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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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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云等不妨他的反应如此强烈,一下都愣了愣。晗璋见他们不答,一拍桌案道:“天机阁耳目众多,不要告诉我你们找不到!”

追风:“不是找不到,只是她身负神力,不好对付。我们即便找到了,圣君打算拿她如何呢?

溯云沉吟道:“天机阁倒是有许多克敌图阵,困她个一时半刻应该不成问题,到时我们在设法封住她的神力,将她交给九州同道们秉公处置,还死者一个公道,也算是天机阁为三界除害,圣君,您意下如何?”

晗璋一摆手:“你们有图阵就交出来,我自有章程,不用你们插手!”

溯云满心怒火,花了极大的力气克制,才没有当面发作。自上一任人圣陨灭,这几百年的时间,天机阁都是在四位长老手中。四人地位尊崇,但是逐辰生前不爱打理俗务,追风心思太活泛,奔雷脾气暴躁,天机阁实际上等于是在溯云手中运转。溯云以往行走三界,人界九域当中,谁听了他的名头不得给几分薄面,偏生晗璋这黄口小儿,对他呼来喝去,没半分尊重。

然而想到后续的种种盘算,他不得不压下心头火气,道:“既然圣君这样说了,那我们回去好生为圣君参详一套图阵就是。”

“需要多久?”

“不出三日。”

晗璋皱眉:“要这么久?”

溯云一拱手:“圣君。天机阁多的是精妙的阵法,若只是困住孤月,并非难事。只是孤月现如今行踪诡秘的很,如何找她,倒为难得紧,恐怕还需劳动圣君。”

晗璋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早被他们这种欲擒故纵的伎俩弄得不耐烦了:“还有什么,你一次说完成不成?这等啰嗦!”

溯云胡子一吹,实在有些挂不住,追风急忙道:“圣君容禀,孤月运化不了自身神力,时日越久,遗毒越大。她那三百年的神力是靠左道之法窃取的,不比与人圣令系出正宗,浑厚精纯。故此,孤月才会生出觊觎之念,希望以人生之力化解她的反噬。溯云师弟方才的意思是要劳动圣君以身为饵,在阵中使人圣令与孤月的神力产生呼应,我们几个人便可在阵外循迹追踪,将其拽入阵里,由不得她不现身。”

此举正和晗璋的心意,他原也不打算叫天机阁插手太多。溯云等人将孤月视作心腹大患,一有机会他们双方都不会对彼此手下留情。可晗璋却从未想过真的要伤害孤月,未免让她落到天机阁手里,以身入阵自然再合适不过。

晗璋此刻心神不属,丝毫没有留意到,在他答应入阵的一瞬间,溯云等人相互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三日后,天机阁的困龙阵在平洲城北后山的一片斜坡上布成。潋滟的阵光将周边数里内的树木,灵气运转,生出重重雾岚,阵中三米开外,人畜不辨。

溯云、追风、奔雷三人在阵外把住各个方位,晗璋自生门入阵。阵中万道真元触及到晗璋,登时光芒暴涨,人圣之力随之腾空而出。

晗璋甫与困龙阵相接,陡觉胸中气血沸腾,魔心瞬时蹿起多高,直把晗璋激得一阵目眩,一下单膝跪在了地上。他因为抑制不住魔心,才对潜渊做出不伦之事。此后,那一直未被他当一回事的魔心,就成了在喉骨鲠,晗璋急欲将其除之后快。

但魔心不是萝卜,能说拔就拔,何况已被晗璋纵容成势,现在才想要驱除谈何容易。好在如今晗璋内府中蕴含着天地精纯的人圣之力,对魔心虽不能根除,却还镇压得住。

可今天这困龙阵不知怎么搞的,好似能引动人心底的戾气,魔心受到牵引,竟有些不受管束。晗璋赶紧席地而坐,调动体内神力同魔心周旋起来。

外放的人圣之力,此时借助困龙阵铺展出去,辗转探寻中,很快与天地间仅存的另一丝神力产生了关联。不消片刻,阵外的溯云与追风已察觉到孤月的所在,他们借助困龙阵,施展搜神术竟生生把人从千里之外,拽进了阵中。

孤月无端被缚,自是惊诧万分,等她看到了不远处晗璋,自然而然以为眼前这阵势是晗璋给自己下的,她若无其事的一笑:“好孩子,你把我捆到此处来做什么,是想杀我吗?”

