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妄看见许壹从一回来就进了房间，直到现在天都黑了都没有出来，他已经八成知道这个课是讲不成了。

许壹烦到心慌，不知道心里到底在烦什么。所以他坐在椅子上写真题，一直写，不停写，把这本新的真题写得快要到底了。

从回来时的六点一直写到十点，他才平复下来，起身去洗了个凉水澡。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换睡衣，而是直接裸着上半身，下面裹了一条浴巾。洗完也没有擦干头发，就任由头上的水一滴又一滴的滴在身上。

刚准备坐下，门就被敲响了。

许壹把额前的头发从前往后的撩了上去，露出来的眉眼间有股股桀骜不驯的感觉，他往门口走去。

拉开门看见的是许妄，他端了些水果和牛奶，看见许壹之后就露出了笑容。

“哥，吃点东西吧，你一晚上没有吃过东西了。”

许壹伸手拿了杯牛奶，“其他的不要。”

他要准备关门时，许妄一只手抵住了门。

许壹皱眉看他。

“你不给我讲课了吗？”

“你自己学。”说完他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

许妄在门口愣了会，他哥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绝情了？

许壹把牛奶放到桌子上，看着那颗青柠薄荷糖，心里又一下卡顿了。

他打开手机，点开跟段予迟的聊天记录，沉默了会，点了个语音通话，对方拒绝了，他又点了一个，还是拒绝了。

第三下点了个视频通话，这个对方接了。

段予迟没有说话，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眼神刚开始是惊讶，后面就平静的盯着许壹。

许壹照了锁骨以上的部位，头发还在滴水。

他看了段予迟一会，段予迟也看了他一会，段予迟最后耐不住沉默，开口说话了，“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许壹声音有点沙哑，“为什么要躲着我？”

段予迟没想到他还计较着这些，他翻了个身把手机用枕头支持着，他趴着床上对着屏幕，双手捧着脸看向手机里的人。

段予迟语气温柔了几分，回答：“我没有躲着你。”

许壹把手机放到桌子上面对着自己，他是坐在椅子上的，这个视角看起来就感觉他什么都没穿。

段予迟被吓到了，下意识蒙住了眼睛，“不是！你干什么……裸着。”

许壹淡淡的说：“都是男的，你怕什么？”

“我……”段予迟慢慢放下手。

许壹深深呼了口气，叫他，“段予迟。”

“怎…怎么了？”

“不要躲我，行不行？”

段予迟没说话了，橘子趁这个时候跑来蹭画面，它跑过来蹭段予迟的脸，段予迟将它一整个往镜头外推，然后瞅着橘子说了一句滚开。

许壹视线一直都没挪开，他在等他回答。

究竟想要什么答案，可能就一个好。

他明明可以不在乎这些，但是每当他看见段予迟一见他就跑的时候，心里很不舒服。

尤其是段予迟那个软巴巴的眼神，没有任何压迫感，一见到许壹就像老鼠见到猫，想跑，想躲。

他越发躲，许壹心里越发有根刺一直一直扎，搞得人心里发狂。

“我躲着你，你会不开心吗？”段予迟问。

许壹沉默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会不开心的吧，但大多数是烦，很烦。

段予迟将摄像头关了，然后平躺在床上，他没有挂掉视频，闭上眼睛想。

其实他躲许壹的意义在哪他也不知道，就因为一个没任何印象的梦而去疏远一个人，而且对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其实也没有必要。

他睁开眼睛看着手机里的许壹，轻声说：“好。”

接着，他在挂掉视频的前几秒说：“晚安，学长。”

许壹声音更哑了些，回了一句晚安。

挂掉视频之后，段予迟又给许壹发了一个晚安。

许壹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

段予迟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他今天请了一整天的假。

段予迟缓缓下床，拉开窗帘，外面的太阳很大，光线也刺眼，照得段予迟眼睛疼。

他又把窗帘拉上了，转身去洗漱。

刷牙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水龙头发呆，也许他觉得自己睡懵了，精神有点恍惚。脑子时不时想起昨天和许壹打视频的时候。他一下觉得，有时候真的琢磨不透这个人，在段予迟眼里更没办法确定许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段予迟捧着凉水往脸上抹，直到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

殷露坐在客厅看电视，她看见段予迟下来，“小迟，饭在厨房呢，热一热就能吃了。”

段予迟打开冰箱拿了一杯牛奶，有点灵魂出窍的感觉，说话有气无力的，“我不是很饿。”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段予迟喝了一口奶，慢慢往楼上走，“没有，只是没清醒。”

他走进房间，关上门，把喝了一半的牛奶放在了桌子上，拿起手机又躺回到了床上。

他不知道起床的意义在哪，只知道今天很不想动。

段予迟点开微信看信息，许壹凌晨四点给他回了一个晚安。

他伸手把橘子抓过来了，揉着它的头，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四点才回？他四点才睡吗？”

