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简易版的上古阵法，混元河洛大阵。不过简易版的也够我们喝一壶，而且可能还不止一个阵法。”程晚棠神色凝重，虽然样貌变了些许，但声音没变，一如既往的温和有力。

“上古阵法？可真是下了血本了！程姐姐，你有把握吗？”柯时月担忧道，她还发现了更要命的事。

“而且我感觉体内的力量在流失。”

“我尽力而为，幸运的是建阵者实力有限，没有发挥出这个阵的真正威力，不然以我们三人的力量是完全不行的。所以它还叠加了其他阵法加强威力。”

“我相信棠师妹，你需要我们做什么？”沈砚舟看着她。

程晚棠看着老年的沈砚舟忍不住笑了笑，这算不算是三人携手到白头了。

“棠师妹，你笑什么？”沈砚舟不解。

柯时月回过神来，看着看着也笑了。沈大哥这样子确实有点好玩，一脸正气凛然的小老头，眼神清澈中带着一点呆萌？

她又看了看自己花白的发尾，不敢想象现在是何种模样，也不笑别人了。

程晚棠双手起势，快速结出一连串复杂的手势，印成，随后朝他们眼睛扫过。这么脆弱的部位，柯时月差点条件反射的后退，沈砚舟却是毫无反应，全然信任。

确实，他们之间的信任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即使是同门弟子，柯时月也没有这种信任，毕竟她是半路弟子，不过是凭借一点天赋被师傅看上带回师门。她突然有点羡慕这种情谊，在家她也没有兄弟姊妹，师门里也就跟师傅亲近一点。没有体会过这种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感觉。

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已经恢复正常，白发重回青丝。柯时月有些疑惑地看向程晚棠。

“这只是简单的一叶障目，加上这里的时间变换让你们误以为真。”

“最麻烦的是这个阵法在吸食我们的生机，也就是你感受到的力量流失，生机流尽就再也出不去了，我们得加快速度。”

沈砚舟与柯时月对视一眼，开始攻击这虚幻之境。程晚棠则在他们攻击时看清阵法的变化。不知道看了多久，程晚棠开始闭上眼感受周围的环境变化，风声，雨声，水声等，以及各种气味的变化。

除了混元河洛阵法的变化规律，还有什么呢？能完美的融入并串联起这些变化？

程晚棠眉头紧锁，她感觉快要摸到答案了，却没抓住那一丝灵感。

花香，雨水，太阳，秋风，寒风，大雪。。。。

“程姐姐，我快要撑不住了。”

柯时月吐了一口血。生机，力量的流失，再加上阵法的的反噬，她真气已经快要枯竭，生机尽断了。

“柯姑娘，你歇一歇，这有我就行。”沈砚舟的情况稍微好一点，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敢打扰程晚棠，怕她分神。

“沈大哥我不是这意思，只是，只是想到家中的父亲，我有些急躁了。”柯时月一腔侠义自是不怕死，可到生死关头想起她家那老头子，却又不敢死了。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头该怎么办？叫他再娶一个知冷知热的他又不肯，现在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柯姑娘，你误会了，我从小修行，底蕴比你深厚，确实还能再抗一抗。我们只是尝试这种方法，没必要把命给搭进去，保留最后一丝力气再想其他办法便是。”沈砚舟气息有些不稳，再次蓄力攻击幻境。

“好，我知道分寸了。”柯时月也在继续，心中计算着还能坚持多久。

突然，程晚棠睁眼，视线环视一圈，四季在她眼前略过，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节气！”

是二十四节气！可它的作用是什么？

程晚棠继续看着他们攻击阵法产生的变化，突然灵光一闪。招手让他们停下，她上前一步，紧盯着四季变化，在其二十四个节气点朝着同一个方向攻击。可攻击了十一个点还是没有变化，程晚棠还是没有放弃，继续在快速变迁的四季中寻找下一个节气点。

终于，在她攻击到第十三个的时候幻境开始传来变化，程晚棠信心倍增，继续寻找下一个节点。

沈砚舟盘坐在地上，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他就知道她可以的。

柯时月也是耗尽真气瘫坐在地上，看着幻境一点点崩坏，眼中满是欣喜。又看了看他俩，微微勾起唇角。

跟着他们可真是刺激。

直到最后一个节气点被攻击后，幻境消失了，他们回到院中。

程晚棠回过神来，心中涌起巨大的成就感，她居然破了一个这么厉害的阵法。不过这可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她赶紧掏出两枚丹药让他俩服下。沈砚舟和柯时月的脸色立刻好了不少。

程晚棠这才有空看向那位始作俑者，面具男子。

面具男子似乎也受了不小的伤，他几乎站不稳，右手扶着柱子。

“怎么，之前不是很嚣张吗？”程晚棠声音有些冷冽。

看到同伴们为了支撑她找到破阵方法差点真气耗尽而死，好脾气的她也忍不住出言讥讽这妖。

“虽说我剑术不算很好，但就你现在这样也够用了。”

说完，程晚棠拔剑而起向他攻去。面具男子奋力躲过她的一击，程晚棠继续进攻，招招朝他要害处刺去。她一般是辅助位，狠厉的招式并没有多少，这次一次性全招呼上了。男子开始力不从心，不小心被她刺中腹部，他捂住伤口靠着柱子喘息，眼中却没有一丝惧意。

程晚棠有点奇怪，但未想太多，打算解决他。

谁知男子突然浑身一震，眸色变了变，站直身体，伸出指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小声道了一句。