晗璋按住魔心,睁开眼,道:“你收手吧!只要你答应从今而后不再去找师兄的麻烦,我绝不为难你!”

孤月道:“混账!就凭你这个小怪物,还妄想难为我?你一身修为都是出自我手,当了人圣就可以忘本吗?”

她见晗璋始终坐在一块高石之上一动不动,双手结印,不知道在行些什么功,人圣之力正自他周身溢出。而因为困龙阵的关系,孤月探查四周,居然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真元。见此情状,孤月也不客气,五指成爪,直接向着他头顶抓去。

晗璋如今对魔心的操控已比过去娴熟多了,那些涌动的煞气被他镇在内府,一时半会不至于怎么样,便霍然抬手挡住了孤月的一击。随后单手结印,按向身前的阵眼所在。

一阵金光闪过,庞大的困龙阵显现,真如一只巨大的金笼,将二人罩在其中。

孤月觉察到不对,急忙后退,可是晗璋动作实在太快,她尚未出得困龙阵范围,就被一道真火又给逼了回来,接着五道金符牢牢罩在孤月头顶,顷刻间她整个人如遭冰封。孤月大吃一惊,挣扎几下发现毫无作用,她倏然把阴沉的目光投向了阵外。

溯云和追风见晗璋和孤月先后入阵,也都现身出来。追风问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我看圣君方才克制住了魔心,没有任凭其肆虐,困龙阵的二层阵法也丝毫没有遭到煞气触发,是不是证明圣君尚未入魔,还有回旋的余地?我们既然已经困住了孤月,不如就先把圣君放出来吧!”

他这边话音刚落,却见溯云掌心凝聚起大团真气,隔着阵法就要朝孤月攻去,追风惊道:“师弟,别鲁莽!孤月的神力得自九微献祭,邪异非凡,她若反击催动了二层阵法,可不是连累圣君也出不来了!”

哪知溯云置若罔闻,手上动作不停,掌力陡直袭向阵中的孤月。

追风搭住溯云的手臂,阻拦道:“师弟,你等我先请圣君出来!”

溯云手臂一震,甩开了追风,喝道:“你以为他会听任孤月一人留在阵中,看着我们将其绞杀?人圣入魔是迟早的事情,已不可挽回,莫要等到局面不可收拾!”

追风心中悚然一惊,他到此时方有点反应过来,恐怕溯云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这个人圣,刚愎自用,太难掌控,放任下去,恐怕天机阁百年来的计划部署会全盘被他大乱,所以,溯云是想……

追风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悄悄放下手,没再上前阻拦,可也没有出手帮他。他倒不是拿不定主意在迟疑,而是害怕此事沾染连累到他,故此原地呆呆的没有动。溯云自然看出来了,也不以为意,只要追风不捣乱,他一个人也足以应付了。

溯云的真元透入阵中,从四面八方攻向孤月孤月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她本身神力已然负荷太重,被箍在阵里多一刻,便多一分痛楚。为了脱身,她不惜损伤自身经脉元气,强行将抽取神力,灌入掌中,山呼海啸般反击过去。

孤月穷途末路的神力现身那一瞬,整个困龙阵剧烈一抖,发出了长长一声叹息,内敛的光华陡然盛放,无数条困龙索凭空出现,向孤月与晗璋蔓延而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他们的四肢身躯,把两个人同时缚在阵心里。

晗璋很是奇怪,他用力一挣,朝溯云和追风怒道:“你们玩什么花样!快放了我!”

