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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庸人自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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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里现在有两个姨娘。

一个是秦峻刚刚流放此地时,曾不舍昼夜照顾过他的当地姑娘,以前叫念娘,秦峻抬了她做姨娘后给她改了名字,叫伯劳。

另一个是秦峻在一次战斗中率领200骑兵突袭匈奴营地,拎回一颗单于的人头时,当今的皇上,当时还是二皇子的李嗣云送来的丫鬟,叫拾翠。

拾翠是李嗣云府上的做了十多年的丫鬟,在李嗣云纳了秦峻的亲妹妹秦玥为正妃后,拾翠就一直在秦玥身边伺候。

被李嗣云送到边关来的时候,她已经25岁,过了适合婚配的年纪。李嗣云说王府亏待了她,让秦峻赏她做个侍妾,她绝不妄图正位,秦峻应下了。

李嗣云登基后,感念秦家当年的付出,把当时仅是边关普通将领的秦峻直接提拔为辅国大将军,让秦峻成为了边关几个要塞的实际统治者。

为了这件事最高兴的人,是前任将军,如果皇上再不提拔秦峻,他怕自己就快要被秦峻杀死在这边关城墙上了。

成为将军之前,秦峻没有宅院,自然不需要主母,但成为将军开府造院后,家里奴仆婆子一大堆,杂事一箩筐,没有主母没法过日子。

伯劳是个不通事理的粗人,只会做些粗活,于是秦峻指了拾翠暂管府里事务。

今日没来由得,将军早早下了值,回到府里直接钻进书房,不传茶水也不传膳食,好半天没动静。

直到看到吴管家接进来的人,她才明白了几分。她自然认得在盛京大名鼎鼎的嫡长公主,只是现在这贵人被打得皮开肉绽抬进府,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踌躇半晌,她决定先把人暂时安置在西院里,以后怎么办,等爷高兴了再问。于是她给李嵐芷辟了间管事奴仆的屋子,虽是单独的屋,但一应物什都残缺破旧,不甚得用。

拾翠留了丫鬟小乔照顾李嵐芷,傍晚的时候,李嵐芷起了高热,昏昏沉沉没有意识,只有在牵扯到伤口的时候哼哼两声。

拾翠懂得,既然人进了府,就没有死在府里的道理,所以去找了医婆来。

***

时隔三年又看到李嵐芷,秦峻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她,他对她应该只剩下恨了。

但今天看到她的一瞬间,他差点失控,只是看到她孱弱地跪在那里,他心口就涌上一口血,他用了十足的内力才把那口血压回去。

这之后,怕人窥破心事,他就只敢躲在阴影里。

***

三年前,她身着山河锦袍,头戴东珠凤冠,俯跪在太极殿上,仅仅一个“是”字,就把秦家拥兵自重,挑唆皇太子李嗣云谋篡的事盖棺定论。一个字,葬送了秦家上下百口余人命,也把李嗣云从太子之位上拉了下来。

那天的三日后,秦家满门抄斩,速度快得令整个朝堂都震惊,先皇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给秦家留。

秦家上下只有秦峻和妹妹秦玥躲过浩劫。

事发时,秦玥正怀着李嗣云的孩子,再怎么说那都是皇家子嗣,先皇只能赦她。

而自己,则是李嵐芷跪求先皇,称驸马被她困在公主府一年多,对于谋反一事完全不知,这才留得他一命。

先皇根本没想留秦峻的命,只是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倔强地长跪不起,作为父亲,他心疼到无以复加,只能先哄着女儿起来,承诺她不杀秦峻。

于是下旨,对秦峻用刑后流放边关。

那哪是用刑啊,秦峻的血差点在诏狱里流干了,身上的皮肉也没有几块完整的。

施刑人用刑的分寸拿捏地恰到好处,恰好能让他有口气上囚车,能让长公主在城楼上看到他活着离开盛京。

至于之后是死在路上,还是死在边关,那就是他的命了。

长公主再无法为了他跟先皇闹别扭。

果不其然,他几乎是在离开盛京的那一刻就昏死过去。他原本就应该这样永远睡过去的,但那天夜里,宋怀安在夜色掩映下,给他送来了一颗药,他掐着他的人中,唤醒了昏睡的他,硬逼着他吞了那颗药。

