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溪背着书包下楼，看到郁穆拿着保温杯站在楼下等她。

平时郁穆都是双手插兜等她，今天拿了保温杯，黎溪问他里面装了什么。

郁穆打开给她看，是枸杞银耳汤。

不用郁穆开口，黎溪知道这是郁穆给她带的。

路上，黎溪跟郁穆走在前面，陈江微几个人依旧像尾巴一样跟在他们后面。

已经几个月了，陈江微最近不止直勾勾地看她，而且那种仇视的眼神越来越瘆人。

穿过学校前的马路，忽然有个同伴对陈江微说：“昨天有人看到郁穆去超市买卫生巾。”

陈江微跟伙伴十岁左右就来了例假，很快就明白这是黎溪来例假了，郁穆亲自去给她买卫生巾。

女孩子来例假最怕男生看到，怕家人知道，怕被孤立，怕不一样，怕被嘲笑。

陈江微一直在找报仇的机会，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

她不会去跟同学传播黎溪来例假，这样的伤害不足以让黎溪羞耻到退学。

她要找个机会当众扯掉黎溪的裤子，让所有人看她的隐私，然后黎溪来例假的事情自然有同学传出去，到时候所有同学包括郁穆也会嫌弃黎溪，不再跟黎溪来往。

陈江微跟同伴商量，到时候两个去推开郁穆，她去扒黎溪的裤子。

—

星期四第五节课是历史课，历史老师是个长相清秀的长发美女，眼神很温和，说话也轻声细语。

“武则天晚年称帝，改国号为周，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哪位同学来回答一下武则天治国的措施。”

黎溪第一个举起手，历史老师已经习惯了每次上课都是黎溪先举手，对黎溪积极的态度十分满意。

“武则天治国的措施有，打击敌对的官僚贵族，大力发展科举制，创立殿试制度，亲自面试考生，不拘一格选拔人才，扩大了统治基础......”

“黎溪同学回答得很好......”

下课铃响，黎溪收拾书本到课桌里，跟郁穆一起走出教室，经过二班时，陈江微跟她的几个同伴也正好出来。

现在是午饭时间，很多人一起走出教室，黎溪跟郁穆走在人群堆里，跟着人流下楼梯。

学校有三个饭堂，东西南各一个，同学们在教学楼一楼分流，人就没有那么拥挤。

黎溪跟郁穆喜欢去东边吃，两个人走在大道上，黎溪课间操喝了郁穆拿来的银耳粥，不知道是不是来例假了肚子饿得快，这会儿她肚子已经开始咕噜叫起来。

黎溪说：“武则天活了八十二年，她登基的时候已经六十七岁了，对于古人来说，六十七岁是一个准备随时入土的年纪，就是我们现在，也是退休的年龄，她的事业却进入一个新的阶段，我好佩服她......”

郁穆瞥了她一眼，余光中却看到陈江微慢慢靠近他们。

郁穆不紧不慢地说：“想做大事，有个好身体是最重要的，一开始拼智力，后来拼毅力，最后拼的是体力。”

黎溪开始自夸：“我觉得我有智力，又有毅力，体力也好，以后肯定是个名医，能治很多......”

突然一个人横穿过她跟郁穆的中间，原先跟郁穆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被迫分开半米远，黎溪下意识觉得这个人是故意的，还没来得及看清走过去的人，突然感觉有人在后面抓住她的裤子，以为是谁不小心踩到她后脚跟，本能地往后看，陈江微阴险狡诈的面孔正在得意的笑。

黎溪刚想问她要干嘛？郁穆已经一个箭步上来抓起她的手右手往后一甩，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喧嚣的校园里尤其响亮。

黎溪身体转了半个圈，又被郁穆拽到身后护着。

郁穆力道很大，没有一丝手下留情，陈江微痛得松开手往后趔趄了好几步，周围的同学被巴掌声震住，在陈江微要倒向自己时纷纷躲开，陈江微最后摔倒在草坪上，她捂着脸满眼惊恐地看着路过的同学，他们眼里是打量和冷漠，以及嘲笑。

黎溪还处于茫然的状态，不知道陈江微为什么要抓她的裤子。

苏潇潇从后面跑上来，关心地说：“黎溪，你没事吧？”

“没事。”

郁穆眼里一闪而过的阴狠，朝陈江微的其他同伴走去，那些人看到郁穆像失控的野兽，想起那天郁穆恐吓他们的话，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其他同学知道郁穆孤僻脾气怪异，怕祸及自己，一个个快速躲开。

“刚才撞我的人，上来道歉！”

“十秒内，全给我站出来道歉！”

郁穆毫不掩饰他的愤怒，也因为愤怒让他眼睛充血，看起来像发狂暴动的变异野兽，让人胆战心惊。

“对…对…对不起…郁…穆…”

那些人战战兢兢地走上来。

“把你们自己龌蹉的计划用在自己身上。”

郁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立刻！马上！”

那些人抓住自己的裤头，呜呜咽咽哭出来。

曾经被陈江微他们霸凌的人，很多都拿出手机偷偷拍视频。

黎溪只知道陈江微要欺负自己，但还没有明白郁穆说的计划是什么意思，所以她站在郁穆旁边不说话，静观其变。

只是老师赶过来了，让大家散开赶紧去饭堂吃饭，又让他们几个人去办公室。

郁穆却不动：“今天他们就得站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跟我和黎溪道歉。”

