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平人很少，进了城区才看到零散在街上游荡的丧尸，还有许多搏斗过的痕迹，路边甚至倒着许多杀过的丧尸。

“这里应该有很多幸存者，是后来的。”田柚举着望远镜在观察。

刘地双目无神，“不想再接触幸存者了。”他幽幽看过一群同伴，“世界末日，就咱六个过吧，多一个也不想要。”

话一出口，侧面突然冲出来个丧尸，速度奇快，刘地扣扳机点射，丧尸倒地不起，他松了一口气，这才重新看向小伙伴们。

陆祈在开车，田柚在望远，杨侃和周天在戒备，唐伊在装下车要背的包。

刘地挠头，是他的错觉吗，刚才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右转，康平诊所，蓝色牌子。”田柚说。

虽然叫诊所，但出乎意料的大，已经看到药品柜台和中药柜，这种诊所也可以处理一般的外伤和挂水。

众人都有些紧张，大就意味着丧尸可能会很多。

“不然都引出来，一手榴弹炸光？”刘地发言。

周天，“那不全城的丧尸都引过来了？”

杨侃一向是不服就干，“直接车堵门口，进去有多少杀多少。”

“子弹不够。”陆祈对他们的武器储备了如指掌，“加上损耗，上限是二十只，不能再多了。”

众人沉默，如果在这里就用光了子弹，接下来的路该怎么办？

周天尝试乐观，“说不定根本没有那么多丧尸。”

说话间车子开到诊所附近，里面尸头攒动，粗略看上去十多只是有了，还不算附近游荡的和跟在他们车后面的。

陆祈先把车停在诊所附近一户小院里，躲过了街上游荡的丧尸。

“我有个计划。”田柚递望远镜给身后的人，“看见那个路灯没？往左边点儿，看见没，还有梯子。”她说着取下腿上缠绕的绷带。

她指的两样东西大家找了个刁钻的角度，确实看到了，一般城市维修路灯都会用专门的吊臂车，但心平县比较小，这边路灯也不是很高，还在用人字梯。可能是工人准备维修还没上去，也可能是直接从上面掉下来了，大家不明所以。

唐伊按住田柚拆绷带的手，声音难得带着急怒，“我不同意！”

面面相觑。

田柚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快猜到了，当即竖了个大拇指给她，“还是主公最懂我！不过这是我能想到损失最小的办法。”她喊周天，“老周，给我个消防安全绳。”

周天也还没彻底想明白所谓计划是什么，但是看唐伊的态度也能猜到，田柚必定是有危险的，此时当然也说不。

“你先说要做什么？”

“我爬到路灯上去，吸引丧尸，你们进去拿东西，留一个人……”

“不行！”她话没说完，被五个人齐声打断。

刘地抄家伙，对杨侃点头，“我支持你直接干的建议。”

田柚无语凝噎，搞得像她要舍身取义似的。

“你们听我说完，我是盲目冒险的人吗，我比你们谁都惜命！”

此话很有说服力，众人停止激动洗耳恭听。

“计划是这样的，学长把车开到下面，我从天窗出去爬梯子上路灯，这时候丧尸一定会追上来，你们控制节奏，我的目的是爬上去，不是把丧尸都打死，可以逐个击破节省体力和武器。不管有没有丧尸爬，我脚一离开梯子，立即开车把梯子撞倒，啊，小心别撞路灯上。”

周天欲开口，被田柚一个手势打断，“光秃秃的路灯丧尸爬不上去，我伤口流血，丧尸对鲜血没有抵抗力，我还可以制造声音把丧尸都吸引过来，又不至于像手榴弹动静那么大惊动更多丧尸……这周边加起来先估算三十多个吧，还可以，丧尸脑子不比活人灵光，短时间内不至于把路灯推倒。”

“这时候你们需要快速进去搜刮，车里留个人好及时跑路，我建议老周留下来，最大发挥开车和远程的长处，避免近战短板，给她留把枪两边都可以灵活支援。”

她话题中央留了个气口，周天凭借插科打诨多年的经验见缝插针提问，“那你怎么下来？”

田柚微微一笑，成竹在胸，“这就是我要消防缓降绳的原因，你们都上车之后老周把车开过来，撞飞路灯底下的丧尸，我用缓降绳下到车顶。”

“那么同学们一定会问，会有丧尸爬车啊，要怎么办？不用心急。”

同学们无言看她精分表演讲课。

“另一个天窗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杨侃或者刘地都可以，流星锤或者长钢枪，来个棍扫一大片，咱主公这车至少有两米高，就是张建城来了都得跳两下，可谓易守难攻！怎么样？”

大家都若有所思，有点被她说服了。

“我去。”唐伊说，她揣了把刀在兜里，“上去了我就有血。”

众人都被她惊到了，还有这种思路，田柚也震惊，这么拼？

没等其他人再自告奋勇，田柚开始极力捍卫自己的原计划。

“不是，我这伤口不用白不用，你们谁要是又伤了还得治，到最后伤员越来越多。”

