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舟随后而至。顾清琴身上沾了不少血迹，脸上阴狠，朝着前方萧凌倒下的方向逼近。

这是在干什么！

才一会儿没见，怎么打起来了。

姜慕汐嘴角溢血，手扶着树起身，梅尔被甩出去老远，晕了过去。叶晓神色震惊地看着他们，一时无措。

萧凌倒在地上，手捂着胸口，似乎伤得不轻，眼睁睁看着顾清琴朝他走近。

眼看着顾清琴杀气腾腾，提剑瞬身就要刺中萧凌，叶晓急忙冲过去，铮的一声，她拔剑相向抵挡住他的攻击。

顾清琴怒火冲天，发足全力要取萧凌的性命。可没想到叶晓会突然冲过来挡在二人中间，他紧急收回灵力，将冲击全部引到自己体内，五脏六腑瞬间遭受重击，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那把银白佩剑被叶晓一挑，从顾清琴手中脱离飞走，落地插进土里。

顾清琴那一下伤得特别重，眼前一片发黑，踉跄几步，又吐出鲜血。叶晓拿着剑，往前走了几步，神色愧疚：“你...你没事吧？”

她知道以她的实力肯定挡不住顾清琴，可她不能让萧凌在这个时候死在顾清琴手上，所以她也只能赌一把顾清琴会看在她还有用的份上及时停手。

可她没想到他杀意这么强烈，竟使出了全力。为了不伤她，还全盘自己吸收了冲击。

姜慕汐走了过来，扶起地上的萧凌。二人站在叶晓身后，都面色发白，嘴角流血，一脸恐惧地盯着顾清琴。

萧凌咳了咳，声音虚弱：“叶晓，别靠近他。”

顾清琴擦了擦嘴角的血，拿另外一只干净的手伸向叶晓，低声道：“你过来，到我这边来。”

他眼神执着，紧盯着叶晓，身上白衣沾满血迹，一副从地狱出来的恶鬼模样。少年脸上微有急色，伸出的手微颤，固执地伸着往前，耐心地等着她。

叶晓下意识地就朝他走去，身后姜慕汐喊道：“师姐，别过去！”

她脚步一顿，转头道：“可是....”

顾清琴眼神一变，脸色阴沉，手中灵力慢慢凝聚。叶晓赶紧挡在姜慕汐面前，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谁和我说一下？”

李云舟在一旁照顾着晕倒的梅尔，不想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姜慕汐看了一眼萧凌，先开口道：“这得问仙尊了，为何突然袭击我们？”

叶晓看着顾清琴。

她往前走了一步，声音轻缓：“你怎么了？”

顾清琴手慢慢垂下，神情落寞，道：“你..不打算到我这里来是吗？”

他的语气奇怪，似乎问的不是现在，而是在让叶晓做选择。是他那边，还是萧凌这边。叶晓微微一怔，心里莫名心虚，为了活命，她不管现在还是将来都是属于萧凌的阵营。

她避开顾清琴的问题，不回答。问道：“为什么伤人？”

顾清琴看着萧凌的方向，整个人忽而变得阴冷，他眼里重新浮上杀意，冷漠道：“他是魔族异类，本就该杀，你们身为昆仑弟子，维护魔族，是预备为了他，与仙门百家为敌吗？”

闻言，叶晓和姜慕汐神情皆是一怔。在场几人都已知情，只是这样当场摊牌，令人始料未及。

原本一切还伏在水面之下，虽大家都看得透，但暗里还在互相防备筹谋。萧凌和姜慕汐对顾清琴的疑虑还未解开，只是暗中观察。叶晓夹在他们几人中间，既是卧底，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还想着第三条皆大欢喜的路，正反派两大主角能握手言和，不用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萧凌盯着顾清琴，神色凝重。

一旦萧凌的身份为人所知，他就不能继续待在昆仑。姜慕汐扶着他手臂的手攥紧了些，她忍不住想开口反驳，可萧凌手肘微微推了她一下，不让她说话。

顾清琴既已知晓他的身份，那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萧凌干脆道：“仙尊勿要牵连他人，我的事她们并不知情。”

他说完，扯开姜慕汐的搀扶，拉开距离。

叶晓抬眸，顾清琴嗤笑一声，看着她问道：“他说的对吗？你也不知情？”

萧凌抢在前面答道：“她当然不...”

