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兄不必如此拼命，有些事不是今日胜负能定的。”顾禹被逼得有些火气，说话也不客气。

宋清晏动作微顿，眼底渐渐被一层黑气笼罩，他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

“是吗？那若是你不存在了呢？”

顾禹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只是青阳宗的一个弟子而已，何来的胆子和底气与他拼命。谁知接下来的宋清晏居然让他有些招架不住，而且招招都像是冲着要他命去。顾禹没办法，只能不再限制于剑术对抗。

渐渐地顾禹发现有些不对劲，宋清晏好像不知疲倦不知疼痛一样，甚至越来越厉害了，他防御抵抗甚至都有些力不从心，稍不注意便会被伤到。

“宋清晏！”

孟昭玉也看出了不对，远远地喊了一声然后跑了过来，宋清晏充耳不闻，一个杀招刺向顾禹，似乎真的想要他的命。

“宋清晏，你停下！”孟昭玉又喊了一声。

孟昭玉没办法只能将剑甩向他们两人之间，试图阻止一下他的动作。因为实在太突然，宋清晏即使偏头躲过，剑锋也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细小的痕迹，渐渐渗出些血珠，他眼神一闪，黑雾褪去。

宋清晏的清霜剑还是架在了顾禹的脖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跑过来的她。

“你为了他对我出手？”

“不是，意外！我喊你停下你不听没办法，只能用剑打断你的动作。”谁知道这人死活不停。

孟昭玉看着那道伤也不是滋味。

程晚棠和沈砚舟也过来了。

“师弟，切磋完了，把剑收一收吧？”程晚棠也看出他状态不对，拉住想开口的沈砚舟，询问的语气堪称小心翼翼。

“你们想让她嫁给他？杀了他就不用嫁了吧。”

清霜剑又逼近了一寸，顾禹神色变了变，他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这疯子是真有把他灭口的想法。

“你。。”

“你先别说话！”孟昭玉喝止住他。这时候他开口只会更刺激宋清晏。

“你不杀他我也不会嫁给他，我只会嫁给我喜欢的人，别人代表不了我，你明白吗？”孟昭玉看着他眼睛发现眼尾那道黑线又出现了。

“喜欢的人，是我吗？”

“是。”

“那，你会嫁给我？”

这次孟昭玉有些迟疑。不过，如果是在这里的话，她想她应该会的。

“如果我能一直陪着你，那我应该会嫁给你。”

沈禹惊讶不已，虽然他对这位姜姑娘并无太多心思，但这并不代表他能接受被别人比下去的感觉，明明他们更合适更般配。

程晚棠和沈砚舟似乎有些疑惑，为何要说如果她能一直陪着的话？

“那我们成亲好吗？你回去解释清楚后，我们成亲。”宋清晏一脸期待。

孟昭玉盯着他看了许久，不知在想什么，直到他有些不耐烦了，她才笑着回答。

“好。”

这话一出，宋清晏没再管什么沈禹，把清霜收回鞘中，然后再一次跟她确认。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你不是很想吗？也是该给你个名分了。”孟昭玉还是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高兴过头的宋清晏并未察觉。

“明天，不，今天我们就回青阳宗吧！”宋清晏有些迫不及待。

“也不急这一天，今晚我和师姐商量看回去怎么说服父亲。”孟昭玉给沈砚舟递了个眼神，制止了想要说些什么的顾禹。

宋清晏成功被安抚住，沈砚舟趁机拉走沈禹给他解释一下宋清晏的情况，替他道歉。希望他能理解一下。

夜晚，孟昭玉来到程晚棠的房间，进门时随手下了一道静音符，过了一会，沈砚舟也来了。他左右扫了一眼确定没有异常后快速进了房间。

“我放了个人偶在房间，应该不会有问题。”沈砚舟低声道。

“小师妹，你是发现了什么异常吗？”程晚棠问道。

“你们查的事有收获了吗？”

“我们回去找师傅要了宗门在凡间据点的最高权限，然后让人分散去查，还真查到点痕迹。查了十个城市，其中有六个城市都有跟鹿城那个赌场类似的地方。每一个地方的布局阵法都出奇的一致，甚至都有那一幅凶兽画像。”沈砚舟答道。

“怕打草惊蛇，我们没贸然出手，我让人在那几个地方继续蹲守，看还能不能找出些有用的线索。”程晚棠猜小师妹要说的应该也与这件事有关。

“这些事不要让宋清晏知道。”孟昭玉提醒道。

两人不解地看着她。

“因为，现在的宋清晏可能不是宋清晏。”

真正的宋清晏听到她的回答后不应该是那种反应，他的眼里一闪而过的疑惑她没有看错。宋清晏即使再没安全感，再想跟她成亲也不会这么草率，甚至有逼迫的意味。

那么，他这么着急成亲一定有目的。

加上他们查到的，孟昭玉敢肯定面具男一定没死，又或许黎鹤云也只是一个替死鬼，为了转移他们的视线。面具之下是否是同一人，是人是鬼，他们都不得而知。他能利用朱良仁的身体，自然也能利用其他人的，比如，黎鹤云，又比如，现在的宋清晏。只要他想，他能无孔不入，只要没人察觉。

孟昭玉把她的猜测告诉了他们，两人倒吸一口凉气。事情越来越复杂，只能证明背后的真相也越重要。

“如果师弟现在真的是他，那他所谋算的可就太大了，人仙魔三界他都沾有干系。如果黎公子只是替死鬼，那现在魔界说不定在他手中，人界也有他的手笔，还有师妹你大婚，到时候仙门百宗来的人肯定也多。”沈砚舟越想越心惊。