真是没用。

又看向对面的程晚棠。

“小姑娘，就这点程度了吗？那该我了。”

说着男子伸出手掌，一阵强劲的掌风朝程晚棠袭来。

“小心！”院中的沈砚舟立马看出他的变化，飞奔向程晚棠，替她挡下这一掌。

沈砚舟抱着程晚棠被击飞出去，沈砚舟立马侧头吐了一口鲜血。程晚棠回过神来，有些无措地接住他。

“师兄！师兄你怎么样？”

程晚棠着急过头一时竟忘了自己就是医者，哆嗦着手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又赶紧拿出一枚丹药喂下。

“何必救，反正你俩一会都得死。”男子淡声道，眼神像是在看死人般。

程晚棠抬头怒视他，握紧手中的剑，发现他的妖气比刚才浓烈许多。

柯时月也来到她身边，执剑站在他们身前。虽然她真气恢复不多，但眼神毫不退让。

“那可不一定，也许死的是你呢？”

一道声音传来，语气之狂妄一听就是师弟宋清晏。程晚棠迅速冷静下来，施展出三人范围的空间术，眨眼间，三人来到门口，与宋清晏和姜明歌汇合。姜明歌赶紧帮忙扶住沈砚舟。

宋清晏和姜明歌回到客栈时发现他们还没回来，就连黎鹤云也不在。昨晚商量好后沈砚舟还是有点不放心，叮嘱他如果回到客栈另一方还没回来记得第一时间去寻，两人互相说了地址以便及时找到。

“就凭你们几个？”男子看着他们几人，十分不屑。上次三个全盛状态才勉强与他妖力不稳的他打了个平手，现在这局面还敢大放厥词。

宋清晏握住清霜剑准备出手，眼神却向程晚棠眨了眨，她立刻会意，右手微动。男子嗤笑一声，打算和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玩玩。谁知宋清晏虚晃一招，来了个眩术，对方一时不察竟真中了招，一时头晕目眩，看不清他们人影。

男子恼怒地一挥手，视线恢复清明，宋清晏等人却不见了踪影。男子立刻想去追上去杀了他们，突然脑袋一阵剧痛，他痛苦地捂住头，寸步难行。

“你在做什么？！”男子暴怒出声，不知是在跟谁说话。

“虽然今日时机很好，但你执意杀掉他们肯定会引起仙门注意，而且其中一人还是掌门独女，姜震可不会善罢甘休。你确定要冲动行事？”男子似乎又变了个语气。若是有人在场，他这自问自答的样子指定会被人以为得了失心疯。

“你最好是如此想法，若是生了二心，你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男子冷静下来，剧痛消失。

突然，面具男浑身一颤，像是有什么从体内剥离出来，他瞬间失去血色跌落在地。一团黑雾萦绕在他周围。

“既然你不让我杀他们，那就自己收拾烂摊子吧。”话音一落，黑雾消失不见。

他强撑起身体，自嘲一笑。你这是在干什么？脑海中闪过刚才匆匆一眼的脸，他甚至不敢直视她。

男子拿出一把剑，操控着剑狠狠地朝肩膀处刺去，瞬间他的脸又白了几分，随后又拿起剑刺向腹部的伤口，然后掏出一枚掩息丹吞下。

下一秒，男子消失在原地。

另一边，宋清晏等人顺利回到客栈，将沈砚舟放入床榻上后程晚棠赶紧查看他的伤势，宋清晏与柯时月在门外警戒，姜明歌在里面打下手。

柯时月还没完全恢复，时不时轻咳一声。宋清晏扫了她一眼。

“你进去吧，今日多谢了。”

柯时月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跟他讲话，诧异一瞬后淡声道。

“没事，里面正忙，我进去也是添乱，还不如在外面守着。”

后面那句道谢她没回应，至少她觉得没什么可谢的。

宋清晏没再说什么，两人静静地守在门口。

过了一阵，门被打开。姜明歌神色轻松不少，见两人同时看向她，心里闪过一丝异样，随后浅笑道。

“师兄没事了，就是得好好养一阵，内伤有点严重。不过有师姐在，肯定没事。”

说完姜明歌越过他们，准备下楼去叫点饭菜上来。奔波劳累一天，大家都没顾上吃饭。

宋清晏也跟了下去。

“你跟来干嘛？不在上面守着？”姜明歌奇怪道。

“上面有柯姑娘和师姐，你一个人，不放心。”

姜明歌第一反应是不放心我一个人遇到危险？还是不放心，怕我逃？原谅她有点做贼心虚。

不过就现在这样她也不可能走，师兄，柯姑娘都受了伤。而且就师兄那个性子，她一走，又急又忧的，怕是得伤上加伤。

姜明歌按下疑问来到大堂，跟掌柜的交代好。掌柜问用膳人数时她突然想起了黎鹤云，他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事了吧？

刚才回来急着给师兄处理伤，一时竟忘了他。

“暂定五人吧。”

掌柜记录好去交给后厨。姜明歌看着宋清晏，神色有些纠结。

虽然知道现在最好呆在客栈，可黎鹤云也不能不管，毕竟是她带回来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可自己一个人出去他肯定不干，但让他一起去找黎鹤云也有点困难。一是师兄这边，二是他本就不怎么喜欢黎鹤云。

姜明歌一时有点头疼。

这时后院突然响起掌柜的呼声，随后响起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两位没走正好，快随我去后院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