然后,秦峻就半死不活地撑到了边关。

曾经一度,他因为她保了自己一命,而更恨她。为什么让他眼睁睁看着满门亲人被杀;为什么重刑后又把他流放边关,生不得死不得;为什么让他爱上她之后,给了他这致命的一击。

但现在,他感谢她留了自己一命,能让他还有机会站在这边城要塞的顶端,剑指盛京,报满门之仇。

他在梦里无数次演练过,再见到这个女人,要把她折磨到生不如死,再带到盛京郊外秦家满门的墓碑前,让她跪地磕头后,一刀了断了她。用她的血,祭奠秦家满门冤魂。

所以在李嗣云登基后,第一时间,他就向新帝求旨,把当时已经又嫁了人的李嵐芷要到了边关。

今天,他躲在阴影里看她当众剥衣受刑。

他应该很开心才对。

李嵐芷是先皇最爱的女儿啊,她不仅是先皇唯一的公主,也是唯一的嫡嗣。

先皇子嗣稀薄,一生只得三儿一女,李嵐芷的三个兄长都是妃嫔所出,先皇后徐氏入主中宫后,先皇独宠先皇后。皇后诞下李嵐芷后,身体受损无法再生育,自此,先皇再无子嗣。

先皇与先皇后是把这个女儿捧在手心里养起来的。

李嵐芷有一件百鸟披帛,通体用颜色鲜艳的羽毛织成,为了织这件披帛,先皇动用军队到岭南捕捉各种鸟类。只要生了漂亮羽毛的鸟就被抓回军中,但军队里的粗人哪懂什么叫漂亮,只知道争相捕鸟,谁捕得多谁军功多。织物局在军中挑拣时,十只鸟中只能选中三五只采其羽毛,甚至更少,甚至一只鸟身上只能取得几根羽毛尔尔。

长公主披着那件披帛在宫中夜宴亮相时,宛如仙子,震惊四座。

李嵐芷原本就生的清丽灵动,周身皮肤白皙得宛如透明,即使在民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此刻,她白玉一般的手臂隐藏在百色飘动的羽毛中,只留一截手腕与那披帛浓淡冲击,皓腕更素,而羽毛更艳。她每走一步,那件披帛就划出一道缤纷的彩霞,她玉雕似的一个人掩映在那团霞中,真真如上古的谪仙下凡。

自此之后,长公主李嵐芷和那件百鸟披帛一起美名远播,惊叹朝野。长公主做了如此表率,盛京乃至整个国家的贵妇淑女无不争相模仿,于是那段时间岭南地区的鸟类几乎捕捉到灭绝。

然而李嵐芷没有再穿过那件披帛,那日夜宴之后,百鸟披帛就被永远尘封在公主府的衣物馆里。秦峻有幸见过一次,在昏暗的房间里,它与其他的华服挂在一起。没有光亮,那披帛再也无法折射出炫目的彩霞。长公主一时的惊艳,葬送了岭南所有鸟儿的性命。

这样的人,就应当当众受辱。

秦峻已经分不清他是在报复先皇,还是在报复李嵐芷。

***

秦峻一向的规矩是,只要他在书房里,小事一概不能打扰,大事也只能在门口回话,任何人不能踏进书房半步。若是把小事当大事来报了,那就自己去家祠领一顿板子。

此刻,刚过寅时,将军自昨日午后回府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没吃没喝到现在。

小厮自忠站在书房前来回踱步,他不知拾翠姨娘刚报来的事是大是小,若莽撞进去报了,不知会不会挨一顿板子。

“你在外边晃荡什么?”黎明前的至暗时刻,秦峻正心神不宁,看到他在门口来来回回走,更是心烦意乱。

“那个,将军……”

“有话就说,不想说就滚。”

“呃,昨天抬回来的那个姑娘,不太好了……”

“什么?不可能!”秦峻从躺椅上弹起来,不可置信地喊道。

他当年只吃了一颗宋怀安的药,就让他这个血快流干了的人坚持走到边关。

今天李嵐芷吃了两颗,怎么还会活不下去!

除非是,伤得太重,或者……她自己不想活了。

呵,尊贵的公主,受了那样的侮辱……也确实活不下去。

他越想心越慌,脚下健步如飞。

人刚来就弄死了,这可不是他的计划,他还有很多办法折磨她的,不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把温知行叫来,快!慢一步,把你们绑出关外喂狼!”

他步伐稍微一顿,又对着自忠吩咐,“把那个宋怀安找来,还有,他带来岩城的所有东西,都带过来。”

***

温知行是被人连人带被子整个捆了来到将军府的,士兵把他和被子一起放在西院屋里的时候,他还没完全醒。

迷迷糊糊间听见秦峻炮仗一样的声音,“放下人赶紧滚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满屋的血腥气把温知行熏着了,他惺忪着眼,左看看,看到了一脸冰霜,沉默地坐在屋角的秦峻;右看看,看到拾翠坐在床边,正在照看一个皮开肉绽的身体。

“你来回看什么!还不去看病人!”

温知行打了个哆嗦,完全清醒了,今天这个爷的火气格外大,不知道谁惹着他了。

他走到床边,着实吓了一跳,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人,竟然是一个瘦弱的女子,这身量这皮肤定然不是边关女子能有的,应该是从南方来的。

他用绢布衬着捏了这姑娘的脉门,半晌,皱起了眉头。

拾翠看到温知行在检查李嵐芷的伤处,连忙解释,“外伤用过药了,从背到臀都是伤……”

李嵐芷趴在床上,拾翠害怕碰到她的伤口,只用薄被拉盖在她的腰部,臀部虽然也有伤,但总不好让一个姑娘家在外男面前没有遮盖。

连拾翠都懂得,女孩子重衣冠。

“这屋子里这么冷,你们想冻死爷吗!把所有窗户都糊死了,再多加几个炭盆!”