“那把你绷带给我，我带上去，你就留车里别动。”唐伊看过来的眼神好像带着实质的力量，田柚久违地又有点退缩，不过被她强行压制住了。

其实她是打算在上面见机行事，魅力不足的时候想现场挤血的，这要怎么说？

“……绷带上这点儿不太够吧，就决定我去，如果我也留在车里不动，那进诊所的只有三个人，里面一定还会有个别丧尸不出来，太冒险。别合计了，我还打算挺进决赛圈呢，不会随便死的。”

田柚避开那两道令人心慌的注视，指着外面马路，“时间紧任务重，别待会儿被丧尸围上了，还有什么问题？”

周天悄悄打量主公脸色，不过还是忍不住提问，“如果有丧尸会扶起梯子怎么办？”

田柚，“……请你务必在对方拿起梯子的瞬间就一枪崩烂它冰雪聪明的小脑瓜儿！”想了想又补充，“头还是别打烂了，带回去我要做研究。”

虽然听起来冒险，但不得不说这是目前他们最好的方案，说干就干，陆祈把车开了出去。

田柚身上除了安全绳，还带着一口袋小刀，还是当初陆祈在别墅里用餐刀磨的，还剩一大把。

车一停下她就深吸一口气蹿出去闷头爬，身后是丧尸的嘶吼和利器捅进身体的声音，她什么也不管，伤口疼也抛到脑后，有丧尸追上来自然有队友帮她捅下去。

田柚没有爬到顶端，梯子也没有那么高，爬到一个分支的灯头，她爬上去跨坐好。

随着梯子倒地，田柚与车里的伙伴匆忙间遥遥对视了一眼，突然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可以把命完全交在这群队友手上。

田柚自己也觉得神奇，现在的她已经脱胎换骨。

应该可以有勇气在公共浴池洗澡了！

又对这个世界多了一点信任呢。

欣慰。

争分夺秒，陆祈确认田柚趴稳了没有多停留，直接把车开到诊所门口，门是开着的，里面大半丧尸果然被惊动都跑出来了。

高处传来田柚的呼喊，“诶~有船嘛嘛嘛嘛嘛嘛~~欧浩辰！你造吗，我宣你！！！”

丧尸集体一停，齐齐仰起头，下一秒舍弃这辆停下的车，追逐迟早早去了。

车里五人，“……”

担心且无语。

个别丧尸用情专一，还是没有动，唐伊今天格外暴躁，提弓打算下车直接都干翻，田柚自然也注意到了脱离队伍的几个小可爱。

她骑在两个大灯泡中间，捏了小腿的伤口一把，登时疼得一激灵，忍着剧痛一把把手里的血扬出个天女散花，“浩辰儿，开饭啦！”

车前剩余的丧尸也走了，唐伊下车冲进诊所里，张弓射箭，药品柜台后面的丧尸喉咙正中间插着箭，应声倒地。

刘地，“……”

好可怕的主公。

田柚说得没错，这里分成三个区域，左手边是西药柜台，进门正对一面墙是中药柜，右边一面玻璃墙后面是注射区，里面有病床和点滴架。

唐伊翻进西药柜台里搜刮，陆祈也要翻进去，这时收银台后面突然站起来个丧尸，陆祈眼疾手快，顺手抄起个板凳狠狠砸下去，丧尸头破血没流闷声倒地。

陆祈深知补刀的重要性，上去又捅了两刀脖子才放心进柜台。

刘地和杨侃冲进治疗区，迎面就是两个丧尸扑上来，丧尸手上还挂着点滴，他俩也算身经百战，在学校的时候训练也是一起的，默契足够，搏斗之余刘地还有功夫东拉西扯。

“我们解锁了新丧尸品种，吊瓶丧尸，自带治疗技能，击杀可获得永久疗愈Buff。”

杨侃一刀扎进丧尸喉咙，“击杀+1”

刘地紧随其后，“击杀+1”

暂时看这里没有其他丧尸，这些人应该是同一时间被咬的，幸好这里没有张建城那种蛊王。

唐伊用最快的速度在翻东西装包，她强迫自己不朝外面看，何况柜台这个角度也看不到田柚。

诊所里面争分夺秒，车里拿双方视角的周天却是最紧张的一个。

她几度被田柚吓到要断气。

田柚引过去的丧尸跳了几下发现抓不到这个人，有的就开始游荡回来，难免被诊所里面打斗的声音吸引，周天已经准备开枪了。

田柚见状连忙又把丧尸喊回去，“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被丧尸围困的感觉并不好，而且上来才发现，这尼玛也太高了！她心里怕得要死，紧紧搂着杆子，但是本着尽量不要浪费子弹的原则，还是极力蹦跶。

这难度这压力不亚于普通话考试最后一题！

田柚声嘶力竭开始胡言乱语，“吃粽子！”

“不蘸白糖不酸！”

“不吃辣椒不甜！”

“端午节吃粽子！”

“元宵节吃棕子！”

“我踏马好想吃粽子！”

她站得高看得远，隐约看见隔壁街的丧尸也开始骚动，似乎还在寻找声音来源。

田柚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得控制引怪范围，想了想又挤出一把血洒了下去，活像个点化猴子的观音，跑向诊所的丧尸重新被血液吸引回来。