溯云纵身一跃,跳上半空,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硕大的圆盘,凌空虚浮,刚好可供他容身。

“这道阵的真名叫做困龙伏魔索,数千年前,曾有一任人圣练功走火,差点入魔,天机阁合数位长老毕生修为,以东皇钟的钟音入阵,成就了这道阵法,方将他制服。困只是这道阵法的表,内里却还蕴藏着二层阵法,只要阵中之人身上露出丁点魔煞之气,困龙索便能切入此人的周身大穴东皇钟可克制人圣令,困龙索能感应不详,二者相辅,必要将阵中人困死方休圣君,你不要无谓的挣扎了,掺入东皇钟音的困龙锁是挣不脱的,越挣扎束缚越紧,直到你体内魔心图穷匕见之时,东皇钟就会压制你的元神,那滋味可不怎么好受。”

晗璋听闻,恼怒至极:“你又拿出东皇钟来算计我!我什么时候放过魔煞之气!你眼瞎了吗?那分明是孤月身上的反噬神力!”

溯云神色木然:“是啊,我看到了,但是东皇钟又不知道,也不懂得分辨,所以只好委屈圣君了!”

他顿了顿,又道:“万妖塔中,圣君一剑斩杀仙门同道无数。此事起因固然因为孤月作乱,但圣君煞气入体,也难辞其咎。天下人都知道你同孤月是师徒,师父的罪孽,自然要弟子来担。如此一来,天机阁也不能独善其身。圣君,自你出世,先惹出十万杀业,如今又得罪了九州同道,你到底将天机阁的威名置于何地,将人圣肩负的重任置于何地!为了大局,为了天机阁的声誉,希望圣君担起职责,以一己之身来化解这些同道的怨愤吧!”

晗璋怒道:“你放屁!溯云,快放了我!否则我劈了你这困龙阵,信不信!”

溯云置若罔闻,他双掌一击,从困龙阵的地底拔出两根怀抱粗的石柱,孤月与晗璋同时被捆在柱上,也跟着腾空而起。

溯云朗声道:“九州各大仙门,三界玄宗的各位道友们,请现身吧!”

半山腰处,大团清雾凭空出现,从里面走出一道道人影,脚步杂乱,人语嘈嘈。不到片刻的功夫,困龙阵四周足足聚了有四五百之众,连追风事先都不知道,此地竟然藏了这么许多人。

人群缓缓聚拢,纷纷仰头看着被捆缚在困龙阵里的晗璋和孤月,互相交头接耳,揣测着天机阁这是在耍什么把戏。

只听溯云道:“诸位,请听我一言。”

但下面人群嗡嗡响成一片,没人理会他。溯云不得不提气开口叫了好几声,这些人才渐渐止息下来,都把目光投注到溯云身上。

溯云道:“天机阁人圣,秉性恣睢,先是犯下十万杀业,后又以半个万妖塔的煞气,株连许多仙门同道无辜丧命。弊阁上下深感罪孽深重,愧对三界同仁。我代天机阁在此向大伙赔罪了! ”

溯云说完一揖到地,起身后道:“好在经过我等多番劝导,圣君自愿面缚舆榇,向各位请罪!我们圣君说了,在场各位,但凡有亲人师友在万妖塔一役中殒命的,都可以上来亲手向他讨还。圣君以一己血肉,来赎他闯下的罪孽!无论大伙下手几分轻重,他都一力担了!绝不以功法抵抗!

此言一出,人群登时哗然。要知道万妖塔丧命于晗璋剑下的魂魄,没有几千也差不多少,那些人的在世亲友每人给他身上来一刀一剑,岂不是要把他千刀万剐?人圣居然会以此等方式抵过?简直是不要命了!

晗璋听了,大怒:“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旁边的孤月却早看明白,冷然一笑:“傻徒弟,到现在了你还不明白?部署困龙阵拿我只是个幌子,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你来的!”

晗璋一愣,迷茫的看向孤月。

下面的人群还在窃窃私语,虽然溯云放出这样的话来,可没有一个人猜得到天机阁此举的真正意图,自然不会有人率先上来动手。溯云见状,率先抽出宝剑,刷一下,剑光凛冽,从下面每个人脸上晃过,映出他们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

溯云道:“我知道众位有所顾虑。既然如此,就让我代天机阁在万妖塔中丧命的一干弟子,先来讨还这第一剑!圣君,天机阁在万妖塔中丧命了二十一位弟子,他们修道都还不足百年,满怀热忱,一心想要为人界出力。他们中有些人甚至还在凡间留有亲人。我不忍看到本门弟子无辜枉死,请圣君赐还公道!”

