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棠去喊柯时月过来吃饭时被婉拒后，沈砚舟便知道他们可能要分道扬镳了。

果然第二日一早，柯时月便在客栈楼下等着他们，身旁还放着包袱，桌上的早膳也已点好，只等他们下来做最后的道别。

“你们来了，赶紧坐下吃吧，都快冷了。”柯时月脸上挂着笑意，似乎心情很好。

“柯姑娘，你这是。。。？”姜明歌不知前因后果，只是觉得她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姜姑娘，来，边吃边聊，怎么样，身体没事了吧？”或许是马上要离开，柯时月话也多了些。

“没事了，食欲都回来了能有啥事！”姜明歌笑笑坐下用膳。

“那就好。”

几人依次落座。沈砚舟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表达一下歉意。

“柯姑娘，很抱歉，这次是我。。。”

“沈大哥，不是你的问题，我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深思熟虑后的，上次一起破阵时便有些念头了。”柯时月淡笑道。

“你们也知道我，母亲去世得早，父亲也没再娶，就我一个女儿。以前只想着趁年轻想往外面的世界多走一走，但我却忘记替父亲考虑了。你们的牵挂皆在宗门内，可能已经习惯许多危险的事，而我只是一介凡人，偶然得了赏识能得见另一番天地，可我的牵挂始终是在人间的父亲。我想我该重新考虑一下今后的路了。”

“我从小也没什么玩伴，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可能也不太适合宗门内的弟子们的群居生活。这次回宗里，我打算跟师傅辞别，回到我该回的位置接起我该承担的责任。父亲已年迈，该让他老人家轻松一点了。”

这一番真情实意的话下来，竟是半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毕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众人沉默着用膳，离别的氛围加重，毕竟并肩同行了那么久，总是有些情分和不舍在的。

柯时月简单吃了点，唤来小二上了壶茶，她一一为他们倒上。

“一大早的不宜饮酒，我就暂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以后要是路过栾阳城一定再请你们喝酒。”柯时月端起茶杯。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有缘总会再见。程姐姐，沈大哥，姜姑娘，以及，宋公子，山高路远，我就先停下脚步，只能陪你们走到这儿了。认识你们我很高兴。”柯时月以为自己性情还算洒脱，可想起遇到他们后的一幕幕，还是感触良多，她微微抬了抬眼，展颜一笑，一饮而尽。

沈砚舟等人也干了这杯道别茶。

“柯姑娘，相识一场便是缘，前路不再同行，愿你以后之路平安顺遂，烦请代我们向城主问声好，若以后有空，一定亲自去看望他老人家。”沈砚舟掏出一个信物递给她。

“若以后有需要，可以去青阳宗找我们。”

柯时月有些迟疑，另外几人也点点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让她收下。宋清晏不太有耐心，直接伸手拿过来塞到她手里。

“还不如你剑法干脆利落。”

柯时月失笑，不再推辞，把信物收好。

送别柯时月后姜明歌心里闷闷的，转眼又只有他们四个人了。她这个人看似好相处，其实内心是个比较慢热的人，她用一段时间来接受习惯他们，现在又要习惯没有他们，尤其是黎鹤云，一句解释都没有就走了。

宋清晏从楼下上来就看着她懒洋洋地半靠在房门前的阑干上，他下意识想上前，却不知想到了什么，顿住脚步，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姜明歌看到他上来正想招手喊他过来好好谈谈，结果人家转身就走，跟没看见她似的。

姜明歌一脸问号？

想到要与他谈的事，姜明歌还是来到他门前，抬手敲了敲。

片刻后，宋清晏打开门，一瞧是她，他下意识的想关门。心中思绪正乱作一团，想躲开她冷静冷静怎么还找上门来了！

姜明歌见状立马捂住自己手指哎哟一声，嘴里还喊着好痛，好痛。

宋清晏心一紧，立马拉起她的手指看是不是不小心夹到了，神色一阵懊恼。可他左看右看甚至连一点红印都没看着，理智渐渐回笼，明白他这是被某人拙劣的演技给骗到了。宋清晏放下她的手。

“找我有事？”

“当然，这下能进去了不？”

宋清晏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进来吧。”

姜明歌在外间的桌边坐下，宋清晏给她和自己都倒了杯茶水，然后在对面坐下。正想开口问找他什么事，结果姜明歌先开了口。

“宋清晏，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姜明歌的语气有点严肃。

宋清晏瞬间明白她来找他的目的，这算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提起这个心照不宣的话题。

“我就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害过人？”

“没有。”姜明歌回答得干脆利落，几乎是脱口而出。开玩笑，现在法治社会，一个巴掌都够你喝一壶，只能动口坚决不动手，因为她没钱赔！

宋清晏不意外这个回答。

“那就没问的了。”

