而跑的远一点打两个滚就马上回来,时而蹭蹭慕容净夏的手要摸摸。
敖烈看着小四,笑道:“上古凶兽你也敢收,胆子真大。”
慕容净夏也笑道:“我是真没那么胆大,是它自己找上我要给我当灵宠的。”
敖烈也渐渐习惯了慕容净夏身上的各种不同寻常,摇头道:“你身上稀奇古怪的事发生的可真多。”
慕容净夏道:“师父以前也这么说,后来,他就习惯了。”
敖烈道:“不习惯还能怎样?我现在也开始习惯了,不然迟早被你吓死。”
慕容净夏轻笑出声:“也对,吓死人不偿命的,你要是被我吓死了,不过白瞎了一条小龙罢了。”
“妹妹,不带这样的!”
慕容净夏又笑了笑,忽然正色道:“哥,今天你生日,净是你给我买东西了,我都还没送你什么呢。”
敖烈道:“不用了,本来就是带你出来玩,你开心就行了。”
慕容净夏撅嘴道:“那不行,你生日,我总要送你点什么。嗯,要不,我给你弹一曲吧!我古琴弹得可好了!”
“你会弹琴!”敖烈又小惊讶了一下,很快淡定下来,问:“那你会唱歌吗?”
“会啊!”
“那你边弹边唱吧,就当给我祝寿了。”
慕容净夏点头道:“好啊!正好前几天我刚作了一曲,还填了词,没来得及给师父听呢,那就送给你好了!”
慕容净夏在地上盘膝而坐,取出古琴搭在腿上,双手轻搭弦上,从容弹奏,琴音婉转柔和,如水般淌出。
小段前奏过后,慕容净和琴而唱:
日落
暮色渐消凡尘寞
月明
柔光轻洒淡香失
星稀
寥落夜幕苍穹醒
萤火
微亮闪烁夜林静
人道寒夜霜华重
如何不见
小潭映月
银鳞戏水
光华暖夜深
我言巧夜喧物语
可曾听闻
鸟鼾虫鸣
花开有声
天籁闹夜醒
一曲终了,慕容净夏双手搭弦,仰头冲敖烈笑着,问道:“敖烈哥哥,好听吗?”
敖烈尚在慕容净夏的歌声中没回过神来。
从未听过如此澄澈,如此空灵,如此动听的声音,如一丝细流,缓缓流入心间,又从心间流出,流遍全身每一条血管、每一寸肌肤,整个人仿佛被最纯净的泉水洗涤过,变得干净、纯粹了起来。
慕容净夏见敖烈好久都没反应,撇撇嘴,左手拨过琴弦,发出一阵声波灌入敖烈耳中。
敖烈瞬间回神,像赶苍蝇似的晃晃头,又是一脸吃惊的看向慕容净夏。
慕容净夏道:“师父第一次听我唱歌时也是这个反应,到底是好听还是不好听啊?”
敖烈呆呆地点头:“好听,太好听了!给我的是吧,叫什么名字啊?”
慕容净夏笑道:“嗯,还没取呢,我想想,就叫《暗夜物语》吧。”
暗夜物语,暗夜物语,妹妹,你能听懂暗夜的物语,那哥哥的物语呢?你可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