然后他又给许壹发了条信息。

0123：睡那么晚？

对方三秒后就回了信息。

Y：嗯，睡不着。

段予迟侧过身躺着，这个时候也没有到放学时间啊，明天才去玉川州，今天不放假，许壹难道也请假了一天吗？他想。

0123：你也请假了吗？

Y：嗯，发烧了。

这次他是真的生病了，昨晚他没有吹干头发，空调一直开着，他坐在书桌前做题，做了一晚上。

许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头脑有问题了，最近老是失眠，心里总是在郁闷什么都不知道。

0123：那你吃点药，明天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你现在好好休息。

Y：打视频吗？

段予迟脑子卡顿了一下，这几个字并不不奇怪，但是这是许壹发出来的，就很违和。

下一秒视频已经打过来了。

段予迟没接。

他打字问许壹。

0123：为什么要打，我不想打。

昨晚许壹给他打的时候，他没反应过来，因为前两次许壹打给他的时候都是语音，第三遍他没看就接了。

结果，许壹一下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他才发现是视频，他想着接都接了，挂了感觉不礼貌，就硬着头皮跟许壹聊了一会。

那个信息，等了很久许壹都没有再回了。

段予迟瞬间感觉许壹最近真的很莫名其妙。

他在想，大学霸都喜欢这样吗？

算了，不回就不回吧。段予迟把手机摔到一边，起身去收拾行李。

他没有那么麻烦，衣服拿了几套，鞋子拿了三双，然后带了些药和青柠薄荷糖，收拾完也就用半个小时的时间。

段予迟刚准备再次躺下的时候，看见秦潘给他发的消息。

秦潘：你怎么没来上课，连请假都不跟我说，太不厚道了吧。

段予迟拿起手机，坐到椅子上去，把剩下的半杯牛奶喝了。

0123：不想去，请假了。

秦潘：好好好，出来吗，买点东西准备着后几天的活动。

0123：热，不想出门。

秦潘：你戴个帽子不行吗？

0123：不行。

秦潘：那晚上呢？没太阳，你出来吗？

0123：晚上要早睡，不想出门。

秦潘：……

段予迟今天一整天都想摆烂，去夏游，他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也不想带那么多东西，到时候累的还是自己。

许壹还没打算回他，段予迟也不想再等信息，他准备退出软件时，大学霸终于还是回了。

段予迟点进去看，看完就不淡定了，自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一直咳嗽。

Y：我只不过想看看你，而已。

他越发觉得许壹莫名其妙了，之前段予迟觉得许壹连多打几个字都不想打，甚至认为许壹的好，永远不会表现在话上。现在他觉得，许壹字打多了，就感觉这个人不是许壹了。

缓了一会，段予迟才回。

0123：学长，你退烧了吗？

如果许壹说没退，段予迟可以默认他只是因为生病了，发高烧说出来的胡话。

Y：没有。

段予迟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0123：那生病了就不要玩手机了，好好休息，要是实在难受，也好好休息。

他不知道怎么委婉的关心一个人，除了说让他好好休息，段予迟不知道说什么了。

许壹回了他好。

两个人就这么暂停了好几个小时。

直到晚上十点钟，还是许壹给段予迟发的信息。

Y：早点睡，明天别迟到。

段予迟这一整天都呆在房间里，就喝了杯牛奶，其他的什么都没吃，他玩手机玩得头晕，也不想起身动一下。

他像一个无情的机器人一样，打字回复许壹。

0123：好，知道了啦，你也一样。

Y：那，要不要打会视频？

段予迟微微皱起眉头，不是，他怎么一天都执着于打视频？

这次许壹没有直接打过来，他在等段予迟回复。

段予迟用手撑着坐起来的那一瞬间，他觉得头快要炸了。

接着给许壹打了视频。

对面马上接了，许壹靠在床上，这次他穿了睡衣，整张脸都轻微的透露出了他心情不错。

段予迟随意拨弄了一下睡乱的头发，玩手机也会累，更何况他玩了一整天，他坐起来的时候，表情是疲惫的。

“你很累吗？”许壹声音都变了，一股磁性。

段予迟一只手抱着猫，一只手抬着手机，打了个哈气，他整天都没怎么说话了现在一开口他嗓子都哑了。

“挺累的。”

许壹垂下眼看了一下段予迟怀里的猫，又看段予迟。

猫跟主人一样疲惫没有任何活跃度。

“吃饭了吗，这么没劲。”

段予迟感觉气血不足，直接一整个滑了下去，整个人侧躺在床上，镜头也顺着他倒下去了，留下一张侧面给许壹。

他有气无力的抓了一颗糖，拆开含在嘴里，过了半分钟，才有气无力的说：“没吃，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