姜明歌很不理解，就像是等待了一场非常有难度的考试，结果试卷拿到手，就这！？就这！？

宋清晏似乎明白她的疑惑。

“你没害过人，只能说明你是被迫来到这里。那我说与不说你觉得哪个方式好一点？说了，人就能回来吗？反而很多有关的人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刺激和伤害，打破现在平静美好的现状。将错就错，别人只会以为你是一点点成长改变的，如果，如果她最后还能回来，那你现在帮她尽到她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就是最好的。”宋清晏最后有点迟疑，因为她回来就代表现在的这个她可能就不见了，再也见不到了。

“她应该是回不来了，我也。。”她只知道一个结束游戏的方式，但她做不到，也有点不舍。在这里呆了几个月，她早就不是一个旁观者了，不能随时都能抽离自己的感情。

宋清晏听到她的话，某一瞬间自私占了上风竟有点庆幸，他知道不应该，毕竟师傅待他有恩。往日即便姜明歌再烦人他也没有真正对她动过手，他从来没想过要她怎么样。此时的他被内心的两种情绪互相拉扯着。

“顺其自然，既来之则安之。”这话既是对她说也在对自己说。

可他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该何去何从，姜明歌对他来说也如一场甜蜜且上瘾的梦境，不知哪天就梦醒了。这次他能做到像对她说过的一样及时清醒过来吗？

许是幼年时的经历，他知道姜明歌最渴望的是什么，如果选择沉溺美梦，遵循自己内心的选择，那他做好这样的准备了吗？如果没有准备好，轻易去对待这段感情，对她来说又是一种伤害。

宋清晏看向她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他需要时间做出自己的选择和整理好自己的心。

姜明歌有些没有实感，还有些不安，她皱了皱眉，并没有放松下来。按理来说，除了真人体验者外，应该都是设定好的npc，怎么她遇到的一点都不像，还有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看穿她身份的宋清晏。难道说，他也是真人？可这反应也不像啊！

她烦躁地叹了口气，果然，玩游戏什么的一定不能带感情，能像她才来时那般潇洒走人就好了。

“行了，我都没怎么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就是你反应太不正常我才不安好吗？

“你都不好奇我的来历吗？”

“你喜欢别人随意询问你的秘密？”宋清晏反问道。

姜明歌一下哑口，摇摇头。看不出来他还挺有分寸感的，不止是他，她醒来后没有人追问她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责怪她，只说人好好的没事就行。她惴惴不安的心和愧意被一点点抚平。

“长点心吧，别人可不像我这样。”宋清晏点了点她的眉心。

“知道了。”她怎么感觉他跟之前好像不太一样了，她好像也越来越。。。越来越什么？她想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词，不知不觉盯着他看得出神。

宋清晏微微叹了口气，本来意志就不算坚定，还这么招他，偏偏本人还一脸没察觉有什么不合适的样子。

“行了，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宋清晏开始赶人了。

“行吧。”这一听就是借口，行吧，反正最担心的事没啥问题，她也稍微安心一点，以后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姜明歌想了想去了黎鹤云之前的房间。房间里已经被人打扫了一番，看起来干净整洁，像是从未住过人的样子。桌上放着两本书，她拿起来一看，是她遗落在他这的，听师兄说那天他是准备来找她还书的。

姜明歌翻开其中一本，心情复杂，短短几日，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叹了口气，这样也好，想来命不久矣也只是接近她的借口吧，倒省得再为他的身体发愁了。

只是再见可能就是敌人了，可就别手下留情了，因为她也不会。

姜明歌合上书籍，打算把书留在这，走了两步后又倒回去把书带走了。

几人经过休整合计，出发去往下一站，灵犀秘境。

灵犀秘境，一个妖，魔，人，三界的接壤处，维持着三界平衡的秘境。人界与魔界的边界危险异常，而人界与妖界的边界比魔族要弱一些，毕竟人界偶尔有得到机缘修炼成妖的小妖，妖族每隔一阵便会派人在此接一批开智的小妖回到妖族，如果不愿回的妖，以及偷跑出来的妖在人界犯事后，人界这边有权处罚。一般是人界仙门百宗的弟子来处理。

以往两族相处还算融洽，可近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人界的妖开始多起来，所以每个宗门时不时便会有弟子出来历练除妖，而且魔族越界的也越来越多，不知是在密谋些什么。

这次遇到的面具男，一开始以为是什么强大的妖，后面却发现他出现的地方还伴随着魔族的存在，莫不是这两族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合作？

最后沈砚舟决定还是去魔界查探一番，最危险的魔界如果能消停下来，妖界应该也会稳定下来。

却不知魔界早有人在等着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