老师刚来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和气地说：“郁穆，你们都先跟老师去办公室，等老师了解来龙去脉，如果他们做错了，再道歉也不迟。”

郁穆没有理老师，盯着那几个人，他们颤颤巍巍地说：“对…对…对不起…”

老师看陈江微捂着脸坐在草坪上，另外几个人也道歉了，就说：“好了，郁穆，都先去老师办公室，有什么去了办公室再好好说。”

郁穆先转过头检查黎溪有没有受伤。

黎溪看到老师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可能是郁穆性格的问题，老师们对他都是有点敬而远之。

黎溪说:“我没事，我们去老师办公室吧。”

郁穆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黎溪小声地说:“我真的没事，我们去老师办公室吧，别让老师为难，好好跟老师把前因后果说了，我们肯定不用受处分的。如果老师要我们写检讨，我帮你写。”

郁穆刚才抓她的手狠狠给了陈江微一巴掌，陈江微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精神有点失常。

“我的脸好痛啊…呜呜呜…太痛了…”似乎是回过神来，陈江微忽然大哭起来，“我要打电话给我爸爸妈妈，让我爸爸妈妈把你们全部抓起来…”

老师一看这情况，还是得请教导主任来。

—

校长办公室里，几个人的爸妈全都接到了电话。

谭思嘉跟严旭伟两个人一起开车来了，谭思嘉还打电话问她的状况，知道她没什么事后才挂了电话。

郁穆的爸爸因为工作忙没空来，只有司机送了赵慧珠过来。

陈江微的爸妈进来就火急火燎地抱住陈江微一阵哄，在看到陈江微脸上的五个红指印，陈江微妈妈心疼得哭了，陈江微爸爸则是愤怒地瞪着黎溪跟郁穆。

在家长们来之前，校长和班主任找学生们了解过事情的起因经过，也找了很多当时在场的同学了解情况。

人来齐后，校长严肃地说：“我们学校一直坚持德智体美劳等方面全面发展，知道学生之间发生这样的事情也让我们学校的老师有些惊愕。从我们了解的情况来看，我们对于这几个孩子的处分是，陈江微跟其他几个同学进行全校通报，在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上做自我检讨，跟黎溪同学道歉。郁穆同学写检讨书。”

陈江微的妈妈把她搂在怀里，嗓音尖锐地说：“江微被打成这样子，她又是通报又是当着大家的面检讨，这样的处分是不是过了？”

校长说道：“陈江微同学不止对黎溪同学进行霸凌，还对其他班的同学进行不同程度的辱骂踢打，按照青城中学的规定，她是要被开除。”

陈江微爸爸不管心里多愤怒，终归是能控制自己脾气的人：“既然学校已经有了决定，那我们就先带陈江微回家了。”

另一个男同学的妈妈说:“如果我儿子得全校通报，江薇得开除，那郁穆和黎溪也得开除和全校通报。”

大家都是一惊。

黎溪看了眼郁穆，郁穆用眼神示意她放心。

男同学妈妈把黎溪在巷子里打同学的事说了出来，最后气愤地说:“根本不是什么抢劫，是郁穆和黎溪恐吓他们。我儿子因为这个事情，有时候半夜做噩梦，现在需要去看心理医生。我念着都是一个大院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就没有说出来。今天你们实在是太过分，我儿子被霸凌，而霸凌者却什么处分都没有。”

陈江微爸爸一听原来是这个情况，想到陈江微自从那次所谓的抢劫后，开始变敏感神经就心痛。

陈江微妈妈说:“我看最应该开除的是黎溪。”

谭思嘉和严旭伟异口同声说:“我们家溪溪不是这样的孩子。”

黎溪气得真想冲上去打那些搬弄是非的人，气得她脸色通红，刚要解释她为什么打人，苏潇潇和她爸爸妈妈来了。

苏潇潇把自己看到的说了一遍，最后校长说:“还是维持我刚才说的处罚。”

黎溪跟谭思嘉和严旭伟也回了家。

严旭伟去煮饭了，谭思嘉先拉着黎溪进房间检查她的身体，发现她没有什么事，让她坐下来。

“溪溪，陈江微欺负你，怎么不跟妈妈说呢？老师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妈妈一边自责自己的失职，一边觉得对不起爸爸，没有把你照顾好。”

“妈妈，对不起，我看你工作太辛苦了，不想让你操心，就没有告诉你。而且他们没有欺负到我，我力气比他们大，他们要欺负我，我直接把他们摔在地上。”

谭思嘉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的脸:“妈妈再忙，只要你跟妈妈说，妈妈都会抽空替你解决问题。要是今天没有郁穆，妈妈一定会愧疚一辈子。”

黎溪抱住谭思嘉:“妈妈，我没事的，陈江微抓我的裤子，我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她这个人心眼很坏，我肯定会推开她，不让她碰我。”

谭思嘉拍了拍她的背:“妈妈以前不让你用暴力解决问题，认为你太鲁莽，但现在看来，你是个可以自己解决问题的小大人了，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不过啊，妈妈还是希望你以后遇到事情，可以跟妈妈说说。你让小穆和丽瑶参与你的生活，妈妈也很想参与你的生活。看看你今天有多开心，学了什么东西。”

黎溪点了点头，脸往谭思嘉怀里钻，闻着她身上的气味：“妈妈，你不怪我使用暴力吗？”

谭思嘉说:“妈妈不怪你，但是也不支持你以后继续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