大吼那几句释放了些许压力，田柚脑子加速运行，CPU都要干烧了，她回忆了一下开始正常音量背医学书。

浩辰儿们暂时又被吸引住了，她紧张地瞄着远处的丧尸们，骚动还在，但是因为自己音量控制适当，还没有被定位到。

单是看见路灯上的一幕幕周天握着枪的手都是抖的，吓得两手都是汗，她还不知道田柚的上帝视角能看到什么。

诊所内，刘地在病床后面发现了一扇门，如果是护士配药的地方，那一定有外伤包扎工具。

刘地使劲推了推门，没推开，他到处张望，发现门上面有块玻璃。

刘地原地起跳，跳起来看了一眼。

另一边杨侃在推车里翻到了注射器还有一堆奇形怪状的剪子，应该就是外伤缝合的工具，他装包准备喊人撤退，结果看到他正脸色煞白扶着墙。

“怎么了？”

刘地摇摇头，捂着嘴，“里面有个人死了。”

那个人应该是丧尸刚爆发的时候躲在里面的，那里是办公室，什么也没有，他被活活困死在里面。

刘地看到尸体已经烂了。

两人默契地不再说此事，出去的时候看见唐伊和陆祈还在装，他们那边要找的东西比较多，能拿的也多，而且柜台之前被损毁过，尽管戴着手套，翻动的时候也要小心避免被玻璃割手。

杨侃转身拉开中药柜的抽屉，大把大把的中药塞进包里，田柚交待过，来得及的话有几味中药也可以带点，刘地找药，杨侃装。

都混一起了，回去让田姐慢慢挑吧。

唐伊心里始终惦记田柚，最后塞了一捧碘伏进去，她急忙跑出来，视野一点点转移到外面马路上，待路灯出现在视线里，唐伊就是呼吸一滞。

路灯已经被丧尸推到开始摇晃了。

诊所里的几人跑出来上车，汽车发动的声音再次引起丧尸的注意，他们看到田柚抱着灯，面向某个方向在唱歌，看不清她什么表情，但能从歌声里听出紧绷的状态。

刘地问，“田姐在看什么？”

陆祈也注意到了，心里大致有了猜测，“是不是别的丧尸。”

周天忙着打方向盘，急忙道，“是，老田刚给我指了好几次南边。”

路灯摇摇晃晃，车子开过来之后田柚就不再出声，身上的缓降绳已经提前绑好，她调整姿势等车到位。

周天咬着牙打方向盘，撞飞周围挡路的尸群。

陆祈后加装的天窗比较大，杨侃和刘地两个人在一个天窗里，一个钢枪一个流星锤，挥舞不停，把试图抓车的锤下去。陆祈在下面釜底抽薪，尸底砍腿。

车子到位之后，田柚开始缓降，下面的五人都紧张。

这时路灯突然剧烈摇晃起来，被丧尸围攻许久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而田柚才下降到半路。

唐伊脸色巨变，她迅速从前面的车窗爬出去，伸出双手对着上面喊，“解开跳下来！”

与她声音同时响起的是更大的一声“吱呀”，像是死前最后的哀嚎。

田柚手忙脚乱解绳子，而路灯终于再也坚持不住，毫无反抗之力轰然朝车子的反方向倒了过去，几米高的路灯轰然倒地砸到街道上的店铺车辆，烟尘滚滚震耳欲聋，树枝和砖头碎石乱飞。

一片狼藉中，唐伊小半个身子探出车外，硬生生用身体接住了掉下来的田柚，登时被砸得差点吐出来，她不敢松手分毫，在漫天的碎石树枝中一只手死死护住她的头。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尘埃落定，怀里的人却没有动，她吓得心脏快要裂开了，迅速搂着上下胡乱摸了一遍，没缺胳膊没少腿，惊吓之余忍不住勒得更紧更紧，生怕她掉下去。

“唐……你要勒死我……”

唐伊三魂七魄终于晃荡着回来，刘地的声音已经在咬牙切齿，“我坚持不住了……”

他拽着唐伊的腿，一松手这俩人就得抱作一团滚下车去。

杨侃和陆祈一上一下配合掩护中，周天看不见上面的情况，急得大喊，“接住没！接住没！”

田柚一连声嚷嚷，“安全安全。”

她赶紧翻身揪住刘地肩膀坐起来，反拉着唐伊要返回车里，周天看准时机踩油门。

附近几条街的丧尸都闻声而动。

粉色的皮卡在前面狂飙，后面是满满一条街的丧尸狂追。

田柚感觉自己已经死了一回，瘫在唐伊和刘地身上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她艰难看了眼后视镜里穷追不舍的丧尸和车斗里的黑色塑料袋。

“幸好他们不是张建城。”

被张建城支配的恐惧令车里半数人都是一抖。

众所周知，张建城是丧尸时代的新计量单位，简写“城”。

吊瓶丧尸=0.3城

追车丧尸=0.2城

塑料袋里张建城：我正在看着你看着你目不转睛。

PS：康平的格局参考了我大学宿舍外面的诊所，我还那里打过一针。

丧尸观察人类手册：二十八、人类是懂声东击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