话音一落,溯云擎着明晃晃的剑光站到了晗璋面前。

“你敢!”晗璋双目赤红得瞪过去,从牙缝里逼出这两个字。

同时,他在暗中将一身内力汇于双臂,拼力也要挣脱这副困住他的绳索。然而晗璋越是挣扎,困龙索绞得就越紧,最后,果然如同溯云所言,晗璋人圣之力被压制,魔心煞气逮到空隙,丝丝缕缕钻出来,东皇钟音应声而发。伴随一声响彻虚空得嗡鸣,有股无形重压落在晗璋的元神上,逼得他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呛出了血。旁边孤月也遭到了这股力道的株连,内府强劲的反噬千针万线,几乎要将她的元神扎成了筛子。

溯云背转着身,外人自是不知晗璋此时的处境,他却心知肚明,嘴角不着痕迹的露出一丝冷笑。随后,目光陡然冰冷,擎起手中长剑,落井下石的抖出一道刺目白光,白热的剑刃洞穿晗璋胸口,热血喷薄而出,淋淋漓漓洒在白衣之上,剧痛瞬间占据了一切。

这样一来把下面的人群都震住了,这些人满以为天机阁此举不过是做做样子,毕竟谁也不相信他们竟然真敢对人圣下手。直到溯云这货真价实的一剑,结结实实落在晗璋身上,九州各路人马齐齐哑然,人群里不再有交谈,他们面面相觑,寂然片刻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我来!”

随着声音走出来的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他朝晗璋凛然一拜:“圣君大义,为了平息我等怨怒,甘愿以一己之躯赎罪,实在令人佩服!若丧命在圣君剑下的是旁人,这个仇在下断不会再寻。但是,这一剑却是为了家父,父仇不报,枉为人子,还请圣君担待!”

一剑,干脆利落,从晗璋左肩一直剌到右腹,伤口狰狞外翻,鲜血四溅。一声闷哼从晗璋咬死的牙关中泄露出来,他双目几乎喷出火光,跳动的魔心在他内府发出嘶吼,直欲脱笼斩了眼前这人。然而,没等叫嚣的魔心起势,东皇钟勃然发作,以不由分说的威压,将其打回识海深处。晗璋痛苦的五官扭成一团,偏生四肢被牢牢缚在柱上,连弯腰的动作都不成。

而下面的人群对此恍若未觉,有了前面这两剑,后面的人好像受到了鼓舞,先后跳了出来。

“我的师父死于圣君剑下,圣君虽然仁义,但是师恩如山,不能不报!”

“还有我,这一剑是为了我的小师妹,她也是我的未婚妻……”

“我也来……”

三剑、十剑、百剑……那些三山九岳的人一个一个口中称颂人圣大义,似乎每个人都有不得不拔剑的理由,一边却将千刀万剑加诸在晗璋身上,豁开皮肉,挫过肋骨,冰冷的刀刃在血肉之躯上进进出出,很快便将晗璋剐得不成样子。

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人圣此举意在赎罪,既然天机阁敢如此作为,自然事先已经替人圣埋伏下了保命的东西。因此下手毫无顾忌,肆意向晗璋发泄着胸中血恨。

人圣乃是神祗,受九天诸神庇佑,并非寻常什么人都能伤及他的性命。历代人圣里,以寿终正寝居多,九百年前那位大儒则是死于自戕。除此以外,只有一种情况,能让人圣死于他手,就是触犯众怒,被民心所杀。显然,是有人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利用了这群人。

困龙锁死死扼紧晗璋的经脉,东皇钟牢牢拘押住他的真元力量。晗璋分不出丝毫余力来抵挡眼前的刀光剑影。这些受到鲜血和杀欲策动的人群也全然没有察觉到,他们每一刀,每一剑,正在索要着人圣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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