叶晓打断他道：“我知道他是魔族。”

萧凌神色愕然，顾清琴笑容僵硬，眼神泛着冷意，道：“知道...却还要当着我的面维护他是吗？”

叶晓道：“仙尊早就知情不是吗？你不也瞒着沈掌门，没说出去。”

此话一出，三人脸上都是惊愕之色。

顾清琴想起他们之前在玉上宫的谈话，她说过他和萧凌是一样的人，一个神魔半体，一个人魔之身。

他当即领会她的威胁，她这是为了萧凌，打算把他的秘密公诸于世吗？

顾清琴低头，讽刺一笑，再抬眸时，眼里满是刺人的寒意，叶晓微微一惊。

叶晓躲着他的视线，继续道：“仙尊深明大义，知那苍冥王意图挑起仙门和魔族争斗，想要祸事东引，坐收渔翁之利。他拿萧凌当棋子，设计假的线索，引萧凌入昆仑，目的是要陷害仙尊清誉，好让两方自相残杀，这些仙尊不早与我说过了吗？魔尊封宿不是你杀的。”

姜慕汐疑道：“师姐，你就这么相信他？”

叶晓就站在中间，离两方距离不远不近。她尴尬地笑了笑，道：“信一次吧，反正也不吃亏。”

三人一阵无语。

萧凌忽然问：“你既早知我身份，为何等到现在才要杀我？你在等什么？”

顾清琴盯着他，垂眸看着萧凌的胸口。他用来医治梅尔疫病的东西就是苍冥王一直在找的信物，可以通往神域的钥匙。

那也是用他母亲云禾的遗骸所做的骨玉。

叶晓看向顾清琴，他瞥了她一眼，淡道：“你身上的东西是什么？”

萧凌手捂着胸口，神情警惕：“你是因为这个？”

叶晓好奇探头：“哪个？什么东西？”

萧凌犹豫片刻，伸出手，掌中悬浮着一枚翠青色的坠子，中心发着白光，内里有无数细小，透明的白絮漂浮。

这一看就知此物不凡，叶晓忽然明白这东西就是苍冥王想要的信物。顾清琴眼睛紧紧锁着那小小的坠子，声音冰冷：“给我。”

萧凌说：“不可能。”

顾清琴：“那就杀了你。”

“别，我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叶晓夹在中间很为难，连忙劝道。

一夜惊险，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那些被石鬼上身的人时间有限，他们必须要在太阳升起的第一束光之前，找到可以替命的健康寿元。

他们原本的身体已经毫无生机，如同僵尸一般，没有任何情感。人看着和活人无异，只是无心无魂，脑子里填满了杀戮。

这些人被操纵着变成活尸，继续残杀自己的同族，尽心尽力地去完成灵寂在他们脑中下达的灭族指令。

顾清琴答应叶晓，要救她想救的人。

留着这群石鬼，只会威胁到她身边人的安全。

顾清琴看着她站在自己的对面，身后有萧凌和姜慕汐。她伸出手，神色紧张，阻挡的是他，维护的是她身后的两人。

他不是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待他的，但他依然在她毫不犹豫站在自己对立面时感到难过。

少年从来就没有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那么多喜怒哀乐，他很不好受，思绪一直处在很混乱的状态。

他淡道：“这东西你掌控不了，而且也不是你该得之物。”

萧凌：“那也不会是仙尊该得的。”

眼看他们又要吵，叶晓突然朝顾清琴那边走去，温声道：“你是为了抢萧凌身上的坠子，所以才打伤他们的吗？”

她语气温柔，没有半分责备，只是询问而已。

顾清琴见她走向自己，冷漠的脸色瞬间染上一丝慌乱，听她说话，眼帘轻颤，眸色单纯无辜。

他看一眼她身后的两人，萧凌和姜慕汐在看着他们这边。少年低声：“是，怎么，你又要生气了？”

叶晓：“我生气有用吗？”

顾清琴：“........”

“现在我的命绑在你身上，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想要的东西我想办法拿给你，别伤他们性命好吗？”

她说话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她说站在他这边，可言语里只有对萧凌他们的在意。

顾清琴伸出手想碰她，她微躲了下，压着声：“别在这里。”

这么多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叶晓清了清嗓子，道：“我们先解决玥窟的疫病后再来讨论这坠子的问题如何？”

叶晓两边分寸不好拿捏，既要想办法从顾清琴手里护住萧凌他们，又要小心安抚着顾清琴。

姜慕汐：“也许不需要解决了，师姐，那些人都被杀了。”

李云舟靠在树旁，全程安静看戏。姜慕汐一路找来，也看到不少残尸，顺着血迹追踪而来，就看到顾清琴突然对正在为梅尔疗伤的萧凌出手那一幕。

她二话不说就上前帮忙，但三人联手都打不过他。

姜慕汐说完，空气微微凝滞。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顾清琴，叶晓离他最近，垂着眼眸，若有所思。

许久，她才抬眼，他正盯着她。

叶晓手指微微蜷缩收紧，只能开口问道：“是你杀的吗？”