“不止，你们还记得我们这一路上最常遇见的是什么吗？”孟昭玉问。

沈砚舟与程晚棠对视一眼，脱口而出。

“妖气！”

“对。”

提到到黎鹤云，孟昭玉突然就记起了一件事！黎鹤云曾给她讲了一个未完的故事，原来，那个小孩竟是他吗？！该死的面具男，只会藏头藏尾的，跟阴沟里的老鼠似的，恶心又狡猾，永远见不得光！

孟昭玉气急了，端起桌上的冷茶一饮而尽。

“这一切还只是猜测，你先别急。”程晚棠拍了拍她后背。

“不是，我想到一些其他的，一时有些气愤。我没事。”孟昭玉冷静了一点。

“小师妹，那你真的要和他成亲吗，要不我们再想其他办法。。”沈砚舟有些迟疑，大婚是一件很慎重的事，也是一辈子的事。

“我说的话是真心的，只是该听到的人没听到。而且他应该没有那个耐心真的跟我拜堂，所以，我们要以大婚为饵，抓住真正的他，看看他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亲我要成，人我也要抓！”孟昭玉眼神坚定。

“那我再去魔族查探一番，顺道也去妖族看看有没有异动，棠师妹可以以筹备大婚的名义下山采办，顺便去凡间继续查探。如果有异常，提前准备应对方法和人手，确保第一时间能够控制下来。小师妹你在宗门里看住宋清晏，还有一定要记得把事情告诉师傅，让宗门提前有应对之法。”沈砚舟安排着接下来的计划。

两人点头应下。

“对了师兄，你去魔族的时候重点注意一下那晚拿走黎鹤云面具的那个人，他可能是关键。”一旦有了方向，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都渐渐涌现。

“好，明日我送你们回去后便找借口离开。”

三人又合计了些细节，沈砚舟才离开房间。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出发，顾禹那边沈晏舟不知道怎么说的，没再计较昨天的事，一路上与孟昭玉和宋清晏都保持了距离。程晚棠一直拉着孟昭玉说话，没有给她和宋清晏单独相处的机会。后者一开始表示有些不满后也没去管她俩了。

他们整整赶了一天的路，直到亥时才回到青阳宗。此时大部分人都已经歇息，只有姜氏夫妇听说女儿今晚能到一直等着。

一行人简单打过招呼后就去歇息了，只有孟昭玉和宋清晏没走。

孟昭玉扫了他一眼然后对着姜氏夫妇跪了下去，宋清晏眉眼闪过一丝纠结，而后还是与她一起跪下。

“爹，娘，我有喜欢的人了，你们应该也知道，我一直都喜欢他，追了这么久才追上，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宋清晏面无表情垂下眼沉默，并不打算开口。

两位父母见状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就连之前挺喜欢这孩子的宋依澜都有些不悦，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一下这个女婿了。

孟昭玉不想他们再误会下去，她偏头低语了几句，宋清晏起身行礼然后告退。

宋清晏一走两人就坐不住了。

“明歌，他怎么这态度？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他不喜欢是他没福气！”宋依澜忍不住想劝劝女儿。

“娘，他是最近生病了，性格情绪方面有点不太正常，你们别跟他计较。”孟昭玉说着给他们使了个眼神，示意门外。

姜震眼神眯了眯。

“什么病？莫不是你给他找的说辞吧。”

孟昭玉又说了几句表达了自己对他坚定的心，姜氏夫妇俩继续试图劝她，最后实在劝不动作罢。

这时江震突然出手布下一个结界，看来是人已离开。宋依澜赶紧扶起她。

孟昭玉将一切事情和盘托出，

本以为面对素未谋面的父母有些拘束，却在他们慈爱疼惜的目光中一点点放松，告诉他们目前遇到的问题以及暂时应对的安排。

待她说完后宋依澜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欣慰于女儿的成长又忍不住心疼。姜震也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

“你做的很好，明歌。你们都辛苦了。”

“大婚的事我同意了，你现在也是个有主意的，既然做了决定，我们做父母的尊重你的选择。”姜震与夫人对视一眼，后者也点了点头。

虽然时间是急了点，但暂时也没更好的办法。正好宋清晏也没有家人，就当是招婿上门了，反正女儿也还在自己身边，这样想来倒是有些亏待新郎官了。

想到女儿不用嫁出去，姜震看宋清晏顺眼了不少。毕竟从小看着长大的，品行、能力、样貌之类的也勉强配得上他女儿。

“晚棠这边倒是可行，砚舟那边一个人去有些冒险，一会我找他聊几句。宋清晏这边我来看住，你暂时少跟他接触，万一有危险。正好有给他治病的借口，让我去会一会他，看他身上究竟有何异常。”姜震自然不放心女儿继续跟这假的宋清晏接触。

正事聊完三人又聊了一阵，多数是宋依澜询问她在外历练途中的事，虽然时不时有消息传来，但做父母的肯定还是放心不下，听着她说起一路的艰辛时两人更是心疼不已。

孟昭玉从房间出来时早已夜深人静。她慢悠悠地走在路上，皎洁的月光洒下，将她的身后的影子拉长。

走了一阵，孟昭玉突然回头看向黑夜里的那轮悬月，月光并不刺眼，反而美好得有些梦幻。这里的一切都很真实，但也改变不了它本来的事实。宋清晏曾拉她出幻境，这真正的幻境却没有人能拉她一把，能自救的只有她自己。

而这场婚礼，是她给自己的一次机会。如果顺利，他们会揪出幕后之人，她会与他成亲，那她会给自己继续沉沦下去的理由。如果不顺利，那或许他们本就不该继续下去，就像她本就不该对虚拟的他动心。

那么，这次，就由她自己打破美梦。

对不起，宋清晏。

单机真考验心态，不过还是想写完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