秦峻的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烦躁到了极点。

温知行转头看了看他,一个精壮的汉子,能杀到匈奴家里去取单于的首级,从来不知道他还会冷,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你看我干什么,看她啊!”

温知行咋舌。

他看回床上的李嵐芷,温声跟拾翠说:“麻烦姨娘把这姑娘的头发撩开,我要看她的眼睛。”

拾翠赶紧照做。

李嵐芷来的时候头上只有一个玉髓簪子,经过这大半天的折腾,早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墨发被汗濡湿了大半,似瀑布般散着。为了查看她背后的伤口,她一头墨发被尽数扬到床头,把整个脸也遮盖住了。

拾翠扒开她的头发,就露出她惨白的脸,和被咬的稀烂的下唇,下巴上全都是没擦干净的血痂。

拾翠提心吊胆地看了秦峻一眼,自己是后半夜才来的,不知道这姑娘嘴也有伤,所以不曾处理嘴上的伤口。

秦峻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温知行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

温知行先摸了摸她的脖颈,摇摇头;又扒开她的眼睛,凑上去仔细看了看,又摇摇头;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叹气加摇头。

“你为什么总是摇头?”秦峻又暴躁了。

温知行不服气道:“我摇头是因为,既然打人,要么就打死,大家都清静;要么就打轻一点,小惩大诫,不至于要命。打成现在这样,死不了,活不了的,是想难为谁?”

“什么叫‘死不了,活不了’?”

“就是她本应该是死了的,原本的身体就内里虚弱,寒凉侵浸,供养不济,突然受了这么重的伤,这小身板根本承受不了,她应该是死在刑场上的。”顿了顿,他又说,“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能吊着一口气。”

温知行又捏着她的脉门分辩了一番,摸着下巴摇头晃脑道:“莫不是服用过什么吊命的宝贝……”

秦峻看着床上趴着的那个单薄瘦弱的人,雪白的手臂放在床边,那大臂处也就跟自己的手腕一样粗细,自己用点力气就能掰折了。他按住眉心,缓缓吐出一口气,“你就说,怎么救……”

“我给她开方子,但她肯定喝不进去,把门窗都封死了,用浴桶蒸药,只希望通过呼吸吸一点药能管用。”

秦峻冲着拾翠催促,“快去准备。”

拾翠立即行礼退下。

“我还要给她施针……”温知行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满背都是狰狞的血口,气愤道,“打成这样,让我往哪扎啊!”

“你哪那么多废……”

秦峻扯着嗓子还没骂完,自忠在院子里敲了敲窗棂,悄声汇报,“爷,宋怀安到了。”

“带着他的行囊,放他进来。”

话音刚落,屋子里就冲进来一个人,带进来一身寒气,秦峻皱了皱眉。

“公……”宋怀安看清屋里的情形,哀嚎断在嗓子里。他顾不上秦峻冰刀一样的眼神,径直扑向床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你对公……你对我家姑娘做了什么……”

他哭哭啼啼地,惹得秦峻更烦,“你看到了,人没死。赶紧离开床边。”

“哦……”宋怀安倒是乖顺,看了眼李嵐芷又回身站在门口。

秦峻又说:“你把给她吃的药拿给温大夫看看。”

“哦?这姑娘之前吃了药?”

“那个不能多吃……”

“快拿出来!”

宋怀安吓得一哆嗦,以前的驸马爷虽然不是温文尔雅的书生,但也算清朗冷峻的少年郎,怎么三年不见,现在却是一副阎王罗刹样,每说一句话都要爆人一身糠粒。

宋怀安手上不敢停,摸出那个瓷瓶递给温知行,不放心地又嘱咐,“这个很珍贵,只剩这几颗了……”他偷眼撇撇秦峻,又硬着头皮嘀嘀咕咕地,“也没法再保姑娘几次性命了……”

秦峻一个眼刀杀到他脸上,宋怀安面皮发紧,赶紧老实住了嘴。

“这里没有宋公子的事儿了,你快出去吧。”

“我,我不走……”宋怀安听他赶人,立即跪地扒在床边,一副打死不从的壮烈模样。

“住口!由不得你。”屋里没有别的人,秦峻只得亲自动手,抓着他的后领把他揪出了屋,像拎麻袋一样,把宋怀安甩给院子里候着的小厮,“在东院找间屋子关着。”

“秦将军!您怎能这样对待奴婢!奴婢是……奴婢是……”他到底没敢说出自己的身份,从昨天到今天,将军府上下的人都只唤他“宋公子”,他不懂秦峻这么安排的用意,所以不敢莽撞地自报家门。

作者有话要说:请多包涵,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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